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南京（1937年12月1日—1937年12月14日）》周泽平

63、62.保南京与敌血战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礼拜楼十点的钟声响起，与钟声一并响起的是炮声。
　　日军的炮果如岳翔所料，不仅轰击第三处缺口，还轰击已经被沙袋堵起来的两处缺口，另外还有飞机支援投弹。
　　正因为岳翔的预判正确，所以谢承瑞并没有在沙袋之下部署防御，现在大家分工很明确：陈颐鼎旅负责原本就留着的第三道缺口；谢承瑞的教导总队负责一道新开的缺口；等到日军的炮击结束以后，李江师就从城外移进城里，也负责一道新开的缺口；易安华旅负责守卫城门和城墙；岳翔等人负责发动奇袭……
　　岳翔既然负责奇袭，就想自己率领的这支队伍要像一把尖刀，在关键的时候给小鬼子致命一击。不过首先有个问题，那就是要让所有人瞒过日军的飞机。该怎么瞒过去呢？岳翔走了两个来回，看到一堆黄土，然后用自己的背去靠那堆黄土，随后趴在地上。
　　众人十分不解，沈雅云问：“你在干什么呢？”
　　岳翔道：“如果从天上看，我现在是不是就是一堆黄土？”
　　“我明白了！”方天麒走到黄土边，也用背去蹭那堆黄土。
　　“孔佑泰，你也别发呆啊！让兄弟们赶紧的！”岳翔道。
　　于是所有人的背上都是黄土的颜色。飞机飞来投弹时，所有人便卧倒，而迫|击|炮和炮|弹就放在屋檐下。
　　当时，岳翔一如既往地覆在沈雅云的身体上，沈雅云气呼呼地动了动身体，想要摆脱岳翔。
　　岳翔略带气愤地轻声说道：“别动！”
　　沈雅云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心道：“你趁机占我便宜还有理啊？好吧，等到这场战争停歇了，我再找你算账。”
　　“轰——”日军飞机上落下的炸弹在他们周围爆炸，炸起了尘土飞扬。岳翔只感觉到又有一层土落在了自己身上。
　　由于岳翔处理得很到位，所以日军飞机上的驾驶员从上往下看岳翔等人只是一堆黄土，又投了一枚炸弹试探也没人动，所以他们也没有把这堆黄土当做轰炸对象。
　　日军的这场轰炸持续了十五分钟，接着就听到“啊啊”的叫喊声——日军开始进攻了。
　　岳翔从沈雅云身上离开，直起身来，对孔佑泰道：“清点伤亡人数。”
　　孔佑泰往后看了一眼，笑道：“无人伤亡。你这波处理真是绝了。”
　　“大家准备一下，咱们去支援光华门的战斗。现在日军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我们要在关键时刻给日军致命一击。”岳翔把沈雅云从地上牵起来。带着众人悄悄前行，在距离城门还有三百米的时候，方天麒突然端起他的步|枪朝着一名日军开了一枪。
　　“嘭！”子弹从方天麒的步|枪中射出，三秒后，方天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样子是射中了目标。
　　“混蛋！谁要你开枪的？”岳翔轻声怒吼道。本来他们并没有引起日军的注意，可是因为方天麒的这一枪，岳翔等人已经暴露，一挺日军的轻机关枪对着岳翔等人扫射。
　　岳翔他们只能躲在一处墙角下，看着无数的子弹如飞蝗一般从自己面前飞过。
　　“我不管你了，你想法干掉那挺机关枪！”岳翔对方天麒道。
　　方天麒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倾听。过了十分钟，他突然站出来，对着“机关枪”连续开了两枪。
　　岳翔就趁他开枪的功夫，带着人再一次消失在了日军的射击视野。而沈雅云则被方天麒拦下了。
　　日军的火力都对准了方天麒和沈雅云，岳翔这边是一颗子弹都没有，这也就是说方天麒和沈雅云成功地吸引了日军的注意力。
　　然而岳翔却放不下沈雅云，眼睛看着方天麒和沈雅云。
　　“你能早些打败进来的日本兵，他们也能早些安全。”孔佑泰道。
　　岳翔点了点头，开始观察光华门的情况。
　　光华门的战斗非常惨烈，日军的重炮击穿了谢承瑞用沙袋堵上的两处缺口，现在日军的两挺机关枪就架在那两处缺口处，谢承瑞带着人猛攻那两处缺口，成排成排的战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战士们怒吼着，前赴后继地向前冲，没有人后退；在光华门的城墙上，易安华旅和伊藤善光带领的一个小队展开了白刃战，伊藤善光甚至都把日军的太阳旗插上了城楼。
