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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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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堂上,上官策有点厌倦地看着那些唇枪舌剑、钩心斗角的大臣,那明丽的面容时时浮现在脑海,那样的清晰,不可自抑地嘴角微勾,但当目光不经意扫过朔王,那双眸子银光闪烁,看上去意味深长,马上暗咬舌尖,强迫自己将思绪收回。
坐在龙椅之上蟒袍金冠的正是他的父皇——上官皓,眼神凛冽中带着几分温雅,他俯视着一切,包括上官策的失神。清了清嗓子,他肃色道:“轩国屡次出兵攻打炎国边境,炎国派使节过来,请求出兵助其抵抗轩国,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上官策听到“轩国”,眼皮动了动,丞相傅轲跨前一步行礼道:“皇上,臣认为急需派出援军,轩国自恃国力雄厚,多年来不断地迫使炎国割让土地,疆土逐渐扩大。炎国地势重要,位于我国和轩国中间,西面跟我国以径河为界,东面则和轩国接壤,倘若轩国大举进攻炎国,到时凭借山川形势,对我国将大大不利。
其次,炎国一向和我国交好,轩国至今不敢大举吞并炎国,乃是惧怕我国的强大。如果缔结联盟抵制轩国,轩国军队势必不敢再出兵。假如轩国以后要想进攻我国,它必须考虑到炎国会切断它的补给线,胜利必定无望。如今可以借助这一时机,要求炎国成为我国的臣属。”
话音刚落,朔王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傅丞相,你有没有考虑到其他后果?我们国家连年失收,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倘若征兵收税,必定民怨四起。而且派兵常驻炎国边界会导致兵力分散,真正固守我国防地的,不过十万人而已,假如炎国和轩国勾结呢?”
上官皓的脸色微微一变,瞬刻恢复沉着,望向上官策,和悦地说:“策儿,你有何见解?”
上官策不慌不忙地说:“傅丞相和王叔的话,各有道理。儿臣必先平衡其中利弊,周全考虑。
“其一,儿臣认为必须派兵,但在名义上做文章,不妨以炎国邀请我国军队到访切磋的名义,一则可以避免和轩国直接冲突,二则可以名正言顺地将炎国纳入我国的势力范围。”
“其二,炎国派出豫王做使节,据儿臣所知,豫王在炎国属举足轻重之人,暂可挽留他作为人质,可投其所好可以此窥测炎国的诚意。”
“其三,轩国东面靠海,今年海患无穷,沿海一带怨声载道,刘佑倘若出兵,不得不安抚民心。我们可派出一些暗线到轩国境内造谣生事,让他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其四,我们虽不能直接威胁轩国,但仍可让他们不得安宁。我国境内有一条由西向东流动贯穿炎国到轩国的峒河,虽不是轩国的命脉水源,但其国内南部都靠此水为生,必要时我们可截住上流,断其水源。”
“至于调兵设防之事,需要及时发出布防令,有备无患。王叔掌控着冷风骑十万精兵,将士训练有素,可抽调五万派往炎国。其余五万布置国内防线,另外,儿臣自幼训练玄月骑五万人,可以一用。”
望着这位清冷的太子,众大臣听他句句在理,面色各异,有的频频点头,有的忐忑不安,有的窃窃私语。朔王则紧闭着双眼,似在沉思,忽睁眼望向太尉柯伦,后者会意,拜礼道:“皇上,臣以为,调兵布防不得操之过急,得内紧外松,不要过分刺激轩国。”
“臣建议冷风骑的兵马不要动,以免影响军心。西南笛星族已经愿意归属我国,可下诏封其属号,抽调镇守士兵三万余人,再从西部抽调两万人,派往炎国。国内防线只需将南部和北部的军队往中间移动,冷风骑机动行事,万一突起战事,也可以镇住轩国军队。”
傅轲听罢,摸摸下巴的胡子,说:“柯太尉,你这样排兵布阵,似乎少了玄月骑,莫非不相信玄月骑的实力?”柯伦摆手,忙说:“玄月骑实力有目共睹,只是欠缺实战经验,臣认为需要时机磨练。”
久久不语的朔王从容地开口:“太子所言极是,但十万冷风骑向来都统一训练阵型,共同进退,如分散怕无法形成震慑效果。”
上官皓带着温文的笑意,说:“步兵设防朔王向来在行,就由你统一安排吧,至于玄月骑,不妨先负责皇城安防,以填补冷风骑空缺。众爱卿,如无其他事上奏,就退朝吧,朕有点乏了。”
走出殿外,上官策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朔王点头示意后,从他身边飘然走过,看着他的背影,上官策薄唇微抿,修眉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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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下朝服后,上官策眉头舒展开来,如释重负,抬头看已经是日落时分,忙加快脚步。只见婉幽坐在院落里,漫天霞光反衬着她的侧脸清新无比,她低着头专注地玩着手上的九连环,脖上那一抹白如初生婴儿般娇嫩。
