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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陛下竟然上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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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窈的自我评价向来不低。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可以”勤奋的“中间人”:
搞班级活动她是能摸鱼就摸鱼,上课也时常抱着手机刷游戏——但她期末的通宵速背技能高超;
奖学金也拿——绝不跟人家血拼一等厮杀个你死我活,但拿安慰奖又没面子,所以常年在二三等徘徊。
而且她还养生。
常年致力于抱着保温杯研究自己如何才能不秃头,积极主动朝大爷大妈看齐,早睡早起爱锻炼,戒甜戒油戒辣咸。
当然,健身房是不会去的,晨跑也是不可能的,吃轻食的人生更没有意义。
所以当“当皇帝”这件事真的摊到“勤奋”的周窈头上,就会变成:
一个从来都日夜颠倒的风流帝王,昨晚上准备认真批改奏折。谁知一个字也看不懂,果断放弃,早早去见周公。
第二天,帝王在母鸡还没打鸣的时候从只有她的三百平米大床上醒来,就着清晨熹微的阳光,在小胳膊小腿子惊讶地目光下,伸了个懒腰,拉拉腿,亲自推醒靠着门框睡得像猪一样的小肚子,一本正经问:
“咱们什么时候上朝啊?”
小肚子“哼叽”一声醒过来,舔了舔嘴角的口水:“上,上朝?”
上朝是啥玩意来着?
整整八年不早朝的陛下通知大家要上朝了!
各家臣子们上一秒还在梦里颐指气使,下一秒就被身边人推醒,推不醒的直接一脚踹下床,要么几巴掌扇醒:“醒醒!陛下上朝了!”
好家伙,臣子们起初只当是梦,谁家皇帝上朝都不可能是她们家的。
约莫几个弹指之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家里都亮了灯,微光一传十十传百,如星星之火,燎了整座皇都。
她们连滚带爬地飞出门,有的更是连夜从青楼快马加鞭赶到皇宫,脸上的唇印都没擦干净,一肚子酒晃晃荡荡,腰带都兜不住。
这一天,国都临渊的大街上掉了不少达官贵人的玉佩、腰带、簪子,堪称天降奇财,是平民百姓的发财日。
更有几个贵人撞了马,平素相看两厌、碰头都要互扔手帕的死对头当即摒弃前嫌,并肩朝宫门狂奔。
“快跑啊!来不及啦!”
“我罗袜掉啦!”
“还捡什么罗袜啊,小心一会得捡脑袋!”
不知情的小乞丐刚从窝里爬出来,看万家灯火通明,车马辚辚,一脸懵逼:又过年了?
周窈则一路消消停停荡荡悠悠地来到朝凤殿,坐等臣子们来上朝。
丹墀之下,仅有不到一半的臣子埋头跪着。从向天门到大殿门口,零零散散全是鞋子袜子首饰。
周窈就纳闷了:这群人怎么走路还掉渣呢。
有的臣子乌纱帽戴得歪七扭八,整个大殿里喘气声此起彼伏,大家像是刚经历过突袭体测跑了八百米,个个面色苍白。
冠旒下,周窈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轻轻扫了大臣们一眼,淡淡一笑:“众爱卿,以后要上朝啊。”
众爱卿:???
林相国觉得自己脸特别疼。
她轻咳一声,跪得十分端正,小小拍个马屁:“陛下真乃贤君也,是禾单之福。”
你谁?
周窈悄悄瞥了小胳膊一眼。
小胳膊深知陛下多年不上朝,人也迷迷糊糊的,臣子的脸和人名对不上号属实正常。
她闷着头,暗搓搓摊开手,展出匆匆准备好的小纸条:林。
哦~
周窈了然:“那林爱卿,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迟到之人呢。”
林相国头皮发麻,她擦擦脸上的汗,承受着身后百官探照灯一样的目光,违心道:“臣以为……应当扣罚三月俸禄,禁足一周,鞭笞十下。”
“嗯,”周窈点点头,装出一副朕以为然的样子,勾唇端道,“朕允了。”
众臣陆续来齐,心里叫苦连天,嘴上也只得山呼万岁。
周窈抬手叫她们平身:“众爱卿有何事要奏?”
