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决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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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决战（下）
清远死后，钱小草将他尸身就地掩埋，遗物带回中原，在云和寺设立了一处衣冠冢。
在钱小草武功大成后，深入草原杀了赵德言后，就将清远的尸骨带回中原，在云和寺外重新设碑立墓。
下月初八正是清远的忌日，钱小草之所以选在下月初八云和寺外与石之轩决战。
因为钱小草想在决战之前祭奠一次清远，虽然钱小草对玉林秀说起来时对这次决战有些信心，但实际上钱小草已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钱小草想的是，就算失败了，那也无妨，反正后事已经安排好了，死前也祭奠清远了，已经没有遗憾了。
钱小草认为这场决战的最终结果只会有一个，一死一生。要么石之轩死，要么她自己死。
至于石之轩胜了，对她手下留情这个结果，钱小草从没想过。
因为这是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决战，而是一场生死之战。
两人都是大宗师，虽有差距，可这差距并没有大到能让石之轩游刃有余，想手下留情就手下留情的地步。
若是石之轩手下留情，应该说但凡石之轩动了一丝退让的心思，那么这场决战石之轩就输了，输即死。
这种级别的高手之争，别说三两招之差，就算一招半招有误，那么也是不可挽回的。
石之轩若想让钱小草，那就要做出拿命来让的心理准备。
这点钱小草明白，石之轩也明白。
石之轩会拿命来让钱小草吗？
钱小草明白石之轩不会的，石之轩也许是爱她的，可这世上石之轩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钱小草将那盆精心修剪的茶花摆在清远的墓前，她含笑着与清远诉说着许多的事情，有孤儿园这些年的发展以及未来的规划，有这些年的快乐、难过，也有这些年遇到的经历的有意思的事情，也说些生活中一些简单的事情，说得凌乱而又琐碎。就像与许久不见的好友重逢，想到哪里就说到哪，说到兴起之处还手舞足蹈。
最后，钱小草露出一抹悲伤的表情：清远，下辈子不要爱上我了。
钱小草转身走了，临走前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钱小草做了一个梦，梦中没有自己的存在，清远成为了一个很厉害的高僧，不过因为清远淡泊名利，一直都名声不显，他默默的经营着一家孤儿园。
虽然这家孤儿园规模不大，但这家孤儿园的孩子都有吃有喝，学得了很多技能，虽然没有个个出人头地，但都能成为一个好人，有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有些人还有了自己的成就。
清远他不卷入朝政，不卷入武林争斗，活的低调而平淡，最后清远在一百零一岁时在幸福满足的笑容中离去了。
清远的一生也许在外人眼中看来，平淡而又乏味。
但是旁观了清远一生的钱小草明白，这才是清远真心想要的吧。
对清远而言，遇上钱小草开始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然后为爱情而献身，这是幸福的，清远至死也不后悔这份选择。
可对钱小草而言，她宁愿清远没有遇到自己，那么清远就可以像梦中幸福快乐的活到一百多岁。
平淡又如何，至少清远活着，没有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又如何，至少清远活着。
当钱小草一步一步走在云和寺的台阶上，她的心也慢慢了沉静了下来。
当她走到云和寺时，佛门多个派系，诸位大师已等在此处，云和寺方丈带头，上前行礼，最后诸位佛门大师承诺，无论这场比斗谁胜谁败，他们都支持寇仲成为下一任天下之主。
之后方丈带着诸位大师和云和寺所有僧众离开了云和寺去到了山下，将场地留给了钱小草。
石之轩走到云和寺时，正见到钱小草用一片叶子吹奏着一首曲子。
这曲子的旋律十分耳熟，石之轩面色复杂，这首曲子是自己当年教钱小草的第一首曲子。
当年刚接触音乐的钱小草演奏这首曲子，当时是用笛子演奏的，钱小草吹得十分生涩，只能说勉强将这首曲子吹奏完。即使当年钱小草演奏的很差劲，可石之轩仍面不改色的夸奖她，鼓励她。得到了钱小草很大的好感。
后来，在钱小草发现真相准备离开石之轩前，在石之轩面前又吹奏了一次这首曲子，那时的钱小草已十分熟练，吹得的十分的好。但那时石之轩心中有了碧秀心，所以只是敷衍的道：“不错，又有进步了。”
