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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愿望 ...

  •   “谢总您来都来了,就不能搭把手吗?亏我还给你请了求财香烛套装!”
      电话一接通后,入赘的谢霆更觉得自己逻辑完美了。

      因为盛星从手机传出来的声音裹挟着几分火、药味,但话语的内容又像是心灵鸡汤写的那样,透着家长里短的温情。

      听得嘟嘟的忙音,谢霆放好手机疾步靠近。就见谢昱老老实实一手捧着比两根比手臂还粗的大红蜡烛,一手紧紧拽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且谢昱两眼还直勾勾盯着袋子,唯恐摆放地上的袋子被人拿走了,十分用心,连他这个最最最爱的舅父靠近都没发现。
      谢霆垂首一扫:袋子里亦也是香烛以及祁福的红绸还有许愿卡。

      而盛星还不断从香火阁的窗口内往外拿,撞见他来了只眼神一示意拿,忙得连话都没时间说。
      甚至还忙出了汗水。
      汗水顺着人脸颊流淌而下,让盛星原本精致的面容带着些肃穆端庄,毕竟人双眸带着虔诚与专注。
      恍惚间都有种神仙下凡既视感。

      谢霆腹诽着,听得周围善男信女的催促声,跟着往袋子里装香烛。边装他没忍住问:“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请!”盛星纠正,边拽着谢昱离开窗口。喝口水后,他才像是活过来了,介绍道:“整个国庆寺请香火的就这一处。咱们得请齐全了,不然就要走回头路。”

      家里也有大施主的谢霆闻言有些不信,低声:“不都悟慧大师会让师兄准备好?”
      悟慧大师是国庆寺的主持,也算真心怀苍生的大师。自打掌管国庆寺后,三十几年一直坚持寺庙门票免费斋饭两元。光这一点,便让他无偏见,心怀敬意,才容忍亲妈每年来礼佛。

      盛星有些不太想跟谢霆说话,手脚麻利的将袋子内的香烛分类放好,开口:“拎着!”

      谢霆扫扫被盛星所指的两大袋子,有些显而易见的嫌弃。
      他可以想象一家三口出去玩,作为一家之主拎两袋零食。可是……可是拎两袋香烛……

      “自己请,自己求才有意思啊。才显得心诚。”盛星抱着自己的求财香烛,去牵谢昱的小手,还指挥道:“抱着酸了吧,全都给你舅父拿着。我带你去拜关帝爷,保佑谢昱以后也能遇到优秀的刘备张飞哥哥,打下属于自己商业帝国!”

      谢昱听得最后一句话难得双眸亮了亮,但看看超级鼓鼓的袋子,又昂头看看面色沉沉的谢霆,当即有些紧张,就连声音都有些颤:“舅……舅爸爸,舅……舅父是总裁,不是……不是助理,不能干这些重重的粗活。”

      听得这潜意识里还透着卑微的话语,谢霆紧张的弯腰抱起谢昱,恨不得让人看得清自己内心对谢昱的爱:“小昱,总裁也是要干活的。只不过专业不一样,干活不一样,但只要付出劳动都会有回报。”

      盛星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翻白眼,插话:“您这爹味也太重了吧?谢昱,你舅父的意思就是,咱们一家三口他最壮力气最大,所以背包拎东西。”

      被打断循循安慰的谢霆抑制不住窜出些火苗斜睨盛星:“你这不也是爹味说教?我们得借此机会让小昱明白劳动无贵贱,明白三百六十五行行出状元。”
      顿了顿,谢霆字字沉声,眉眼带着警惕:“我可是有幼师资格证的,你有吗?”

      盛星气闷,干脆弯腰拎起两大袋香烛:“那你抱谢昱,我拎!磨磨蹭蹭的,等会赶不上吃素饭!”
      说着盛星似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谢昱看着了没?咱说没用,得做!”

      举高了袋子朝谢昱一示意,盛星冲谢昱挑眉:“你舅爸爸厉害吧?一口气拎起来不喘气!跟关二爷一样魁梧有力!”

      听到魁梧一词,谢昱捏捏自己肉肉脸,再回想自己见到的关二爷神像,重重一点头:“威风,万人敌!”
      说着他转眸观察自家舅父神色,唇畔却紧紧一闭。

      谢霆见状小心翼翼,带着鼓励:“小昱喜欢舅父学关羽吗?只要小昱开口说出来,舅父就去学好不好?”

      望着谢霆依旧温柔,不像先前板着脸凶凶的模样,有些像妈妈眉眼间浸是温柔,好像可以等他慢慢的,慢慢的回应,丝毫不介意等待时间有多长。
      不像舅父很忙,必须要立刻马上给出反馈。

      想着,谢昱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唇畔一张。但也没发出什么音,只是他再一次抬眸看向谢霆,望着人依旧温柔没有不耐的眉眼,才张大了嘴巴,小声道:“舅父,我想……我想拎袋子。跟舅爸爸一样轻轻松松的,好魁梧!”
      “而且……而且……”谢昱声音更低了些,但却抬眸指指周边的众人,眼里带着些羡慕:“他们都有。小朋友也有。”
      他先前竖起耳朵还听啦,有专门给小朋友求长命百岁以及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有些家长舍不得给自己请,却愿意给小朋友求一份保佑。

      所以……所以他也像普普通通的小朋友。
      有家长的庇佑。

      不是麻烦小孩,被亲爸爸不喜。因为亲爸爸眼里只有科研,然后又只有妈妈,看他眼神冷冷的。
      也不会被妈妈的朋友怨念,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谢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更……更不会被舅父的朋友不喜了。

      思绪不由自主的偏飞,谢昱吓得紧张的抓紧了谢霆的手腕,双眸死死的盯着谢霆:“舅父,我会不会害你?”

