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伯格成长记之躁动青春》伍拾一

54、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了断

　　刘志民和夏中华被分配到打弯组；吕轶芳被安排用偏嘴钳子剪引脚。

　　一个年龄比刘志民大不了多少的化着浓妆的女人负责教给刘志民和夏中华操作要领。两个人尊称其为"师傅"。

　　工作很简单。模具的尺寸都是事先调好的，刘志民和夏中华只要动手把电容放上去，稍微用力让引脚贴合到模具上就行了。两个人干了一会儿，小师傅过来看了看，说："哎呦，你们这弯打得是真好，就这么干就行了！"

　　得到了师傅的肯定，两个人干得更快了。

　　午休，"十日谈"继续开讲。

　　赵志勇说："大力，今天该你了吧！"

　　董力想了想说："你听着啊，远看是条狗，近看是条狗，打它也不走，骂它也不走，一拽它就走。你们猜是啥？"

　　刘志民早上起得有点晚了，没吃几口饭，正饿着呢。他低着头，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饭："嗯，死狗。"

　　几个人一阵笑。赵志勇说："真是死狗？你这啥破谜语啊！"

　　董力说："这咋不是谜语呀？这多好的谜语啊！"

　　赵志勇说："那照你那么说，我也说一个：远看是灯笼，近看是灯笼，灯笼净窟窿。你们猜是啥？"

　　夏中华说："估计是破灯笼。"

　　赵志勇说："right！"

　　刘志民连着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大嚼着，口齿不清地说："闲来无事上南壕，两个耗子在摔跤；大耗子抱住小耗子腿，小耗子搂住大耗子腰；摔着摔着正高兴，窜出一只大花猫！它伸伸腿，长长腰，嗖地一下过去了！你说这是咋回事--原来是只大瞎猫！"

　　几个人又是一阵笑，说："真能扯！"

　　笑过闹过，刘志民和夏中华把饭盒送回座位。夏中华意犹未尽，笑眯眯地盯着吕轶芳叨咕："扔过来一个！扔过来一个。扔过来一个！扔过来一个……"

　　吕轶芳白了他一眼："哎呦，整天神神秘秘的！不就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河边洗澡嘛！"

　　夏中华直愣着眼，瞅着刘志民："你说的？"

　　刘志民说："咱两前后桌。我要是说了，你还能听不见？"

　　夏中华说："有人泄密！"

　　下午，学生们回到工厂接茬干活。经过一个上午，那股新鲜劲一过去，就都开始腻烦了。活倒是不累，但是整天重复一个动作，枯燥无味，又不给钱，一点动力都没有。好歹干到下班，总算是解放了，都赶紧奔着回家。

　　第二天，刚一上班，小师傅气冲冲地推门进来，把两袋电容隔着好远"啪"地把甩到刘志民和夏中华面前的工作台上。一个老师傅问："咋啦？"

　　"昨天打的弯儿，这两袋不合格，需要返工！摊上这两个，倒霉了！"

　　返工是很麻烦的。因为引脚已经被剪短了，不能再使用模具弄，只能用尖嘴钳子一个一个地把引脚掰成合适的形状。女师傅没敢再让用刘志民和夏中华上手，自己坐在那慢慢返工。

　　刘志民心想："先前不是还夸干得好吗？怎么今天就这样了呢？变脸比翻书还快！也真是怪了，那模具都是调好的，怎么就会不合适呢？"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明白，整个一上午都闷闷不乐。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谁也不张罗讲笑话了。

　　其实，倒不是"泄密"不"泄密"的事情。这些人也不知道讲了多少天了，肚子里那点货都抖落完了，实在没啥可讲的了。"十日谈"悄无声息地散了

　　刘志民还没缓过劲来。夏中华看他闷闷不乐，说："我说，还想呢！这有什么呀？她爱咋的咋的，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地了呢！反正就这一周，坚持几天就完事了。她要是再说三说四的，就再给她多弄几袋不合格的。"

　　董力问："咋回事？"

　　夏中华说："干活还干出毛病来了，闹心。还是老翟那帮人好哇！弄个什么兴趣小组，整天逍遥。"

　　董力说："你们不是也有兴趣小组吗？"

　　刘志民说："我们那个兴趣小组，一周就一次活动。"

　　学校有一个化学兴趣小组，是为了响应上级培养学生动手实践能力的号召而成立的；区里和市里会不定期进行成果展示和评比。这个小组一共有五个人，刘志民、夏中华、吕轶芳都是其中之一。

　　董力的话说完之后，夏中华眼睛一亮，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哎呀，我们大力的思想还是很活嘛！"

　　刘志民瞅着夏中华："你的意思是--"

　　夏中华说："咱们去求求于老师，让她跟学校说说，这几天搞集训。咱们就彻底解脱了。吃饭吃饭！"

　　于敏负责教二班的化学课，也是化学小组的指导老师。她对这帮孩子非常好，尤其喜欢动手操作能力很强的刘志民和夏中华。

　　午后，刘志民和夏中华去了教研室。正巧，屋里只有于老师一个人。刘志民和夏中华刚提了个头，于老师就乐了："你们这是不想学工劳动吧？行，我去跟学校说说，成不成可不一定啊！"

