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后雀焱》檀二爷

19、黑狼山的夜

　　黄昏的时候，他们终于爬到了山麓附近，悬空城的遗址浮现眼前，一切恍如隔世。
　　夜色降临，四周的氛围完全变了，冷风呼呼的吹打着山坳，鬼魅一般的绿色磷火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二人身边。
　　冷风呼啸犹如哭号，脚下的大地都开始轻微的晃动。
　　杜雀焱虔诚的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默念道：“我知道是你们想来要我的命了，若是能平息你们心中的恨，我的命尽管拿走吧！”
　　然而谢玄苍却急了，愤怒的吼道：“来纠缠他作甚？错不在他，他只是执行皇帝的命令，他如今是我的人，你们谁也不能动他！”他看到周身有无数的幻影，都是十年前惨死在这里的族人残魂。
　　但这些魂魄哪肯听他的，纷纷围住雀焱，幻化成数个黑影一边鬼哭狼嚎，一边伸出利爪，想要掐住雀焱的脖子，让他窒息而死。
　　“你这个叛徒，叛徒！”
　　“杀了他，否则你就是叛徒！”
　　“叛徒！”
　　呼喊声不绝于耳，让谢玄苍越发的狂躁，但看到被众鬼魂围堵就要窒息的阿雀，他又强打精神冲了过去，抱住了对方已经渐渐冰冷的身子。
　　“阿雀，你醒醒！”他大喊，如果对方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
　　杜雀焱本打算就此放弃了，可听到有人喊自己，便下意识的抬起了眼皮。
　　“你答应过我，要陪着我度过一生，你难道忘了吗......你还没有嫁给我，没为我生孩子，你欠我太多，你不能死，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说完就咬住牙，掐诀念咒，打算驱离缠着阿雀的鬼魂，即使他们曾经是自己的家人。这世间原本就有法则，阴间阳世应该互不干涉，任何事皆有因果。
　　驱魔咒祭出，一道金光破体而出，将周围的黑影瞬间击溃，恍惚中，他们又见到了十年前的景象，几百魔族倒在血泊中和这座小城一起在火海中化为乌有，而扬起的烟尘仿佛从过去穿梭到现在，被冷风无情的吹散到山谷中，化为了黑狼山的尘土。
　　一切平息过后，杜雀焱睁开了眼眸，他们已经置身于一个山洞内，篝火令他觉得温暖，男人用毛毯包裹着他，像是在抱个婴儿一般的抱着自己，小心翼翼，仿佛他是个琉璃娃娃，生怕碰碎了。
　　“喝点儿水吧？”玄苍将水壶递给他，又将烤热的烧饼和肉装入食盒，放到了他容易够到的地方。
　　雀焱坐直了身体，低着头问：“你刚才为何要驱散他们，何不一了百了？”
　　“即便要复仇，也不应该找你，贤贞帝和翁氏朝廷才是罪魁祸首，你只不过是个卒子罢了，更何况你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为我谢氏开枝散叶才算赎罪，你就好好活着吧。”虽然言语刻薄，但他却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开解阿雀。
　　听到这番话，雀焱苦笑了一下：“你总是说得那么有道理！”
　　“晚上就在这里睡吧，明早我们下山，还好我带了铺盖。”说完，谢玄苍就在相对平坦的岩石上简单的铺好了柔软的熊皮，侧躺了下来，望着坐在身旁喝水的阿雀，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画。
　　心事重重的吃了饭之后，杜雀焱依然坐在篝火边，他有些无所适从，更不知今后该如何同这个男人相处了。
　　“过来睡觉了......一早就要下山的。”像是在催促一般，然而这个男人的口吻却很温柔。
　　雀焱只得走过去，靠在外面躺了下来，身体刚粘到熊皮就被搂了过去，紧紧的锁在了怀中。
　　两人从未靠得如此之近，虽然也有过几次亲密的接触，但像今天这般温存却从未有过，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玄苍抓过毯子盖住了二人的身体，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十年前的事已经过去，更何况始作俑者并不是你，是这个朝廷，和那个坐在金殿上的皇帝，你现在是阿雀，我谢玄苍的妻子。”
　　“那你姐姐呢？”他不相信这件事也能翻篇，即便换做是他，他也定会报仇雪恨的！
　　谢大夫忽然强迫他翻过身，将他压在身下，有些气恼的说：“你非要惹怒我？”
　　他别过脸去苦笑着：“你太过大度了。”
　　“谁说不是呢，即便杀了你，她也回不来了，你替她活着吧，而且......你的身体已经被我改造得那么完美，我不好好享受，岂不是暴殄天物？”在为雀焱改身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赞叹这副身体近乎完美，虽然因为常年征战，小腿和后背有几个伤疤，却并不碍眼，只能说上天是公平的，不可能将所有的美都赐给同一个人，总要给他一点儿瑕疵。
　　杜将军的脸红了，胸口小鹿乱撞，为了缓解尴尬，只能轻轻推了身上的人一把。
　　“事到如今还不乐意？”玄苍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亲吻。
