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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原来我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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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楚洛掏出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是京城那边送来的,哥,你早做准备吧。”
京城。沈陵游听到这个词,脸上的红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变成了一片苍白。
楚誉还是会去京城,还是会登上帝位。他和沈家的命运还能改变吗?沈陵游看着碗里的饭菜,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为什么楚誉要杀他呢,难道退婚这件事,真就让他那么恨吗?
他不敢想了。
“我知道了。”身旁的人声音依旧是冰冰凉凉的。
这时沈陵游突然站起来,说了句“我吃饱了。”就扶着墙往外走去。楚誉皱了皱眉,看着小孩碗里剩下的半碗米饭陷入了沉思。
是吃不惯吗?
楚誉把那碗饭拨到自己的碗里,替沈陵游吃完了,跟楚母告了声退。
直到郴州城的夜晚降临,沈陵游窝在自己的床上,从怀里掏出那张字纸来,翻来覆去的看。
他必须要和楚誉一起去京城,起码在楚誉称帝之前,确保楚誉不会在称帝后把沈家给除根。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沈陵游突然心里一阵荒凉,那种无助的感觉渐渐爬上了心脏,手上的字纸仿佛有千斤重。
如果他跟他那将军爹一样,说不定他爹那样的会直接手起刀落把楚誉这根挺直清冷的斑竹枝给硬生生折断。
可沈陵游从不是那样的人,他优柔寡断又容易心软,念着那点旧时的情谊,幻想能回到从前。
可是命运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只会一直走下去,走得越来越快。
只要不太过分,楚誉从来都没有做过欺负他的事。沈陵游偷偷想。
正看着字纸,门框突然被轻轻敲响了。
沈陵游猛地坐起身来,飞快穿上鞋去开门。
门一打开,沈陵游微微愣了愣,看着眼前的糖葫芦傻了眼。
“你从哪弄的?”现在可是夏天,沈陵游伸手接过那串糖葫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楚誉站在门口,低着头看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无波:“做的。”
沈陵游眨了眨眼,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迟疑着拿起那串糖葫芦放在嘴里咬下一颗,酸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和从前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为我学的?”沈陵游一边吃一边说,糖葫芦塞满了小嘴,两腮微微鼓起来,像个偷米吃的小仓鼠。
楚誉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有些仓皇地挪开目光,声音僵硬地回他:“跟我娘学的。”反正也说了不少谎话,也不差这一句了。
沈陵游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侧开身子让楚誉进来。
刚刚那点因京城带来的阴霾消散不少。
他们是朋友,朋友怎么会下死手。沈陵游想着,只要再对楚誉好一点,楚誉要什么都尽量给他,他肯定会记着自己的好的。
可沈陵游从没想过,楚誉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有事跟你说。”楚誉语气平静,完全看不出来他想说什么,可是沈陵游偏偏就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你要去京城了?”沈陵游干巴巴地开口,那股熟悉的心悸又涌上心头。
楚誉点点头。今天楚洛给他的那封信,他已经看过了。上面不过是写了一些关于京城那边的动向。
上一世,正是通过楚洛在京城所布下的眼线,得知了庆王暗自攒兵这个惊天秘密,楚誉他们才混进庆王府,当了幕僚。又意外从庆王的生母荣太妃身上知道了楚誉真正的身世。
楚誉一步步爬上了夺嫡之路,又从夺嫡路上走上了夺皇位的路。
这条路上,不该有沈陵游。
“再过几天,你就回沈家吧,我已经跟沈大将军提过这件事了。”楚誉从袖口取出那只绣着金线的金鱼穗子,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这穗子,也该物归原主了。”
沈陵游瞳孔微缩,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一口把嘴里的糖葫芦吐出来,冲过去拽住楚誉的领子问:“你什么意思?”
对方神情淡然,好像被人扯住领口的不是他一样,小孩急促的呼吸扑洒在他颈边,有些微微的痒。
“没什么意思,本来也不过是借住罢了。”楚誉眼睛还盯着那只穗子,缓缓又移到沈陵游的脸上,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上一次沈陵游这么紧张的模样,好像是很久之前见过的了。他居然觉得自己在沈陵游心里可能是有一席之地的。
那只攥着他衣领的手松了松,沈陵游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了。
是啊,他说的都对,本来就是借住在他家而已。金鱼穗子也不过是幼时随便给他的一个玩物。
他们之间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吗?