      “当然不——”谢霆发现谢昱瞳孔溃散似发病的模样,吓得想要直呼心理医生,但转眸间撞见不远处拎着两大袋子等候的盛星,骤然心中一惊,回想起自己要结婚的原因:治疗谢昱,给谢昱一个家的安全感。

      回想着次次顺从谢昱回应,反倒是让人压力愈大的调查报告,谢霆抱紧了谢昱,轻轻拍抚人后背安抚着,边小心回答:“当然要害舅父了,也害了你自己。”

      猝不及防的回答响彻耳畔,谢昱只觉自己脑袋嗡得一声炸开了,耳畔响起无数的冷言冷语:
      “你不是天才吗?过目不忘是基本功吧?你想啊,到底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啊,你难道想让害死你妈妈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昱昱不怕,咱们冷静下来,一起模拟现场好不好?”
      “…………”

      一声声祈求的话语,一双双无比希冀,甚至有些灼热的眼球,全都盯着他。光芒那样耀眼,就……就好像血一样。
      像血一样让人害怕。

      可那个时候舅父好厉害,板着脸训斥了所有人,护着他,死死的护着他,让他再也看不见。
      但舅父很忙,舅父……

      谢昱忽然觉得自己掌心被勒得很疼。
      被外力骤然拉回了思绪,谢昱垂首看着自己小手拎着的大袋子。

      “小昱和舅父一起拎着,咱们要是再一起聊天,你舅爸爸一个人就拎不动了。”谢霆心理紧张的要命大气都不敢喘,就连表情都带着些肉眼可见浮夸式的紧张:“看,你舅爸爸,气鼓鼓腮帮子,等我们等得好生气哦。”

      盛星看着面色刷白的谢昱,想想人小可怜的遭遇,竭力气鼓了腮帮子,配合谢霆演出,凶道:“你们爷俩快点!”

      谢昱一惊,下意识的捏紧了大袋子。
      袋子他知道的,先前舅爸爸让他盯着。
      这里面的香烛都是要给关二爷的,求关二爷保佑他们一家三口健健康康,有体力有精力赚钱!

      “那……那舅父我们快点。”谢昱说着还挣扎着自己要下来走。

      “那我们一起拎着。”谢霆放下谢昱,弯腰拎着先前摆放在谢昱手里的大袋子,观察着人眼里渐渐簇起的光亮,似乎走晦暗世界中走回正常时间的光亮,眼眸闪了闪。
      然后他听得自己噗通乱跳的心脏,缓缓松开了藏在袋子里的联络器。

      “像个正常家庭”这一句话谢霆反复回旋了三十遍,才压下自己的心跳,握紧了谢昱的小手,握紧了沉甸甸的袋子往殿内走。

      盛星在一旁观察着恢复些活力,不像先前刹那间毫无血色的谢昱,跟着反手拍拍自己的胸膛,擦擦额头吓出的汗珠。
      太……太可怕了,忽然间那么一下子孩子……孩子就沉浸自己世界里。
      虽然从报告中看过自闭症,看过应激反应。可直等亲眼目睹,他才惊觉报告只是报告,白纸黑字写不出谢昱遭受的过往。
      或许……或许也写不出谢霆这个舅父为此付出的努力。

      或许同人文那个鬼扯的世界,谢霆是久病床前无孝子,累了。毕竟文里描写谢霆对沈旭有好感,也是因为沈旭坚持敬业十年然后“累”了,寻找自我。

      可作为看客理解归理解。
      但谢霆到底是成年人,是谢霆这个成年人率先做出了舅父的选择——既当舅舅又当父亲。
      那起码负责到孩子十八岁总要吧?!

      就像他盛星十八岁了还要逐梦演艺圈,也承担了自己闯荡失败的惩罚,沦落拍个跳舞小视频拍网络剧配角的下场啊!

      琢磨着,盛星跨步进门。乖乖排队,等前面的香客礼拜完毕,他才挥挥手示意谢昱过来,跟着他一起拜:“你要在心里说关公爷爷,我是谢昱,身份证号码……”

      谢昱望着被握住的双手,听得耳畔絮絮叨叨的话语,眼眸闪了闪。
      舅爸爸有点像小布丁的妈妈超级能说,完全忘记谢昱会过目不忘,忘记谢昱在家里已经重复一遍的事情。
      但好像不讨厌。

      心想着,谢昱抬眸望着关公神像,忍不住哇了一声。
      好高好魁梧啊,他昂头望过去,好像关公虽然凶,但……但又有些慈爱。
      不像家里的神像。

      不对两个分明一样啊。

      困惑着,谢昱想想自己听到的故事,愈发对关公崇拜一分,认认真真背着身份证背着家庭地址,默默说起了自己的愿望:
      “关公爷爷,我死亡换妈妈活过来,这样所有人都会开心了,也不会累了。”
      “再让妈妈把我生出来。”
      “我们所有人还会在一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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