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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非亲非故,管不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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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的宫殿里,已经乱作一团。
内乱还真和阿箩有关。狼王那日在殿里承认他喜欢阿箩,被一个路过的小厮听见了,混乱平息后没多久,狼族里就起了言论风波。
族中传遍了,大致意思是说,王上年轻重情,被狐族魅惑了心智,就连五十年后二族约好的征战,也不过是王上想借机顺理成章的败给狐族……
有了这个大前提,后续的猜测接踵而至,总之是说他若不挥刀斩情愫,就不配为王。
今日一早,本是族中议事,结果几名长老像是约好了,仗着年长持重,想逼狼王立书为证——若是私下见阿箩,或者五十年后输了比试,就散尽妖力,回去凡间做一头普通的畜生。
这种行径,放在人界,堪比逼宫。
狼王心里本来就乱,他本想过忍痛断情,把对阿箩的心思放下,好好壮大狼族,结果,这几个不识时务的老头子,不光不懂他心里的苦楚,还前来相逼。他终归是妖族的王,妖力至上,气盛欠考虑,顾不得想若是他不做狼王,能从中获利的是谁,脾气上来了,把带头逼他立书的长老一招毙命。
场面终于更乱了,早有预谋的一只旁系突然跳出来以狼王不敬贤长,屠戮族亲为名,要将狼王拿下。
狼族的王,只能自己放弃王位,岂有被人拿下的道理?
终于闹起来了,半日不到,狼族的宫殿里,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
去狼族宫殿的路上,莫柏渊简略了解了情况,心道,阿箩此时前去,是……裹乱去的吗?可换位想想,她心里满是狼王,知道他身处险境,也确实难以袖手旁观。
后殿里,狼王怀里抱着一人,蹲坐在地上,他周围的侍卫还和反叛者打得火热,三人一见心惊——不会是来晚了吧。
挡开不分青红皂白就攻上来的狼族护卫们,冲到狼王身侧,见他怀里那人不是阿箩,但也是个熟面孔,正是与狼王交心的那名叫阿润的年轻近侍。他胸前破了一个巨大的孔洞,心和妖丹一并被掏了去,已经救不活了。
小丫头四下扫视一番,不见自家小姐,急着喝道:“我家小姐呢!”
狼王识得她的声音和气息,却满脸疑惑,道:“我并没见到她,也没察觉到她的气息,她来了吗?”
吴嗔记起在酒吧初见时,曾在她身上落下忘川流滴,忙去查探,皱眉道:“她……该就在附近。”说着,抬眼往宫殿院角的钟楼上望去。
众人这时才发现,钟楼上站着一个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战况,但他身上笼着宽长的黑色披风,站在暗影里,若非刻意去看,没人会注意到他。
他袍子一抖,手里提起一只金丝笼子,笼子四周贴了符纸,笼内一只小狐狸,再细看,它身后影绰绰的十条尾巴。
符纸隐匿了它身上的气味,狼王全没察觉,直到见了她,他才惊呼道:“阿箩!”
小丫头也一声惊呼,她家小姐如今已是天狐,这人竟然能逼得她现了原型,还囚于笼中。
狼王仰头朗声道:“你是谁,放了她,有何条件你开口说就是了。”
结果那人转向吴嗔,定定的看了看,像是确认一二,闷声答道:“我要他。”
话音未落,莫柏渊已经一跃上了钟楼,身法快的他身旁的吴嗔都没反应过来,伸手拉他,拉了个空。
弹指间,临渊就向那人提着笼子的手腕削去。黑袍人大惊,自然没料到莫柏渊行事这么“虎”,自己有人质在手,这家伙全然不顾,说动手,就动手。
情急撤手,眼看形式虽险,却也是能躲过莫柏渊的断腕一刀。稍松一口气,正待反击,却见莫柏渊手中的匕首突然泛起一阵烟雾,顷刻变为一柄镰刀,这一下,可不是断腕这么简单了。
倒不是莫柏渊比他功夫高多少,而是那人没想到他的兵刃陡然变型,还没反应过来是如何,整条手臂就被他削下来了,莫柏渊顺势一拨,断臂连同金丝笼子,甩着鲜血,跃落下去。
被吴嗔跃起一送,阿箩便被狼王接住了。
吴嗔借着一跃之势,也上了钟楼,堵住那人退路。正好听莫柏渊慢条斯理的冷声道:“你恐怕没命要他。”
黑袍人出师不利,身受重伤,后路也被吴嗔断了,却并没太慌,运起妖力止住伤口的血,笑道:“倒是奇谲,你就是……冥界死神?”
他能叫破莫柏渊的身份,就更能说明问题了。莫柏渊见他脸藏在黑袍的宽大帽兜里,看不清面貌,隐约见他戴了个眼罩,索性问他:“你和金白是何关系?”