毕竟是沈陵游自己亲口说的,他不愿意要这婚约。
“行,你别后悔。”沈陵游语气也冷了下来,伸手夺过那金鱼穗子,朝着门外跑了出去,走到一半又返回来说:“不用等过几天了,我今天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楚誉背对着他,隐去了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回他:“随你。”这一次,他没有拦下沈陵游。
“我去你妈的!”沈陵游把那金鱼穗子狠狠扔在了楚誉身上,转身就跑出了院子。
随你,随你,沈陵游不断想着这句话,跑得越来越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跑了多久。脚腕上传来阵阵的隐痛,但是他仿佛已经感知不到一样。
再痛点,他心里的气也会消一点。
你可千万别后悔。沈陵游咬着牙,一脚踢在树上,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来,沈陵游的裤腿渐渐被血洇湿。
回到沈家门口的时候,沈陵游什么也没带回来。裤腿上的血滴滴答答顺着脚腕一点点淌下来,落到沈家的台阶上。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再敲最后一次,如果还不开,就不回去了。”沈陵游对自己说。
咚咚咚,门童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有些怨怼地小声嘀咕着:“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
门缓缓打开,外面只有几片孤零零的落叶,和台阶上滴滴点点的血,像是竹枝上的斑。
人已经不见了。门开或不开,在沈陵游心里已经不那么重要,在跟自己做抉择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想好了答案。
*
郴州嘉江畔,渔船飘飘悠悠只剩三两只,其余的白天里早就载客走了。
沈陵游站在岸边,有几个看船的船夫立马凑了过来,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是一分钱也没有。
“公子要去哪?”那几个船夫人高马大,看着很强壮,有的甚至脸上长着一条大疤。
沈陵游第一次要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心里慌张,却又不肯表露出来,把平日里戴的一枚金戒指偷偷取下来攥在手心里,才说道:“去京城,怎么走?”
那几个船夫上下打量了一眼沈陵游,见他浑身绸罗锦缎,又养的细皮嫩肉,不免心下有了判断。
怕不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贵公子,要是绑了去京城卖一票,啧啧……
那刀疤脸的船夫气势汹汹地挤过其他人,脸上浮出一张丑陋狰狞的笑容,跟沈陵游道:“公子坐我的船,我好些日子不开张,便宜算给你!”的确是好些日子不开张了,刀疤脸那笑意里多了一些阴森。
沈陵游犹豫了片刻,本想拒绝,可是刀疤脸却猛地欺身过来,抓住了沈陵游的胳膊。
“公子请吧,再晚下去,怕是夜里风更大不好走了。”刀疤脸半拖半拽的按住沈陵游将他朝船上压着走。
沈陵游心道不妙,赶紧四处看看,可是这大半夜里本就人烟稀少,更何况谁会来岸边吹冷风呢。“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他努力镇静下来,冷冷的出口,一瞬间那凌厉的气势竟是把那刀疤脸给吓了一跳。
这样的气势,在普通小家族里可不常见。
刀疤脸一下不敢下手了,万一绑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他这小命也难保了。
沈陵游故意磨蹭着,嘴里嫌弃船晃,实际上是在想逃跑的办法。
早知道还是坐马车安全一些。
可是那刀疤脸还在身后跟得很紧,他就算想跑也没有办法,半只脚踏上船的那一刹那,沈陵游后悔极了没跟他爹多学几招。
“滚下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肃的声音,吓得沈陵游脚下一抖,跌进了水里。
死命挣扎间,沈陵游手和脚拼命乱蹬着,脚腕上的伤口疼的又开始流血。
只听扑通一声,水里又掉下来一个人。不,是那人自己下来的。
沈陵游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的握住,眼前出现了那双冷冽的眼睛,恼怒地看着他。沈陵游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松懈,任由对方把他安稳的拖上岸。
他没喝多少水,只是呛了几口。反倒是楚誉,为了救他费了不少力气。
“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楚誉的声音第一次这样毫无感情,甚至连那曾经残存的冷意都消失了。
沈陵游朝他笑了笑,说道:“去京城啊。”
对方被他这句话硬生生气笑了,他冷下脸去,狠狠拽住沈陵游的胳膊往沈家的方向去。
“你松开我!我才不回去!”沈陵游用了浑身的劲都挣脱不开,楚誉的手好像一副铁铐一样牢牢地拷住了他。
旁边那刀疤脸迟疑的走过来想说些什么,被楚誉一个冷冷的眼神吓退。
沈陵游又急又生气,什么难听的话一股脑地都骂了出来,楚誉还是无动于衷,直拽着沈陵游往巷子里走。
他气自己笨,更气楚誉对他不管不顾。
凭什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对楚誉产生那么一点依赖,楚誉就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他。
幼时如此,长大了也是如此。
看起来他沈陵游在他们两个里可以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可是只要楚誉想走,沈陵游却只能一点办法也没有的看着他走。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不就是恨我退了你的婚吗?”
沈陵游低垂着头,连挣脱都不挣脱了 。恨他退婚,才如此不信任他,不带他去京城,怕他阻挡楚誉的帝王大业么。
这句话成功的让楚誉顿住了脚步。
恨他退婚,这句话楚誉听过无数次,却是唯一一次从沈陵游嘴里说出来。前世不管什么人如何编排他,他都不在乎,因为他知道他没有。
可是这话,唯独沈陵游不该说。
空气里一下子凝固住,巷尾的风呼啦啦地刮进来,沈陵游和楚誉身上的水一滴滴掉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
“是吗,原来我恨你,”楚誉突然开口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那我是不是想怎么报复你都可以。”
沈陵游的衣服猛地被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