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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   阳光照过,拢走晏墉外浮的怒火,他对二儿语含警告:“你胡闹也该适可而止。”

      “我会带流光走遍大江南北饱览山川美景,很可能离京前三五年会居无定所,待孩儿定居下来再告知爹娘和亲友们在何处安家,往后余生敬请父母多保重。”

      晏霁之抽出被她挽住的手臂改为将女人搂入怀里,温雅笑意透着向往:“我和流光避子多年是该要孩儿了,我做父亲时会通知家里,也会期待爹娘将来能来看望小孙儿。”

      虽然大家重点在看热闹,可能没几人有空暇在意,但大庭广众搂抱合适吗?故意的是吧,霍巨浪在心里骂这混球能顾及些吗?

      “闹够没有?!”晏墉当然也嫌看着糟眼睛,晏霁之形容恭敬:“父亲放心,我再没本事也还养得起妻儿,绝不会向您要讨家财,将来您分家不通知我也没关系。”

      “你是真的不懂适可而止,非要为父给你动家法吗?”晏墉气得是真动肝火了。

      “驸马爷、海啸,我爹若非要动武不肯好聚好散,请你们帮我挡挡。”晏霁之神情淡淡,霍灵渠仰头看他平静得像荒芜般,缓缓低头靠在他怀里,他牵牵唇冷漠异常:“王爷见谅,我受不起你的家法;如若王爷不能容忍,我建议您将晏霁之逐出家门。”

      “混账!”英王晏墉大怒咆哮,英王妃害怕要说话硬被晏副相制止,薛驸马同时大笑:“霁之兄放心,这才像个男人样嘛。”他当即吩咐护卫们准备动武。

      霍海啸紧随给霍家的护卫们下令就绪,晏四领两个奴婢抬着箱笼来到晏霁之面前,箱顶已摆好笔墨纸砚和印泥,一触即发的对峙被戛然中断。

      在场所有视线齐齐瞩目,众目睽睽之下,晏霁之松开霍灵渠,抬腿迈向前,执笔落字,笔下如有神,眨眼间就将两份辞呈写好。他取出自己的印鉴,沾过印泥,毫不犹豫盖印。

      “还得麻烦海啸你将我这两份辞呈交给陛下和工部,我和流光这就走,你送我们出城;将来你们在京中若是乏闷,想散心可来找我。”

      “好!”霍海啸接过辞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话中深意不言而喻:“要成亲送张喜帖来,我们兄弟必定到。”

      晏霁之领会扬笑,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而后吩咐晏四:“准备启程。”

      “你敢?!”英王晏墉怒火中烧向前,风声鹤唳的紧张悄然滋长,百姓们屏息看热闹,晏墉的忍耐已至极限:“逼迫亲爹,也该看看你演得像样吗?去祠堂向列祖列宗悔过,此事爹就不再计较,否则为父即刻杖毙你这小妾。”

      “我以为你我该有点共识,我放手,成全你一颗疼爱庶出的拳拳慈父心,已是底线;若你不准我放弃爵位,至少该给世子最基本的尊严体面;既不肯放我走又想捧你宠爱的这群玩意儿明目张胆欺压嫡系,你怨不得我要与你撕脸,你自找的。”

      晏霁之狠厉放话,英王妃怕得心惊肉跳之余诡异地有点爽,这儿子可不仅仅只冲撞她,整整心绪要调和时又被晏副相拦住,非但她,晏副相将所有想出头的小辈全压制住了。

      晏明妧再低低头压住笑意,她弟弟的控制力比她强,心中满意地笑,而面上丝毫不显。

      英王晏墉怒极恭维:“咱家世子爷当真好威风,可惜这个家还没轮到你做主;晏炼,带护卫把流光姨娘拖过来杖毙!”

      “晏四带薛家的护卫们防守,晏七带霍家的护卫冲上去抓晏明潜,剁掉右臂再阉掉。”晏霁之不紧不慢对峙:“你可以看清楚我敢不敢,晏墉?”

      王府护卫长晏炼僵住,晏明潜在心中讥笑他可真会寻死路,怎么触怒父亲怎么来。

      围观的百姓们看得都莫名激动啊,薛驸马心情踊跃:“霁之兄,让我薛家的护卫给你冲锋陷阵把晏明潜剁成肉泥吧?”

      霍巨浪顿时被这位驸马爷噎了噎,英王却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真疯魔了吗?”