　　看着那一排接一排的兄弟倒下，孔佑泰心里万分着急。日军的那两挺机关枪必须干掉，他看着岳翔，刚想给建议，就听岳翔道：“孔佑泰，谢大哥说你是神炮手，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要求——两炮齐发，必须同时命中那两挺机关枪，为谢大哥进攻扫除障碍。发射完毕之后，迅速转移。”
　　“你就看好吧！”孔佑泰站在一个位置，闭上左眼用大拇指瞄了瞄一个缺口处的日军机关枪；接着向右挪了一步，瞄了瞄另一个缺口处的机关枪。之后，他分别指着那两个位置道：“标尺275，放在这；标尺370，放在这。两炮齐发！”
　　两个迫击炮兵听从孔佑泰的安排，放好位置，调好标尺，两炮齐发。“轰轰”两声响，缺口处的两挺机关枪被干掉了。
　　“岳翔，干得好！杀啊！”谢承瑞就趁这功夫，带着兄弟们与日军绞杀在一起。此时，光华门的前沿阵地上，到处都在进行着白刃战，所有的炮火都失去了作用，只听喊杀声响彻云霄。这是人与禽兽之间的战斗，是护国的勇士与侵略的魔鬼之间的战斗。
　　岳翔拿着望远镜，在日军之中搜寻，终于在城墙上找到了自己奇袭的第二个目标——伊藤善光。他脑海中开始谋划如何干掉这个大队长，最终似乎想到了办法。他对一个士兵招了招手，“你去找方天麒，让他……他朝着那个大队长开一枪。”岳翔本想让方天麒干掉伊藤善光，可是看他们被日军追着打的情形，明白这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岳翔把要求降了降。
　　那士兵点了点头，就去找方天麒了。
　　过了五分钟，岳翔就看到一颗子弹朝着伊藤善光射了过去，但是并没有击中伊藤善光，而是从他的身旁擦过去了。
　　伊藤善光很聪明，立刻蹲在城墙下指挥，借助城墙躲避神枪手。
　　岳翔冲着曹洪辉招了招手，曹洪辉来到岳翔身边。
　　岳翔指着一处城墙，“那里是日军大队长躲避的地方，你能把一捆集|束|手|榴|弹扔到他脚下去吗？”
　　曹洪辉拿过岳翔的望远镜，望了一会儿那地方，“不行，那地方距离这里有五百米，已经超出我的投掷范围了。”
　　“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无论如何给那个大队长吃一捆集|束|手|榴|弹，你好好合计一下！”岳翔道。
　　曹洪辉再望了望那个大队长所在之处，“掩护我推进到那城墙下，准行！”
　　“所有人放下肩上扛着的迫|击|炮，拿起枪，掩护曹洪辉，推进到那城墙下。”岳翔指着那城墙下道。
　　“这所有人不包括你，团座说了，你不能上前线！吴福祥。”孔佑泰一边给手|枪装子弹一边对岳翔道。
　　“到！”吴福祥站了出来。
　　“你留下来保护他！”
　　“是。”吴福祥应了一声，在岳翔身边看着岳翔。
　　孔佑泰带着所有人，将曹洪辉围在中心，朝着岳翔指定的城墙下推进。走了二百米，日军没有在意他们；在距离那城墙下还有二百五十米时，日军似乎发现了孔佑泰等人动机不纯，对着孔佑泰发动袭击——
　　孔佑泰开枪，掩护着曹洪辉疾速推进，在牺牲了十个战士以后，曹洪辉终于来到了那城墙下，将一捆集|束|手|榴|弹扔上了城墙……
　　“轰！”一声爆炸响起，易安华道：“干得好，大家随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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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日军的太阳旗被扔下了光华门城楼，进光华门的一个大队只有四十多人撤走，光华门阵地守住了。除此之外，谢承瑞还抓住了一个俘虏，岳翔看着两个中国士兵押着一个二三十岁，脸上有条月牙形刀疤，双手高举的日本兵朝后方走去，那日本兵并未看到岳翔。
　　谢承瑞下令“打扫战场”，岳翔和吴福祥朝着谢承瑞走了过来。谢承瑞对着岳翔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你刚才干得不错！”
　　岳翔看着满地的尸体，“我们重创了日军的一个大队，我们的伤亡人数却超过了日军的伤亡人数。”
　　谢承瑞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战场，“看这情况，应有两千多人阵亡。”