脚下大臣们侃侃而谈,周窈的嘴角一点点垮下来。
从好奇到懵逼,再到进入贤者模式,统共只过了一刻钟。
别说国家大事,连地域名称都不知道的她一句话也没听懂。
每个字她都知道意思,连起来根本不觉得对方在说国语。
原来这个国家叫禾单——起初她听成了“和尚”,是周窈的老娘周嘉谋反,推翻谢氏王朝后抢下的江山,君权之下,三权分立,分别由先帝重臣林相国、秦太保、燕太傅互相制衡。
周嘉有两个女儿,周窈和周迢,但周迢的父亲是个洗脚宫人,所以地位卑贱不能继位。姐妹俩关系不错,都荒淫无度,在睡男人这方面一拍即合。
原主自十岁即位以来,人品臭如粪坑,大权旁落整整八年,周窈私以为,三位大臣的忠心,需打上问号。
不过现在的周窈对比原主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家大学生刚穿越就会处理政事的?
周窈轻咳一声,假以戏谑的表情问:“秦爱卿以为如何?”
被点到名的秦太保就会不甚惶恐地给出处理方案。
届时周窈再端起脸,拖长音说个“准”,大臣纷纷下跪:“陛下英明!”
周窈很没有成就感,对前途分外堪忧,甚至觉得丢脸。
穿越也逃不过学习。
还得偷偷学习,不能被人发现她连字都不识,政治、军事一窍不通。
她头开始疼了。
下了朝,周窈迈着焦躁的步子回云华宫。
一路上,总觉得有可疑人盯着自己。
她一转头,角落里一个宫人正朝她抛媚眼,扭捏地靠着柱子,跳起舞来。
周窈:???光天化日的,合适吗。
但这只是个开始。
上到后宫郎君,下到小小宫人,单单从云华宫到朝凤殿一公里不到的脚程,周窈就撞见十几个花式碰瓷的。
丢手帕的都算弱者,强者都埋伏在各个拐角伏击周窈,扑这扑那。
周窈像个旋转门左摇右摆,全身都疼,简直忍无可忍:“以后禁止男人擅自接近云华宫方圆一里,违者打十五个板子!”
回云华宫后,周窈命人把二楼的床全都撤下,留下三百米大床拆了重新组装到二楼去,自己在一楼办公学习,折腾将近半日方安排妥当——云华宫终于不再像个洗脚城了。
小肚子端来一杯绿豆汤。
周窈觉得今天够勤奋,该瘫了:她已经花一天时间完全了解了这个国家……的名字。
她捧起翠玉杯,美美地嘬上几口,神清气爽。
小腿子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呈上一精致盘子,盘子上放有一金绣卷宗。
小胳膊十分熟练地拿起卷宗,扭开搭扣。
哗啦啦,卷宗从她手上滑下来,直接滚到殿门口,拖出长长一条。
小胳膊清清嗓子,对着疑惑的周窈淡定分析:“陛下,今儿上午后宫情况稳定,没有封号的宫郎中,只有周才人失足落水,方官人吊死在牡丹花下。此外,张宫君生产失败,说要见陛下,抬来的路上在御花园殁了。”
“噗——”
周窈喷了小肚子一脸绿豆汤:“什么意思,死人了?!”
死人了,还一连死了四个,你跟我说情况稳定?
小胳膊非常熟练地巧语安慰:“陛下,虽然二十五公主殁了,您如今依旧膝下无子女,但您还年轻呢。况且,今儿一早才殁了三位郎君,人数大大缩减,看来陛下不接见佳人的事儿给了他们极大的打击,大家斗地都少了。如此一来,定后宫和谐,儿孙满堂。”
周窈:???
