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之物》神约旧罪

5、异界

　　《异界》 荒宴

　　黑暗与虚无之后，依旧孤寂。

　　关在白色牢笼的，是病人。

　　脑中依旧，一片空白。

　　但是今天，有点状况。

　　门开了。

　　*

　　高达百米的蓝水晶兀自的旋转。

　　少年立足于黑白格子铺开的地板，站姿标准优美，正对着水晶维持不动，眼神放空。

　　这里没有日夜的移位，不知时间的流逝，唯有不知疲惫的少年与水晶的存在。

　　直到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了很久的空间，声音的来源就是那颗漂浮在半空中的淡蓝水晶。

　　【亲爱的内测玩家，欢迎来到《异界》。】

　　如何形容这道突兀的声音呢？

　　冰冷生硬，这就是最好的形容。

　　随着这句话，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这间空荡的房间里，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长得再平凡不过，唯独脸上灿烂的笑容异常吸引人，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四处打量。

　　男人显然是被巨大的蓝水晶吸引住了，盯着它咂咂嘴。

　　【玩家已确定个人信息无误，并且同意了本游戏的协议，开始创建角色。】

　　【请输入游戏ID。】

　　“ID啊……烟灰1吧。”

　　男人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爽朗，散发着自己灼热的温度，引得少年看向了他。

　　【ID已确定。】

　　【请选择角色种族，有什么问题可以询问系统。】

　　“就人类好了。”男人姑且称为烟灰好了，烟灰随口说道。

　　【种族设定完毕，请调整外貌。】

　　烟灰本来刚想和前边一样随便过了就好，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自己的虚拟形象，一声卧槽就出了口。

　　“系统你这什么恶趣味，怎么还给我化了妆！！”

　　这虚拟形象有着和烟灰一致的面孔，可眼角描绘出了一道妩媚的弧度，上了一层亮丽的眼影。

　　烟灰仔细瞅了瞅，发现嘴巴涂上了不甚明显的口红，指甲也涂上相似的色彩特么还印了几朵小花。

　　烟灰黑着脸，恨不得把这虚拟形象的衣服全扒了，看看系统还搞了什么鬼。

　　【这是系统的诚心之作，最适合玩家的造型，建议保留。】

　　烟灰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保留个屁！系统你大爷把我当女人了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给老子去掉！”

　　看着脸上和指甲都恢复了正常，烟灰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刚才发现了这件事，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可就真毁在这游戏里了。

　　虽说是删档内测，但内测玩家又不止他一个。这么一想，烟灰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笑容，说不定真有些人看都不看一眼就确定了的，那他就有好戏看了。

　　【请确认外貌调整。】

　　烟灰查看了没有什么问题后，道：“确认。”

　　【开始将玩家投入异界。】

　　少年漠然地看着烟灰消失在他面前，看着烟灰自顾自地和系统说着话，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在内测结束前，就麻烦你暂时跟在玩家106身边了。】

　　少年还没意识到系统是在和他说话，就发现了身上发生了和烟灰消失时一样的变化，虚化扭曲渐渐消散。

　　【顺便，祝你有个愉快的游戏体验。】

　　*

　　这是一间普通石砌的房间，不大，刚好就放下了一张床、一套桌凳、一个书架，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嗯……床上还躺着一个男性人类，一名少年坐在一张木凳上，手捧一本从书架上拿出的书籍沉心阅读。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

　　烟灰猛地从床上坐起，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太过真实，惊得他一身冷汗。

　　他看见了诸神的诞生，被创造的诸多种族。

　　他看见了诸神的战争，被创造的种族灭亡。

　　然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从云端边推下。

　　就在他以为要坠入深渊时，他看见了昏黄的光和古旧的石墙……

　　“啪”的一声使烟灰从自己的情绪回过神来，他循声望去，隔着一个书架的距离，一名俊秀少年坐在木凳上，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虚搭在书上，正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