笑意渐浓,上官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她身后,弯下腰,看她正在解最后一个环,咬着樱唇,好像有一点点懊恼的样子。不禁握着她的小手灵巧地把环从下向上,穿过钗心,再把环从钗头脱下,从上方通过钗心脱下去,转眼间,环就拆开了。
婉幽回过头,举着那个环,惊奇地说:“策哥哥,你好厉害,我在这里解了半天,都没能拆开。”小脸透出粉红霞彩,许是被阳光晒得,上官策笑着摇摇头,用袖子替她拭去细汗:“笨小幽,玩一天不累吗?”婉幽调皮地伸伸舌头,说:“策哥哥,你上朝一天了,一定很累吧?我帮你捶捶。”不容分说就拉着上官策坐下,轻轻地捶着他的肩膀。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一下一下地捶捏中渐渐放松,上官策感到从没有的舒适,如果以后天天如此,就不枉此生了。婉幽一边锤,一边问:“策哥哥,舒服吗?这可是心姨教我的,每当陆叔叔累的时候,心姨经常这样给他捶背。”
上官策听了,得意地笑着说:“那我就是陆叔叔,你就是心姨咯?”婉幽想都没想就回答说:“是啊,策哥哥,你喜欢吗?”上官策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大声:“喜欢,我很喜欢。”脸上的笑容如阳光冲出云层后的灿烂,长睫毛微微闪动着,双眸显出异常纯净的温柔,可惜婉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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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幽一大早就去到弄月湖,在湖边踱来踱去,眼睛溜溜的转,象在想着什么。迎荷气喘吁吁地赶到,递给她一根捞鱼竹竿。婉幽随即卷起袖子,站在湖边阶梯上,瞅准了鱼群,慢慢将鱼竿送过去,看见鱼慢慢游进网里,屏住了呼吸,忽的用力一收,渔网挤着满满的鱼。迎荷连忙将鱼放进装着水的木桶,鱼拼命地挣扎,水珠溅落在两人身上,顾不得擦,你看我,我看你,笑得弯下了腰。
朔王走过了游廊,就看见了这个画面:婉幽笑靥如花,轻灵若水,犹如出水芙蓉一般,一身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晶莹剔透起来,乌黑的发丝在风中柔柔的吹拂着。
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似乎被触动,朔王竟似冰山融化一般,眼中爆出一团耀眼的光芒,流光异彩,一抹狡黠的笑容闪过。婉幽再度想收回鱼竿的时候,膝盖一麻,竟站不住,一头栽进湖里。
婉幽努力想稳住自己,但前两次落水的经历一一浮现,想起那骇人的双眸,更慌了,不停地沉沉浮浮。迎荷吓得大叫,无奈也不识水性,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湖里,一手环抱着婉幽,定睛一看,竟是朔王,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朔王眼眸带着几分笑意几分玩味,打量着婉幽,没有往日的飞扬跋扈和冷峻。
待看清是朔王之后,婉幽一恼,极力地想推开,但那双臂弯却死死地不放,那嘴角轻勾,片刻后笑将起来,越笑越是得意。婉幽恼极了,对准朔王的肩膀一口就咬了下去,直至嘴里感到了血腥的味道,朔王纹丝不动。婉幽讶异地抬起头,那双眸坚韧中透着柔和,还似带着带着几许宠溺,几分惊喜。
婉幽心中莫名的一慌,想转头向岸边的迎荷求救,不防被一把捧住脸,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入鼻中,于是不敢再动,过得片刻,忽闻朔王喉中发出低沉的闷笑声。他贴着婉幽的耳边,幽幽地说:“小丫头,还记得若兰吗?她明天邀约你过府上一聚呢。”
说完,朔王运起内力,抱着婉幽跃出水面,一个旋转带起一大串银白色的水花。婉幽站立不稳,靠在朔王怀中,说不清的暧昧。突然,婉幽手一痛,生硬地被拽出朔王的钳制,跌入另一个怀抱,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上官策面上如数九寒天,双眸如寒冷冰刃,婉幽顿时好像掉进了冰洞里面,浑身发冷,默默地低下头。“你在做什么?”不是想象中的怒喝,但觉得全身的水滴如结成了冰棱。婉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小心掉进湖里了,他,他经过就……就把我救起来了。”
强抑住心中的怒气,上官策冷静地说:“原来这样,多谢王叔。不过王叔怎么会在我府上?找我有事?”朔王若无其事地轻笑:“我是想跟太子商量步兵设防的事情。”“既然如此,王叔请跟我来。”婉幽看着那两个俊秀的身影消失,掐了掐自己的脸,嘲笑自己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