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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八章 编故事小能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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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渊渟和赵镖师把那已经死了的黑衣人搬到里面,照旧锁好门,一把火把馆驿给烧了。
王大人见到起火,以为事成,派人向太子送信。
只是王大人的信使和皇上废除太子的诏书几乎同时到了太子府。
原来在王大人发公文要抓何郁林那日,兴王就已经带着之前捉到刺客的证词悄悄入京面圣,哭诉自己在袁州每日惶恐不安,生怕哪一天就见不到皇上了。
皇上气得直哆嗦,嘴里叨叨着:“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连朕的小儿子也敢惦记。”
兴王趁热打铁,又把这一次太子打算栽赃他的事情也一并告了。
皇上原本还半信半疑,直到石渊渟把日夜兼程送过来的黑衣人押到了皇上面前。
这黑衣人是太子府侍卫统领,太子还想抵赖也是不可能了。
皇子们见皇上这一次是动真格的,纷纷向皇上哭诉太子对他们的诸多残害。
最致命的自然是跟太子同是嫡出的明王孙于立的折子。
明王说太子曾数次派人刺杀他,可惜他没能捉住刺客,所以一直没法向皇上揭发。
皇上震怒:“竖子竟如此狠毒,连胞弟都不放过。”
他即刻派人去太子府捉了太子,再着刑部细查。
刑部本来就是明王的人在把持,不但将这次的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还把之前太子做的诸多恶事一次性全部翻了出来。
太子被废,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王大人意图谋害皇子,诛三族。
太子党羽无一幸免,罢免的罢免,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
连带着皇后都被皇上斥责纵子行凶。
如此一来,原本想帮太子说话的后族也个个如秋蝉一般不敢出声了。
一时间朝中多出了许多空位。
明王想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皇上却把之前一些因为老丞相冤案被牵连撤职的老官员都复了职。
明王也不敢再多说,毕竟太子才刚刚倒霉。
皇上很忌讳结党营私。
于是朝堂上新人换旧人,顿时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真是风水轮流转……
皇上要嘉奖石渊渟再一次让兴王化险为夷,让他回京任职。
石渊渟却说自己保护兴王是职责所在,不敢要皇上恩典,只想要皇上听他讲个故事。
皇上这几日心情烦躁,正巴不得有人让他放松一下。
石渊渟便娓娓道来。
十年前,潭州城有个老实本分贩卖布匹的小商人娶了温柔貌美的林氏,夫妻恩爱育有一子。
城里有个恶霸,看上了林氏,想要据为己有,多次挑逗,林氏都不予理睬。
恶霸趁着小商人出门,林氏带着孩子独自在家,便带着人闯进去,将那林氏奸杀。
商人到家,见妻子惨死,儿子惊吓过度有些痴傻,愤怒不已,上门找恶霸理论,也被恶霸打死。
只是这恶霸是朝中某大臣的亲戚。别说是潭州刺史,就连朝中官员也不敢轻易得罪。
况且苦主家中如今只剩下一个孩子,根本无人能去为这苦命的夫妻喊冤。
此事便不了了之。
孩子家破人亡,流落街头,整日在潭州城里游荡。
有一夜,恶霸喝醉酒,将一女子拖入小巷中想要行不轨之事。那孩子恰好躲在巷子里睡觉,一见此情形,新仇旧恨翻涌出来,拿起地上的砖头便把那恶霸砸死了。
他知道自己犯了死罪,连夜逃出了潭州城。
皇上听得气愤不已:“这种恶霸,该杀。那少年最后竟然亲手为父母报仇,有点血性,朕喜欢。他如今在何处?”