那人没答话,而是指着困住阿箩的金丝笼子道:“封印的解法只有我知道,你们把玄磷珠给我,我就解开封印,不然,她即便是天狐,如今仅存半枚妖丹,冲出禁锢便要付出妖丹炸裂的代价,若不冲出来,最后只能被封困至死。”
这话,显然钟楼下的小丫头也听到了,她着急向阿箩道:“小姐,你怎么……怎么仅存半枚妖丹?”
阿箩没说话,狼王却从怀里摸出半截白玉扳指,叹息道:“还有半枚在我这里。”
“你……”小丫头瞠目结舌。
她不知道当初莫柏渊挟持狼王和阿箩私下见面的事情,却也看得出来,这两个本该是对头的一对儿,早不知私下做了什么契约,这根私相授受有什么区别,小姐果然为情所困,而且困得失心疯了。
这不是把自己的命交了一半给对方吗?
隧而,她怒目看向狼王。
狼王把金丝笼子请放在地上,垂眼帘看看阿润的尸体,叛乱初见平息之势,叛乱的旁支敌不过狼王的亲卫军,已经溃散的不像话,狼王展目望着硝烟四起的殿宇,怔怔出神。
他突然笑了,抬头看一眼钟楼上还对峙的三人,朗声向那黑袍人笑道:“倒还真要多谢阁下,捉了阿箩,免得她落于乱军,性命不保。”
听楼上几人来言去语的几句话,狼王便料想到,他并非乱军的帮衬,八成是冲莫柏渊和吴嗔来的。
果不其然,那黑袍人坦然承认,笑道:“你倒是精明。”
这话说完,他不再理会狼王,反而转向莫柏渊,道:“你是否想再看一次她因为你灰飞烟灭?”
这人轻易便讲出吴嗔第七世时这姑娘的下场。果然是金白的人。
未等他回答,吴嗔在他背后突然出手,并非急攻,而是极缓慢的,不动声色,就把那人帽兜摘下来了。像他这样悄咪咪的缓慢出手,既没有疾风,也没有杀气,只像是闹着玩一样,黑袍人全没防备,直到帽子掉了,众人都看到了他的面目。
正是第四世时,鸠翁请来的妖界帮手,废屋前,他是曾和吴嗔打得难解难分,妖虫精魄的主人。
莫柏渊笑了,道:“果然山水有相逢,正想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着,挥镰刀劈头就砍。
妖虫的主人闪身躲过,急道:“你不顾那小狐狸死活?”
莫柏渊笑了,道:“能帮的都帮了,非亲非故,管不过来。”
妖虫主人骇然,他近日暗自查探的情况,以及收集来的情报都让他觉得,莫柏渊该是因为冥界她魂飞魄散的事情,心有歉意和惋惜,所以才和她与狼王暗地里筹措,有了魔界引蛇出洞的计划,一举两得让她妖力骤涨成为天狐,又同时俘获风海崖。解了她日后被风海崖挑唆,最终导致魂玉破心也要取莫柏渊性命的劫难。
本来想,挟持她虽然不一定全然能制衡住莫柏渊和吴嗔,但起码能让二人迟疑。
高手过招的机会总是在一方迟疑之时就能见高下。
万没想到,莫柏渊从头到尾毫无迟疑,全然一副我管她爱死不死的淡薄模样。
妖虫主人无奈,唿哨一声,宫墙外,又几名黑袍人闪身而来,瞬间,大群的妖虫扑向吴嗔和莫柏渊。
这一招在人界时,对吴嗔就没用,如今依旧如此。一瞬间吴嗔身侧现出无数灵蝶,冲上泛着妖蓝光辉的妖虫。
两相冲撞,像是银河星辰洒下天空,流光滑落,转瞬不见。
莫柏渊则看中了机会,心知这人一条鞭子使得出神入化,即便他如今失了一条手臂,也不敢大意,不等那人再攻过来,镰刀一转,变为匕首,贴身上前,招招攻向他尚存的那只手。
那人被逼得急了,突然转向狼王道:“妖皇有令,命你关键时刻帮我制服敌人,密令昨夜就该到了,你如今为何迟迟不动手!”
这话一出,莫柏渊和吴嗔虽然手上没停,心里却难不惊骇。怎么事情还与妖皇相关了,不是传闻他醉心妖术,不爱理其他闲事吗?
那人继续道:“狐族天狐如今落于你手,便罢了,你族内乱是突发状况,如今暂平,日后皇上自然会再给你公道。快动手!”
这样一来,事态焦灼了,若是妖界之主牵涉其中,无论他出于何目的,是否被蒙蔽,事情都将变得杂乱。
“难道你要抗旨不成!”妖虫主人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