      “是父亲你在践踏我的孝心,祖母过世后,你私下怎么纵容这群庶出逾越甚至恶心我,我都一再忍让。私下嘛,顾念父亲宠爱他们,我忍就忍了;可他们摆到台面上欺压嫡系,你竟然也能纵容还要逼我退让,你当我是英王世子还是滩泥?!”

      晏霁之冷冷挑衅:“我今天真把晏明潜废掉,你又能奈我何,你敢逐我出家族吗?若你敢,我必定接,你看我会不会皱下眉头向你祈求半分?!你要是敢为这个庶子和我结成死仇,我一定斋戒焚香敬告祖宗恭喜晏墉你后继有人!”

      英王晏墉神情骤变,晏霁之问:“还要动武吗?不动手,我可要走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无声静默,薛驸马见状要添把火又又被霍海啸拉住,晏霁之不再拖延,带霍灵渠上马车,下令车队启程离京。

      看过全程的霍桑柔抱娃长长吁气,十足感叹英王世子可真够狠,把亲爹都震住了。

      霍海啸将这两份辞呈暂给弟弟保管,牵过坐骑翻身上马,领霍家的护卫们随行护送,围堵看热闹的人群立时散开让出通道;大家伙就眼睁睁看他们就这般走了,真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注视英王。

      只见英王晏墉像在呆愣中,可能没回过神可能难以置信总之是愣住了。

      薛驸马要杀杀英王的锐气又被姓霍的拉住,这都不知是第几回了,憋闷地调转枪头:“你哥走掉轮到你,你霍家什么时候学会的狗拿耗子?”

      “都这种情况了,没必要再添油加火,你看完结果不满意再找麻烦不迟。”霍巨浪叹气,霍振羽落寞问:“二哥,我表哥是不是也不全是做戏?”

      “你感同身受得假了点吧。”薛驸马刺道:“你爹又没偏宠你的庶弟,你娘更没得说,难道你活到现在才刚发现你娘把娘家人看得比你还重要吗?”

      霍巨浪心说还真是今年刚发现,霍振羽想想近日紧紧相逼的母亲,别过头不接茬。

      晏明潜给姐姐个眼神,姐弟俩走到父亲面前,晏明妧跪地,涩然哽咽:“爹,女儿不孝,都是女儿和明绾没管教好庶女才惹得二弟大怒负气离家,请爹责罚。”

      “爹,让孩儿去追世子回来吧。”晏明潜措辞铿锵,同跪地请示:“不能怨世子生气,此事确是长房错,请爹允准由孩儿追去给世子赔罪。爹放心,不求得世子原谅,不求到世子愿意回府,孩儿绝不独自返回。”

      晏琼勋气闷,他们姐弟俩这么一跪,他赔罪也不是不赔罪也不是,瞥见晏如瑰也要过去赔罪请示追嫡兄回府,他压压闷气只能跟上。

      英王妃心急如焚想请王爷恕罪又被晏副相强行拦住,急得她差点想呛这叔叔。

      晏墉抬眸扫视过眼前的四个儿女,嘴角抽动想说什么终究未言,迟缓片刻转身看向叔叔,苦涩溢于言表:“小叔,你相信?”

      “阿墉敢赌吗?”晏副相谆谆劝导:“敢,你就按心意赌把,无论赌输赌赢都认了;但你若是不想担赌输的后果,霁儿破釜沉舟,是你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晏明潜忽然觉得有些怪异,心中无端发沉,至少父亲这态度出乎他意料,按说父亲应该暴怒而非难过啊,难道他爹还要比他以为的在意晏霁之吗?转念一想即再请示。

      英王晏墉看向疼爱多年的大儿,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最终手臂还是停在半空中,他痛苦地闭闭眼,再睁眼时满目决然,高声交代:“煦儿,带批护卫快马追上你二哥哥。

      你告诉霁儿,爹今日要给明潜分家,送明妧和明绾回夫家,但爹爹身体不适管不了,让他回府来料理给明潜分家之事再送送他的庶姐和庶妹。”

      还能有这种转折?一时间场面安静得落针可闻,众多看客震惊疑惑地瞠目结舌。

      晏明潜和晏明妧惊惶呆滞,以为自己听错般地抬头相询,晏和之这辈堂兄弟们连英王妃都怀疑听错了,霍巨浪想来也觉得不应该啊,饶是薛驸马也觉得不可思议,英王都能为这批庶出跟他家死拼,还能舍掉?