　　两人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雀焱慌乱的睁大了眼睛，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谢玄苍笑了一下，又吻了下去，这次不再是碰触，而是掠夺式的深吻，湿润温暖舌尖甜蜜的纠缠，想要更完全的占有对方，于是吻得更焦急，更凶狠，甚至轻咬那两片香唇。
　　雀焱吃痛的哼了一声，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了，热浪袭来，被软禁这么久，难得有了想法，然而却是如此的不对劲，他羞耻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虽然这一晚没有做到最后，但二人却像恋人一般的拥抱在一起，肌肤紧贴着肌肤，享受着甜蜜的氛围。
　　第二天下午，两人回到了客栈，还没进门就看到小稚跑了出来，“咕咕”的欢迎二人回来。
　　雀焱抱起它，高兴的说：“你还是少吃点儿吧，我都快抱不动了。”
　　小稚靠在母亲的怀中耍赖，扇忽着翅膀发出“吱吱吱”的叫声，像是在表示不满！
　　“师傅，杜先生您二人总算回来了，这两天顾家老来人请我们去顾家山庄住，我们只能说您外出了，不能做决定。”香儿将二人迎进屋。
　　上官兄妹三人连忙给二人倒茶，又去拿了晚饭，这才坐下来聊上了。
　　“老板说让咱们不要随便乱逛，好像是附近有人得了瘟疫。”宋珏说道，他废了好大劲儿才让上官泽明白了。
　　“瘟疫？”杜将军很诧异，他们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听说啊。
　　“今天才听说的，说是赵家村已经有好几个人死了，通往村口的路都封了。”香儿补充，从前他们村也闹过瘟疫，但那时候她太小都记不得了，她舅舅一家全都死了，村里因此少了一半人口。
　　“你们知道有人得瘟疫了么？”谢玄苍对兄妹三人说道。
　　上官泽点头：“嗯，谢大哥你应该有办法救人吧？”
　　然而谢某却冷冷一笑：“我不救。”
　　“为何不救？”杜雀焱十分不解。
　　“这都是他们的报应，当初就是他们出卖了我们谢氏一族。”他觉得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乐得看热闹呢。
　　杜将军一听这话，就没再说什么，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瘟疫扩散得很快，说不定镇子里的人已经有得病的了。”宋珏道，而且一个人得了全家都跑不了，十个人里面得死三四个。
　　“今年赤月显现，原本就会有瘟疫，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不让你们得上，今晚我就能配好药，你们喝了都不会有事。”他道，又把这话用魔族语言和上官兄妹说了一遍。
　　可雀焱的心里很别扭，回卧室之后，他索性问对方：“你没打算救其他人？”
　　“我们药王谷的医师都不是免费的，让我们治病必须给真金白银，这是规矩。”瘟疫虽然难治，但并非治不好，他也有办法不让瘟疫扩散，只是钱不能不给。
　　“这不是小事，会死很多人的。”他不懂药王谷的规矩，只认为应该先救人。
　　“没钱不治，而且赵家村我不会管的，他们死多少人都和我无关。”谢玄苍将小稚放到椅子上，脱下了披风，又开始整理随身的包裹，想回避这个话题。
　　但雀焱不愿意放弃努力，脱下棉衣，就蹲下点碳炉，随后又道：“即便如此，赵家村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该死。”
　　将东西收到柜子里之后，他愣了半晌，忽然想起当年他和姐姐逃出黑狼山后，又渴又饿，在赵家村外遇到一个七八岁的放牛娃，那个孩子给了他们两个梨，阿雀说的对，并不是所有人都该死，至少那个曾经给了他们梨的孩子应该活着。
　　见他站着没动弹，杜将军知道他内心一定在动摇，于是转过头温和的问：“你配药，我也来帮忙吧？”
　　“嗯，还要给顾公子送些过去，总不能让贵客染了瘟疫......当然，钱照收。”明天还得让宋珏去药铺买些药材，看来这几天晚上得晚睡熬药了，得提前配出一百个人的剂量。
　　此人嘴硬心软，杜雀焱走到他身边，柔声问：“我们洗个澡吧？”
　　“我这就和小二说。”谢大夫说完就出了屋，昨晚他们都出了很多汗，身上有味儿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总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雀焱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夕阳露出了一抹忧郁的神色，现在他既没胃口吃饭，又无睡意，思绪乱糟糟，昨夜发生的一切恍若梦境，不管内心再矛盾，他的身体还是渴望着这个男人，他又能口是心非到几时呢？
　　“先生，饭菜都摆好了，出来吃饭吧？”香儿站在门口招呼，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无邪的笑容。
　　倒是小稚先有了反馈，跳下椅子闻着饭菜的香味儿就出去了。
　　“好。”他来到了外屋，和大家坐到了桌子前，等着某人回来就开饭。
　　不知从何时起，玄苍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每个人都会围着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