　　【失忆的人类】

　　性别：男。

　　年龄：22。

　　等级：无。

　　系统介绍：一名失忆的人类男性。

　　一个虚拟的蓝框出现在烟灰面前，上边仅出现了五行字，这让他心生疑惑。

　　这个男孩是NPC？二十二岁？看起来也就刚刚成年，怎么看也不像和他年龄仅差三岁的模样。而且这游戏真的是太逼真了，如果不是还有这个信息框提醒他是在游戏里，他几乎以为自己到了异界……这真的是现有技术能做出的游戏吗？

　　烟灰带着无数疑惑，问道：“请问……这是哪？你又是谁？”

　　听到烟灰这句话，少年不复之前的冷漠，露出了一个弧度不大的微笑，只是衬着那双冰冷空洞的眼睛违和感极重，他道，“这里是你的家。”

　　少年顿了下，眼眸微弯，伸手指着烟灰面前的面板，“上面不是和你解释了吗？我失忆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你能看到信息框？”烟灰懵了，能看到信息框的多半不会是NPC了……但是这男孩看起来也不像是玩家。

　　“我是能看见，不过不止这个。”少年的视界里，随着他的想法，又出现了一个信息框，他轻声念出上面显示的内容：

　　“【烟灰1】

　　性别：男

　　等级：0

　　职业：无

　　种族：人类

　　系统介绍：正在进行内测的玩家，目前没有丝毫出彩之处，这个平庸的家伙甚至拒绝了伟大的系统的艺术作品。”

　　烟灰讶异于少年念出的内容，心念一动，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关于他自己的信息属性框。

　　前边的都和少年所述无二，下边是其它的属性。

　　HP：100%

　　MP：100%

　　体力值：10%

　　声望：0

　　魅力：0

　　幸运：？

　　……【展开详细】

　　这些是少年没法看见的，烟灰把每项属性旁边的展示按钮全部设置为关闭，只是名字、性别、等级和职业这四项强制展示无法关闭。

　　烟灰正要关闭界面，却瞥见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NPC不可见，展示内容只有成为好友的玩家或申请好友时可见。】

　　烟灰顺手打开好友列表，里面空无一名。

　　“你是什……”烟灰刚想发问，想起少年失去了记忆估计也不记得什么，便把疑问咽下了。

　　为什么少年不是他的好友却能看见他的展示面板？他又为什么会失忆？他是玩家还是NPC或者GM？这是因为游戏造成的吗？如果是这样是否说明这游戏有危害性？

　　烟灰十分好奇，但看少年一副微笑却空洞的模样就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诶不对等等！你说这是我家，那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烟灰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你这算私闯民宅吗？”

　　“看来你的疑问真的很多。”

　　少年站起身，他很高，估摸着有一米九左右，系统发放的初始服饰被他穿得像模特一样好看，人也长得帅气，烟灰莫名的觉得他的模样有点眼熟。

　　少年把书插放进原本在书架的位置，抽出另一本书，才继续说道：“我见到你要比你发现我要早。”

　　烟灰一脸茫然。

　　见烟灰不解的模样，少年解释道：“在那间房间里，你在和那个水晶对话。”

　　“不过你应该是看不见我。”

　　“我在创建角色的时候你也在？”

　　烟灰觉得疑惑更多了，不过心里也确定少年十有八九就是玩家。

　　但为什么会失忆这就让人更加好奇了。

　　“是的，我比你更早出现在房间里，很早很早之前。”少年坐回那张木质椅子，翻到书本的第一页，“就在你离开后，他对我说。”

　　“在内测结束前，就麻烦你暂时跟在玩家106身边了。”

　　“所以你是玩家106吗？”少年视线紧紧黏在烟灰身上，唇边的弧度也多了一丝压迫力，“我想要确定这件事。”

　　“……这都什么破事。”烟灰挠了挠头，回想有没有什么写了玩家编号之类的东西。

　　确实是有……快递过来时的快递单和里面的说明书。

　　“虽然不记得我的编号了……”烟灰对上少年的眼睛，里边空荡荡地让他感到有些不适，“但我不是106，印象里我有四个数字。”

　　“不是0106这种形式，内测一共有一百万名玩家。”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放在膝上打开的书里，再度开口已经是不相关的话题了，“我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你已经躺在那张床上了，你睡了三天，期间我无法离开你的家……你介意我期间用了你厨房里的食材填饱肚子吗？”