      对此平静的可能只有真正听懂晏霁之对英王说‘后继有人’这含义的几位知情者了。

      “爹不否认在众儿女中最疼爱明潜你,你们祖父生前告诫我疼爱庶出无妨,但给庶出多少疼爱就必须给更多的规矩约束以防庶子痴心妄想,是父亲糊涂忘记了。”

      晏墉对儿女们说:“为父总想着明潜你和嫡弟弟关系差,只能靠爹生前多护佑你们,在爹在世时给你们都安排好,免得将来霁儿不管,你们会过得不好。

      是父亲没有把握好分寸以致酿成苦果,明潜你的心思,爹明白,是父亲的私心不想损伤父子情才从未与你提过;可我也以为即使你的生母和两个姐妹被迷了心窍,她们妇道人家糊涂而你总该明白,糊涂过也总该能想明白——”

      晏墉目光转厉,冷漠的声音犹如生锈的钝刀磨在晏明潜和晏明妧的心撕割:“你是庶,你怎么可能袭爵承家业?我没有霁儿,过继侄儿都不可能把家族传承给庶子啊。

      不说家规,就最简单摆在你眼前的现实,你哪位本家长辈同辈能赞同、能容忍由个庶出接掌晏家?难道明潜你竟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吗?”

      晏明潜眼眶猩红,难以抑制地飚泪:“爹?”

      “你们兄弟已不可能再同住个屋檐下,只能是你走,今后好自为之。”语毕,英王晏墉拂袖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府里去。

      晏明潜怔怔地忽如山体崩塌般轰然坐地,晏明妧心跳如雷双手紧捂嘴巴眼底沁出泪花,反观英王妃差点大笑出声,急忙进府去要让贾侧妃生的这批庶出滚蛋。

      出乎意料但完全在情理中,被震惊过的看客们发现很能明白,英王忒清醒;薛驸马乐,看来晏明潜不剩任由他折磨的份儿都不行了。

      晏和之也乐,兴致勃勃地要跟堂兄同去传达好消息,他父亲晏坤走到堂侄跟前,长叹气:“多年来许多本家长辈劝过你,你爹再疼爱你,你也不能忘掉规矩;你是庶,霁之是嫡,你与他没得比更没甚能争,可你就是听不进去。”

      晏明潜闻声抬头痴痴望向堂叔,晏坤好意叮嘱:“你爹亲自把话讲透彻,你也已过而立,该懂点事了。霁之大约会让你的生母跟你走,分家以后你就是一家之主,莫再犯糊涂,否则遭殃的只会是你自己和你的妻儿们。”

      “我……”晏明潜眼中血丝密布,满腹憋屈不甘却像被淋湿透的火~药熄哑了无处发泄,他想狂笑笑不出,想哭又哭不出,他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只因为是庶出,所以就没有任何机会吗?就因为他是庶出所以父亲宁可过继侄儿都轮不到他吗?”

      晏如瑰忽然有点想笑,晏琼勋不大是滋味,毕竟他也得宠,能没想法吗?结果他爹竟然给这种重击……算了,他还是幸灾乐祸可劲儿嘲笑长房吧:“叔,我大哥受不了。

      您讲多少道理他都不能接受,毕竟大哥是爹最疼爱的儿子会想当然认为能越过嫡枝,就算是庶出也能记在嫡母名下成为嫡子嘛,凭什么因为庶出就剥夺掉他竞争的资格?”

      冲着他,晏明潜也没力气呵斥;晏坤温笑解释:“阿勋,晏家不是族长一个人的晏家,族里有那么多身份正的后辈儿郎,何至于会令家族沦落到要请族长抬举庶出?

      方才族长讲得很清楚,族中哪位能够容忍由庶出接掌家业?族长若没有嫡子或嫡子过于平庸而难以承担重任都可过继换一位,族长的嫡子尚且如此,能有庶出的份吗?”

      晏琼勋干笑:“您说的对。”我竟然无言以对。

      看客们觉得厉害咧,晏家可真够开明的,可这解释对晏明妧姐弟俩无疑又增痛楚,好像堂叔的每个字都在嘲笑讥讽他们;他们以为有父亲的疼爱足以,原来只是他们在痴心妄想,甚至父亲根本不准,只是他们被偏宠迷住眼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而已。

      一梦十八年,十八年的梦就这么碎了,硬生生敲碎,晏明潜苦涩闭眼,梦醒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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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开《偏爱》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