她竟一时不知道从何槽起,沉静在莫名其妙死了四个人的猖狂犯罪事件中。
她敲敲桌子,又指指云华宫外:“宫斗也不能随便杀人吧,这群男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干脆把御花园改名叫枇杷园得了,死一个种一棵枇杷,过不了几年就亭亭如盖矣!”
小胳膊没听出其中的讽刺,默默以为陛下真是这么想的,甚至觉得陛下这主意挺好。
小肚子擦干净脸上的绿豆汤,笑容灿烂:“陛下圣明。”
周窈:???
当天下午,后宫御花园就换了个牌匾,上提:皇家枇杷园。
并且新种了四棵枇杷树。
周窈:过于离谱。
这皇宫有点待不下去了。
要不,干脆把后宫清空,把男人们都扫地出门?
可这么做,世家大族不会同意,再者原主该那啥的都那啥了,没有清白身,男人们被撵出宫后还怎么混。
周窈叹息地扶额,恨自己心不够狠。
死的是张宫君,周窈姑且换算他是个妃位。
皇家实力盘综复杂,是不是还要给张宫君的家人一个交代。
真是一地鸡毛,她穿过来直接背锅。
周窈长叹一口气,嘴里的果脯瞬间不甜了。
小胳膊蛔虫病又犯了,她敏锐地察觉到周窈的无奈,忙颠颠儿地跑上来献策:“陛下,宫君没了就没了,咱们给张家一个交代便是。
陛下有所不知,这些年您大兴炼丹飞升之法,民间却笃信佛法。我禾单四十九名寺,都有高僧。慈悲寺作为领头羊,首座静凡大师自然神通广大,佛法深厚,广受百姓爱戴。不如,陛下就请他来作法,超度张宫君,方能体现陛下对张家的重视。”
她话锋一转,特意压低声音:“也好解您,相思之苦。”
周窈扒拉着脸,彻底无语:她是纯纯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而且她还死了一个皇女啊,虽然孩子不是她的,男人也不是她的,她哪里有心情去聊骚一个镇宅画像上的和尚,吃饱了撑的?
当务之急,应该是快些整治后宫的歪风邪气。
周窈气不过,狠狠赐了小胳膊一个毛栗子。
“先照你说的办,但凶手还是要抓!”
小胳膊哎哟一声,摸摸头,又忽然降低声音,做贼似的回说:“凶手?……张宫君的死,大理寺没有查到证据,只单单怀疑高宫君,但高家是林相国的党人,且高宫君与张宫君素来交好。陛下您又曾评价此人不争不抢,颇有贤名。再加上您宠信后宫,向来不过问后宫的事儿……大理寺不敢提报呐。”
小肚子递过来一碗没有桃花的桃花水信,周窈狐疑地盯着她在一旁把桃花都扒拉出来,心不在焉地狠狠挖了一勺,朝小胳膊扬下巴:“两家私下的关系如何?”
小胳膊想了想,摇摇头:“高家与张家分别是林相国与秦太保阵营的人,倒有联姻一事,平素并无往来。”
有关系就可能有恩怨,周窈脑内光速循环了一遍清宫剧,大开脑洞:“你重点查查这个嫁到张家的高家公子的待遇,以及他在高家的地位。”
小胳膊一愣:“陛下不查凶器?”
“大理寺这么久都没查到,显然对后宫的业务不熟,朕也不做幻想了。”
手里的桃花水信还没吃,小肚子又呈上来一杯决明子茶,周窈扭头吸溜一口,心想但凡皇帝能想到的弯弯绕,行凶者早就处理好了,现在找有什么用。
把其中的九曲回肠猜得八九不离十,周窈啧啧摇头:“这后宫,真得治治了。”
小胳膊稀奇问:“陛下准备怎么治?”
周窈眯起眼睛,手往空中一抓一喇。
小肚子乐呵地抢答:“陛下又想和高宫君玩猴子偷桃!”
“我特么……我偷他桃干嘛?”
周窈彻底无语,当即赐她一个脑瓜崩,“是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