《山河令后续》马奇小姐

41、尘埃落定

　　第四十一章

　　周子舒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温客行悄悄地前往晋州，四季山庄的一切就由叶白衣打理。

　　同时，他又发出机关雀去了南疆，将后手的事情交待给南疆大巫，万一自己与温客行出现意外，四季山庄的人就由大巫代为照顾，或去南疆，或上长明山。改名换姓，再也不要在江湖上出现。

　　两人一路伪装，悄然现身晋州，投宿在一家客栈，伺机而动。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两人先住店休整，随后再商议怎么去见晋王。

　　进城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经过一番梳洗，又换了身衣服，打扮成南疆人的模样，下楼去吃东西。

　　周子舒放好茶杯，摆出打听消息的江湖切口，温客行早就见怪不怪。他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异常，悄悄地对周子舒做了放心的手势。

　　眼尖的店小二，瞅见了茶杯上的暗语，立马喜笑颜开地跑过来，

　　“客官想吃点什么呀？咱们这天南海北，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不知客官喜欢哪种？”

　　”我们喜欢吃宫庭美食，听说你们中原的好厨子都在皇宫，你们能做出和宫里一样的美食吗？”

　　店小于狡邪一笑，说道：”客官，本店没有皇宫里的御厨。可是，如果客官想吃的话，咱们的厨子倒是能给您做出来。”

　　“那宫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菜式，应季的菜式，我们想尝尝。”

　　”听说，最近王爷重养生，都是一些滋补类的菜式，客官您吃的惯吗？”

　　周子舒轻笑道：”我们远道而来，身体困乏，最是需要滋补，就给我们上那些滋补的菜品。”

　　“好了，客官，您稍等，先喝茶，饭菜一会就得。”

　　周子舒与店小二一来一往地对话中，温客行知道，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两人默默地吃完饭，回到房间。

　　温客行迫不急待地问道：“阿絮，如何？”

　　”晋王确实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可能已经到了药石无医了。”

　　“那你想做何打算？”

　　”我想既然他想见我，我就去见他，了却他的心事，也解开我们的心中疑团，已经到这了，退缩也没有任何意义。”周子舒看着温客行，眼睛里充满的期待与安慰。

　　温客行无奈地将人搂在怀里，心道，你既然一切都想好了，我一定会护你周全，就是死，咱俩也要在一起。

　　周子舒莫名有点心酸，这人很少这么沉默。以往，任何危险的事，都是急力阻止，拦着自己，这次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他轻拍着这人的背，轻声说道：“放心，一切都会好的，我去见他，又不是去杀人，没事的。”

　　夜里，两人一身夜行衣打扮，潜入晋王的府邸，等进进出出的人都走完了，身边只剩下两个贴身婢女时，周子舒点了两个婢女的睡穴，悄悄地来到郝连奕的床旁。

　　看着床上瘦得形同枯槁的人，谁也不能将他与不可一世的晋王联想到一起。那人似睡非睡地躺在哪里中，许是病痛的折磨，时而蹙眉，时而痛苦低吟。

　　许是故人的气息触醒了他，郝连奕地勉强地睁开眼睛，眼前熟悉的黑影，像是从从梦里来。

　　他轻声叫着：”是你吗？子舒，你真的来看我了。”

　　周子舒见人醒了 ，坐在床边，“表哥，是我，我是子舒。”

　　赫连奕摸索着想握住周子舒的手，看着这人急切的心情，周子舒终是不忍，将手放在这人的手上。一瞬间，他的手被紧紧地拉住，好像握着一件不易得的宝贝似的。

　　“表哥，你别急，我在呢？”

　　听了他的话，床上的人好像放心似地平静了下来，不似刚才那样激动，无神的眼睛好像也有了光。

　　“子舒，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来，我不行了，快要去见北渊了，我是高兴的。我放出消息，实在没想到你真能来。”

　　赫连奕看着眼前这唯一的故人，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闪过，好像那些事发生在昨天。

　　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权力，当了权利的奴隶。那就像一把枷锁将他套牢，又卸不下。