　　说是不一定成，其实一说就成。干活又不差这几个人。下班前，于老师就让人告诉刘志民，第二天就开始活动。

　　转过天来，于敏带着五个人去了师大，找到她的老同学，到传说中的国家重点实验室里参观了一圈。几个研究生指着的从机器里打印出来的纸带上上下波动的细线，说是看什么"风"。五个人也没看出啥名堂，心说，屋里也没风啊！（此"峰"非彼"风"）

　　中午，于老师请五个人吃了顿老边饺子。

　　下午，一行人回到学校，稍事休息。于老师安排做实验。

　　化学小组的活动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了，成员对操作规程非常熟悉；这几个人又都是班上的化学精英，于老师非常放心。她把几个人带到实验室，交代好实验要领，又额外嘱咐："都好好的，别给我惹祸！"然后，就回教研室备课、批作业去了。

　　这次实验的任务是制取硝基苯。实验原理、实验步骤、注意事项都是事先讲熟了的。

　　几个人做好分工：吕轶芳和另外两个男生准备仪器、安装实验装置；刘志民和夏中华配制浓硝酸和浓硫酸的混合液，然后再把混合液水浴冷却。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吕轶芳点燃酒精灯，开始隔着石棉网给烧杯里的水加热。

　　夏中华说："留神看着点温度，低了高了都不行。"

　　吕轶芳说："知道，五十五度到六十度，都说八百遍了，啰嗦！"

　　刘志民向装有浓硝酸和浓硫酸混合液的试管中逐滴加入苯，边加边震荡，一边还问："温度行了不？"

　　吕轶芳说："等等…好了！"

　　刘志民用一个插着长玻璃管的胶塞塞住试管口，把试管浸入烧杯中的水里，固定好。

　　几个人都紧盯着烧杯里的温度计，看看接近60度，就把酒精灯移开；快要低于55度的时候，就再移回来。反复几次，大约过了十分钟，刘志民说："行了。"

　　吕轶芳把酒精灯盖灭；夏中华把另一个盛有冷水的烧杯移过来；刘志民取下试管，拔出胶塞，把反应物倒入烧杯中。

　　一团杏核大小的淡黄色油状物质沉入水底。

　　刘志民说："嗯，跟老师说的一模一样，成功。"

　　夏中华说："于老师说过，不用咱们除杂，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一个男生开始一笔一划地填写实验记录。其他人在旁边看着，不时地补充几句。实验记录完成，几个人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之处。

　　刘志民跟吕轶芳说："同桌，你去叫一下于老师呗！"

　　于老师交代过，硝基苯是有毒易燃物质，不能随便处理，实验完事找她过来。

　　吕轶芳出了实验室，奔教研室去了。

　　刘志民和另外两个男生拆卸实验装置、清洗实验器材。夏中华忽然"呕"了一声。

　　刘志民回头一看，只见老夏低着头，脖子扭到一边，变颜变色的。

　　"怎么了你？"刘志民问。

　　老夏摆摆手，定了定神，缓过一口气，："哎--呀，不是说有苦杏仁味嘛，我寻思闻闻，闻大劲了。"

　　"你直接闻的？"

　　老夏说："可不！隔着一层水，我以为没事呢！"

　　有毒的化学物质的味道是不能随便闻的。即使闻，也得用手轻轻扇着闻。夏中华以为东西在水底，凑上去闻一下没事，没想到上面残留的一点味道直冲脑门，闻之欲呕。

　　刘志民和另外两个男生围过来好一顿看。夏中华说："没事了，就是味太冲。"

　　"真没事？"

　　"没事，可别跟于老师说！她知道了，非把咱活动给停了不可。"

　　几分钟之后，于老师带着吕轶芳回来。刘志民几个人已经把用过的实验器材该清洗的清洗，该归位的归位，就留着那烧杯里的实验产等着呢。

　　于老师看过之后，非常满意，说："你们可以逍遥去了。"

　　几个人在实验室里忙活得太过投入，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多快。虽说是提早放学，可也没提前多少。。

　　刘志民和夏中华走出学校，忽然发现门口聚着不少人。

　　刘志民是不喜欢看热闹的。可是那群人正好堵住门口，只有从人丛中穿过才可以出去。

　　他们挤过人群，进到圈内，只见空地上站着一个人，气质高冷，脸色煞白，正是胡文静。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地上躺着一个人，这人染着黄毛，身下是一滩红色的液体；边上扔着一个金属物件，似乎是一把沾着血的刀子。

　　救护车的呻吟声由远而近。围观的人群自动闪出一个豁口，两个白大褂蹲在黄毛跟前翻了翻眼皮，又在脖子上探了探，又把某种小型仪器摆弄了几下，又收起来了。

　　"怎么不抢救啊？"

　　"抢救个屁，都死了……"

　　有人在窃窃私语。

　　此时，警车也到了。几个穿警服的人疏散围观的人群、勘察现场、拍照、量血迹……，最后，把胡文静拷上，带上警车，拉响警报，逐渐远去。

　　两个白大褂把地上躺着的那位弄上担架，放到救护车上，无声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