石渊渟拱手:“这个少年就是何郁林。当年被恶霸拖入小巷的女子还在,这是她的供词。”
皇上一愣:“哦,他啊……”
石渊渟忙把女子的供词呈了上去。
皇上看了看,点头说:“老潭州刺史应该知晓此事。”
石渊渟又把老刺史的亲笔信呈了上去。
老刺史证明了何郁林为了保护良家女子不被戕害而杀人。
皇上捻须感叹:“啊,如此说来,何郁林不但无罪,还应嘉奖。只是那恶霸的亲戚是谁?如今太平盛世,尚有这么多人流离失所,正是有此等仗势欺人的奸臣。”
石渊渟回答道:“正是王大人。王大人知晓此事,才想利用此事来陷害栽赃兴王殿下。”
皇上轻轻一敲桌子:“这次一锅端了,真是拔出了一个大毒瘤一般大快人心。”
石渊渟拱手:“潭州百姓无一不歌颂皇上圣明与皇恩浩荡。这是百姓们写给皇上的联名信和颂词。”
皇上接过一一看了,龙颜大悦:“如此,朕更应该顺应民心了。”
皇上当即让人拟定了赦免何郁林的诏书,让石渊渟护送兴王顺便带着回潭州了。
兴王回来京城快十日,每日在皇上御书房里从早上皇宫开门,待到完上皇宫闭门,回到王府就睡觉。
若是王妃和侧妃求见,他都是用两个字“累了”打发了。
王妃和侧妃们个个出身名门望族,若是平日定要闹上一闹。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
这一次,朝野都看到了兴王的手段: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是快准狠,连根拔起,让对方绝对没有还手的机会。
所以,任娘家是谁,如今也不敢太放肆了。
知情人都叹息:“王爷硬生生把个王府住成了别人家。”
王爷得了圣旨,一日也不想在京城里面待,便以自己不便久留为由即刻便启程回袁州。
石渊渟更是归心似箭,自然没有异议。
一离开城门,兴王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下来。他恢复了平日不正经的模样,斜眼望着石渊渟,讥笑道:“呦呦,没想到你个闷葫芦还会说书。”
石渊渟一脸诚恳:“哪里哪里都是王爷教导得好。”
兴王沉下脸眯眼望着他冷冷地说:“你怎么也是文状元,编这么个小儿科的故事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下次不要再玩这种把戏了。父皇惜才又想卖你个面子放他一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以你这漏洞百出的故事,如何能骗过他老人家。再说,本王让你去找证据,没让你搜集什么联名信来要挟皇上。你这吹牛拍马的功夫跟谁学的?方才本王都尴尬得脚趾头能在地上抠出洞来。”
石渊渟忙跪下:“微臣不敢在王爷和皇上面前卖弄,自知骗不过王爷和皇上。只是何郁林于我如同亲兄弟,臣不得不冒险一试。联名信是百姓自发写的,微臣并未怂恿指使。”
兴王对他的坦白很满意,点头:“嗯。起来吧。你能找到潭州老刺史为何郁林写信证明也真是不容易。不过这故事到底多少是真的。”
石渊渟起身坐会作为,犹豫了一下回答:“何郁林跟我说,他的父母在他年幼时双双得病而死。”
兴王怪叫了一声:“所以前面都是假的?”亏他听得还差点哭起来了。若不是听到‘孩子连夜逃出潭州城’这一句,察觉到了怪异,他还没意识到这是石渊渟编的。
潭州城自古易守难攻,城墙高十丈。
若紧闭城门,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石渊渟想了想:“其实我说的也不一定是价的。潭州城里被王家亲戚戕害的人家不在少数,谁知道,其中会不会就有何郁林的父母呢?只是他不肯说实话。”以何郁林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把这种伤心事拿出来讲。就算是被问到,他也绝对是插科打诨,含糊其辞混过去了。
兴王一愣:“你是说……”如果何郁林逃出潭州是真的,那就是当时的潭州刺史有意放他走了。难怪太子后来逼着老刺史提前告老……
细想之下,潭州老刺史一向刚直不阿,若此事有假,任是谁去找他,他也绝不会肯为何郁林说话的。
石渊渟这么说,只是不想给老刺史添麻烦。毕竟放走杀人犯,算是徇私枉法。可是那种情况下,不让何郁林跑,就等于让他等死。
石渊渟又说:“何郁林见王家人意欲□□民女,出手相救打死恶霸是真。”
所以老刺史才肯网开一面,放他连夜逃走。这些年说是在通缉他,其实老刺史从来没有认真抓人。
周将军接任时,老刺史还特地把一些卷宗拿出来交代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不必费神去深究。
周将军粗中有细,自然明白其中的奥秘。
最近何郁林的事情被提起,他才告诉石渊渟这件事。
兴王叹息:“这么说,郁林还真是被冤枉了。”
石渊渟说:“是。若他不是仗义救人,并未作恶,臣也不敢救他。”
兴王重重拍了拍石渊渟的肩膀:“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王果然没看错人。”
石渊渟拱手:“恭喜王爷,这一次终于铲除心腹大患。”其实他跟兴王都明白,若不是皇上有心要整治后族和太子的党羽,他们拿什么铁证出来都没用。不过,兴王的时机确实挑得好。
兴王脸色阴冷:“我就想做个吃喝玩乐没出息的王爷,可惜他不让。他杀我也就罢了,不该连蕙儿也想杀。”
那日那刺客连发两支毒箭,一支对准兴王,一直对准石侧妃。
原以为石渊渟只能保一个,肯定会弃兴王保自己妹妹。
结果石渊渟用刀打掉了兴王的那支,来不及回身,只能用胸口挡住了石侧妃。
不然他压根就不会受伤。
兴王想到这里,心里涌上无限柔情和无奈。
从他是个被人欺负的小王爷起,石渊渟就没把他当回事,到现在其实也还是没把他当回事。
石渊渟表面上的恭恭敬敬都是装出来的。可是一有危险,石渊渟却会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
这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这几日在你又不在我身边,吓死人家了。”兴王把头枕在石渊渟肩膀上,娇声说。
石渊渟好无奈:这家伙真是本性难移。他绝对是父爱母爱一起缺失,一感动一高兴就乱撒娇,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和性别。
“王爷可是要做父亲的人了。”石渊渟淡淡提醒。
以后小王爷出生了,兴王要还是这样动不动就……
对小王爷的教育太不好了。
“是。”兴王坐直了,对车夫吼道,“给本王全速前进。本王的老婆要生了。”
石渊渟说:“要多块,要多猛,微臣都能做到。就看王爷能不能受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