　　岳翔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点了点头，似乎是决定了什么事。
　　这时，易安华从城楼上走下来，对岳翔道：“你干得好啊！我们和日军正在白刃战，你的一捆集|束|手|榴|弹就解决了大队长。”
　　“那不是我做的，是曹洪辉的功劳，易旅长，你要夸就夸他吧！”岳翔把曹洪辉推了出来。
　　易安华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夸曹洪辉，就听岳翔道：“等等！”
　　“怎么了？”易安华看着岳翔。
　　岳翔道：“易旅长，你不是想请求支援吗？”
　　“不是没用吗？”
　　“现在有用了。”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不要你们军长派援兵，只要他给我坦克支援。”
　　“坦克？”易安华疑惑地看着岳翔。
　　岳翔点头，“要三辆坦克，两辆架设机关枪，一辆架设大炮，这应该不是问题吧？”
　　“我明白。”易安华离开了。
　　这时，沈雅云和方天麒也来了，岳翔对方天麒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开枪暴露我们的位置？”
　　方天麒走到那名被他打死的日本兵面前，拿起他的枪——那是一把狙|击|步|枪。方天麒道：“因为他是一个狙击手，如果让他进入南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你说过的，遇到敌人的狙击手，先下手占先机，后下手就要遭殃。”沈雅云补充道。
　　方天麒将狙|击|步|枪送给沈雅云，“这把枪送给你。”
　　“谢谢！”沈雅云笑着接过了方天麒递来的狙|击|步|枪，想了想，又把它还了回去，“我不用这个也能瞄准，也能射击，加上这个对我影响不大。”
　　“那你就把它送给需要他的人啊！”方天麒看了一眼岳翔，又看了一眼沈雅云。
　　“给你！”沈雅云笑着把狙|击|步|枪交给岳翔，握起拳头朝着岳翔打了一拳，嗔怒道：“以后不许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岳翔接过狙|击|步|枪，疑惑地看着沈雅云。
　　“是啊！日军一放炮，你就把我压在身下，这不就是占我便宜吗？”沈雅云道。
　　“哈哈哈哈……”沈雅云这话刚说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沈雅云疑惑地看着众人。
　　众人只是笑而不语。
　　沈雅云又问岳翔：“他们在笑什么？”
　　岳翔笑了笑，“他们……”
　　“我要听你说真话，不是哄我的假话。”沈雅云似乎是意识到了岳翔会说假话。
　　岳翔当时也确实准备说好听的假话，听到沈雅云这么说，也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
　　“算了，我现在问你，你也不会给我说真话了。”沈雅云看着江澄，“你跟我说真话。”
　　江澄看着岳翔，岳翔对着他微微摇头。
　　然而这动作却被沈雅云看到了，沈雅云道：“你不用管他，我就要知道真话，你要是也敢跟我说假话，我就要我爸解雇你。”
　　“我明白，但是真话不宜在这里说。”江澄道。
　　沈雅云点了点头，便和江澄往后方走去。
　　最后，陈颐鼎和李江靠了过来，李江问岳翔：“接下来，日军会怎么进攻光华门？”
　　“这次战斗证明，我们能抵挡住日军一个大队的猛攻，但是未必能抵挡住日军两个大队的猛攻。”岳翔道。
　　“你说日军接下来会派两个大队进来？”陈颐鼎看着岳翔。
　　岳翔点了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陈颐鼎道。
　　“陈旅长不必担心，我已经让易旅长去请求坦克支援了，只要我们的坦克来了，日军就是来五个大队，我们都不必怕他！”岳翔道。
　　陈颐鼎看着谢承瑞，谢承瑞笑着点了点头。
　　陈颐鼎笑道：“你可真是得到了你师父的真传。”
　　岳翔笑了笑，对谢承瑞道：“谢大哥，让大家赶紧去吃饭，吃完饭以后还要打退日军的一次进攻。”
　　谢承瑞点了点头，于是众人开始吃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