　　烟灰见少年不想再谈，也就顺着他的话下去了，“当然不介意……不过我睡了那么久啊……”

　　看那些景象时，感觉也就须臾之间的事情……而且听少年这么一说，饥饿感顿时涌了上来。

　　“这游戏还有饥饿值这种设定吗？”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感觉绝对不好受，完全拟真的饥饿感让烟灰感到了不人道，同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虚弱无力地对少年说：“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烟灰尴尬地走了出来，“厨房里只有食材吗？”

　　少年将视线从书中施舍了一秒给烟灰，“是的。”

　　一时沉默无语。

　　少年合起书，放在桌上。

　　“如果不会下厨的话，我可以帮忙。”

　　烟灰捂脸。

　　“那就麻烦你了……”

　　当少年做出两个菜，顺带把两个煮熟的剥皮土豆一同放在桌上，烟灰立即扑了上去，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拿着土豆，狼吞虎咽。

　　待烟灰觉得肚子里的饥饿感没有那么严重了，开口：“那个……虽然说你失忆了，但我还是想……你应该需要一个名字吧？”

　　“名字……”少年侧头沉默了三秒，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代号会很麻烦，那就麻烦你取一个吧。”

　　“我来吗？”烟灰一愣，皱眉想了想，又把视线放到少年身上，突然灵光一闪。

　　“你觉得圣歌怎么样？”

　　圣歌，那是天族对神的赞美诗，对神创造万物的歌颂，是在那长达三天的幻境中，对烟灰最大的震撼。

　　“……圣歌？”少年疑惑。

　　“就是那个、天族？”

　　“诶……是天族吗？算了算了不管了。”

　　“圣歌就是，天族唱的歌？”

　　“我觉得你长得特别像天族。”

　　烟灰在心里默默补充，特别是气质。

　　感觉不出有逻辑关系的少年沉默了一秒，才道：“……那就圣歌吧。”

　　*

　　【系统公告：

　　本次内测到此结束，请各位内测玩家及时下线。

　　一周后将会公测，诚挚希望您的再次到来。】

　　黑白格子的地板，金色细镂，刻有精致花纹图案的圆形细柱隔有一定间隙的组成一个圆形，金色细柱向上收缩成一个弯曲的弧度和其他细柱相连，封住了上方。
　　这是一间看起来像一个鸟笼的房间。
　　房间外，是一片白茫茫。

　　房间中心，在这有一名神情冷漠的黑发青年，和在房间中回响的无机制声音。

　　【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异界》。】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淡蓝的虚拟信息框也出现在青年眼前。

　　【开始进行信息扫描……扫描完毕，请确认安全信息，运营方不会将玩家信息私自外泄，请放心确认。】

　　【请输入游戏ID，ID仅限2-6个大陆通用字，不允许出现数字、符号和特殊字符。】

　　“圣歌。”

　　【该ID已被使用，请重新输入。】

　　“……真圣歌。”

　　【该ID已被使用，请重新输入。】

　　“……不是假的圣歌。”

　　【该ID已被使用，请重新输入。】

　　“随机生成。”

　　【随机ID生成：荒宴，请确定。】系统为了让玩家知道是ID是什么，贴心地召唤出系统小精灵——两个只有巴掌大的小丑在青年面前分别举着一张扑克牌，本应是花色数字的地方印着荒和宴。

　　“确认。”

　　【玩家已确认。】

　　【请选择角色种族，有什么问题可以询问系统。】

　　原本两个小丑精灵“噗”的一声化作白烟消失了，随即又出来了六个小丑精灵。
　　当然，这和之前的系统小精灵是不一样的。

　　第一个精灵，和所有小丑精灵一样的菱形和泪滴的妆容，穿着一致浮夸华丽的小丑服。耳朵却是一对扑扇扑扇的小翅膀，背后也有一对翅膀——这是翼族。

　　第二个精灵，他没有翅膀，取而代之是鱼鳍一样的耳朵和腰部以下一条修长有力的鱼尾——这是海族。

　　第三个精灵，和系统精灵一模一样，却没有透明闪亮的翅膀和尖耳——这是人族。

　　第四个小精灵，长长的头发，尖长的耳朵，坐在一条粗壮的藤蔓上，怀里抱着不知是什么的动物——这是精灵族。

　　第五个小精灵，长着动物的耳朵和尾巴，看见青年在看他，瞬间变成了动物原型，趴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这是兽人族。