　　一生兜兜转转，错过了那么多人，负了那么多人，也杀了那么多人。如今还能来看自己的，只要这个自已伤害最深的表弟。

　　依稀还记得，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意气奋发地来到自己身边，陪自己挽大厦将顷，创建了大庆朝的太平盛势，陪自己一起沉沦。

　　被自己当成棋子，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成为了师门的罪人，也没有怪自己，还为自己打下七窍三秋钉，只为求一个公道。

　　自己这些年又干了什么，允行走了，北渊死了。想要紧紧抓住这最后的一丝温暧，那知故人早已被自己伤透了心。

　　弥留之际，故人还不计前嫌地来看自己，赫连奕面对已不是少年的周子舒，心中充满的愧疚。

　　“子舒，我、我、我对不起。”

　　“表哥，别这么说，过去的就过去了。”

　　“我、、、”赫连奕因激动而咳漱起来，周子舒连忙拿起旁边的水杯，将水杯递到赫连奕的嘴边，小心的喂着。

　　这人喝了几口水，渐渐地缓了过来、“表哥，你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

　　”可我想要补偿你，你帮我掌握了大庆朝的权利，让大庆朝走向了太平盛势，除了伤痛，什么也没得到。你不知道，我现在老梦到咱们以前的事。北渊抚琴，九宵舞剑，青鸾起舞，你就站在我身旁，一切好像是刚发生一样。”

　　“表哥别说了，都过去了，我现在也挺好的。”

　　“我知道，你与那温公子交好，你放心，你们现在的地方没人知道，能知道那地方的人仅有天窗的旧部亲信。我已经下令将消息封锁。我走了，世间再也没人知道周子舒，也没人能知道四季山庄，你可以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做你自己。”

　　“我今天能见你，非常高兴，即使现在走了，也没有遗憾。”

　　周子舒眼眸湿润，内心深处被往事填满，一时也不知说什么，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袖。

　　隐没在黑暗中的温客行来到他的身边，将人揽在怀里，

　　赫连奕看见了，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想起了他的北渊，那白衣少年也曾这样抱过自己，将他的心交给自己。只是让他弄丢了，从此世上再无那一抹温柔。

　　罢了，北渊，你等等我，我就要来看你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在奈何桥边等你，就像梦中你等我一样，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将你弄丢。那苍白的面孔漾过一丝温柔的幸福。

　　周子舒抚慰着赫连奕，鸡已经叫头遍了，他轻轻将这人哄睡，悄悄地同温客行回到客栈。

　　天亮了，两人收拾行装，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了晋州，就像他们来时，不留一丝痕迹。

　　一路上周子舒都不曾说话，温客行知这人心情不好，也不言语，只是在比往常更加的上心照顾他。

　　不日两人回到了四季山庄，山庄同往常一样，一切照旧，该练功的在练功，调皮捣蛋的依旧在调皮捣蛋。

　　温周看见两位爹爹回来，一下扑进了周子舒的怀里，笑着哭着。将周子舒一路上的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

　　一旁的温客行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露出欣慰的笑容。

　　成岭看见两位师傅回来，孩子似地哭了起来，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在强颜欢笑，不能露出一点破绽，让师弟们跟着一起担心，一边还暗暗地加强了四季山庄的防御，一直提着心。

　　这下看见两回来，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周子舒拉着成岭，摸着他的脑袋，”傻孩子，没事了，以后四季山庄就平安。”

　　说完看向一旁的温客行，这人正抱着温周，“没错，以后你只要照顾好师弟们就好了，没事了。”

　　”真的吗？”

　　“那还有假，师傅什么时候骗过你。”

　　成岭抹着脸上的泪水，说道：“那就好，我这就回去准备好酒，好菜，给你和师叔好好补补。”

　　”嗯，这才对嘛，还是我们成岭孝顺，温周也要像师兄学习。”

　　“嗯，爹爹、父亲，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温客行将温周架在脖子上，周子舒在旁边护着，三个人欢欢喜喜地朝着四季山庄的方向走去。

　　四季花常在，一年又一年，平凡中的烟火气，最是惹人醉。

　　“阿絮，今生我们再也不放开彼此的手，你就是我的天上人间，我的故乡。”

　　“老温，从此我们彼此相依，再也不分开，有你我的生命才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