　　第六个小精灵，没有稳定的形态，间隔两秒就会变成外表迥异的其他种族，——这是异族。

　　“区别？”

　　【除了人族能够全职业精通外，其他的种族都有职业限制和职业加成。】

　　“什么种族可以转职刺客类职业？”

　　话音刚落，翼族和海族的小丑精灵便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了，余下的小精灵不止形态衣着发生了改变，还衍生出了许多同种族小精灵。

　　【人族：可转职为盗贼、刺客等。
　　精灵族分支暗夜精灵：可转职为暗杀者、黑夜制裁者等。
　　兽人族分支蝠人：可转职为盯梢者、夜行者等。
　　兽人族分支狼人：可转职为夜行者、黑夜制裁者等。
　　兽人族分支枭人：可转职为盯梢者、夜行者等。
　　……】

　　从职业的名字看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而且兽人几乎占了绝大部分，人族和精灵族在庞大的兽人族海衬托下显得犹为渺小可怜。
　　异族除外，他们的数量比兽人族还有夸张，但显然泥巴怪和沙人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筛选合适数据。”

　　【根据玩家数据，筛选出适合玩家的种族及职业如下：
　　翼族分支单翼人，职业守门人。
　　海族分支深海巨妖，职业海渊捕猎者。
　　海族分支海妖，职业海洋捕猎者。
　　人族，职业魅惑巫师。
　　精灵族分支暗夜精灵，职业暗杀者。
　　精灵族分支暗夜妖精，职业守墓人。
　　兽人族分支蝠人，职业夜行者。
　　……
　　】

　　一长串的种族和职业让人眼花缭乱，但青年还是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介绍暗夜精灵暗杀者和蝠人夜行者的特点。”

　　除了代表暗夜精灵和蝠人的其余小精灵全部消失，两只小精灵都用着期待的表情看着青年。
　　【暗夜精灵对暗杀者的职业加成有以下：
　　开启种族技能：驱使。
　　开启种族技能：夜视。
　　开启种族技能：月光。
　　丛林地图基础属性加成20%。
　　暗月状态基础属性加成10%、隐匿加成10%。
　　……［展开详细］。
　　加成可叠加。
　　暗夜精灵对暗杀者的职业削弱有以下：
　　耀日状态基础属性削弱10%。
　　荒漠、沙漠等稀少植物地图全属性削弱10%。
　　……［展开详细］。
　　削弱可叠加。】
　　停顿了三秒，系统继续介绍：
　　【蝠人对夜行者的职业加成有以下：
　　开启种族技能：兽化。
　　开启种族技能：夜视。
　　开启种族技能：超音扫描。
　　开启种族技能：吸血。
　　暗月状态基础属性加成10%、隐匿加成10%。
　　……［展开详细］。
　　加成可叠加。
　　蝠人对夜行者的职业削弱有以下：
　　耀日状态基础属性削弱5%。
　　……［展开详细］。
　　削弱可叠加。】

　　两个相比之下，优劣都很明显。
　　精灵暗杀者虽然加成高，但削弱限制也多。而兽人夜行者虽然加成不高，但胜在削弱少。

　　没有犹豫，青年选择了暗夜精灵。

　　蝠人失望地消失了，暗夜精灵则嘻嘻嘻的笑了出声，猛地冲进了青年的身体里，融入其中。

　　【种族设定完毕，请调整外貌。】

　　青年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个和他等高的男性精灵，一头如烈焰般肆意张扬的红色长发，一双狭长的暗金色眼眸，肤色是久不见太阳的苍白，修长有力的身躯裹着一件白袍。

　　怎么说呢……这个形象并不像在阴影下活动的刺客，太过张扬显眼。

　　不过对荒宴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他不是因为喜欢而去选择刺客，只是因为有人使用过便选择了，就不会有这外表太张扬了不适合刺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