今天，石之轩再次听到了这首曲子，钱小草虽然只是用一片树叶吹奏这首曲子，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吹奏的要好。
石之轩脑海中有无数优美的词汇，动听的话语可以用来称赞这首曲子，但最终石之轩只是真心的说了一句：“很好听。”
这朴素的三个字已经胜过了这世上一切华丽的辞藻。
对于石之轩的称赞，钱小草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石之轩仿佛回到了花间派，回到了曾经与钱小草在一起的日子，那时的钱小草面对称赞和表扬时，也是弯弯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可爱笑容。
石之轩是真的想回到过去，回到一切伤害没有造成前，那时钱小草爱着他，他也爱着钱小草，一切是那么的幸福。但眼前的一切提醒石之轩，这只是他的梦而已。
时间不能倒流，岁月不能回头。
石之轩的心一直往下沉，钱小草对他露出从前的笑容，并不是代表她还有旧情，而是因为她已经放下所有芥蒂，不再将曾经的那段岁月淡忘，将那段过往重新放回她的生命中。
这段过往也许很糟糕，但再糟糕的过往，它也是你人生的一段经历，与你不可分割。
逃避只是一时，淡忘也无法永久，你必须将这段过往重新纳入你的生命，这才是一段完美的人生。
钱小草已经做到了，从此再无破绽。
钱小草松开手，任树叶随风飘荡而去。然后手一招，长剑入手。
“你先还是我先。”
面对钱小草的轻描淡写，石之轩露出了一个笑容，芊芊，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过往。
“你先。”
这是一场该写入史册的决战，两人都是大宗师，两人武功的基础都是将补天阁和花间派两种截然相反的真气融合，两人曾是最亲密的师徒，他们对对方无比的了解。
最开始交手时，两人使用的都是魔门的武功，石之轩是魔门邪王，对魔门武功十分了解，钱小草精读了多卷天魔策，对魔门武功也是了如指掌。
若是在场还有其他魔门中人在，一定会如饥似渴的观看着着这场比斗，石之轩和钱小草都已经将魔门的武功演练到了极致，离第一任魔门圣君【天魔】也只有一线之差。
但这只不是两人交手的开胃菜罢了，之后两人分别使出了从魔门心法领悟出的属于他们自己的特有武功。石之轩用出了不死法印，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
钱小草用出了有情剑法，用情包容世间一切。
钱小草没有留手，直接用出了突破大宗师的那招——忆往昔。
往昔所有爱恨情仇尽化入一剑使出。
这一招在钱小草成为大宗师后，已被完善了，这招威力极大，就算天刀宋缺面对这招也选择了避让了。
但石之轩硬接了这一招，石之轩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笑着道：“只有如此了吗？”
石之轩是笑着的，但钱小草却听出了嘲讽的意思，钱小草突然产生一丝愤怒，一直保持的淡然心境被破了。
钱小草心中甚至产生了放弃了想法，我现在已是大宗师了可仍打不过石之轩，我真有希望打赢他吗？
钱小草思绪不断飘移，回到自己还不是大宗师时，与石之轩多次交手，看起来不分上下，可很多时候都是石之轩让着自己。
回到了，在草原时，面对毕玄和赵德言的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清远为自己的牺牲。
回到了在补天阁知道真相后，除了选择逃跑，没有别的路可走。
回到了钱大叔在扬州病逝时，自己的无能无力。
回到了大丫姐姐让自己逃离家乡时，自己除了听从姐姐的话，没有别的办法了。
回到了姐姐为了保护自己被爹娘打骂。
回到了小时候饿的嗷嗷直叫，姐姐给自己找来了吃的，她自己却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回到了自己还是一个婴儿时，爹娘不断的咒骂，又饥又冷的躺在床上。
然后思绪一振，继续往前回溯，回到了还没有出生，还是个在娘胎里小宝宝。
之后是一片混沌，无上无下，无知无觉，思绪一片朦胧的飘荡着。
直到一束光出现了，那一瞬间，思绪感知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然后随着这道光不断向前先向前。
随着这道光的指引，击败了无数对手，成为了一个圆球，然后变成了一个胎儿，出生，成长，离家，求生，被收徒，离开，遇上清远，成为大宗师，最后站在云和寺外与石之轩决战。
这个过程看起来很长很长，可实际上只是一瞬。
钱小草回到了现实，她轻轻递出了一剑。
这一剑很慢很慢，但奇怪的时，面对这缓慢的一剑，石之轩竟然使劲办法都避不过去，石之轩只能承受了这一剑。
这不是普通的剑招，这剑招中承载了很多很多。
剑招刺中了石之轩，石之轩微微笑道：“这招叫什么？”
钱小草皱眉道：“太初。”
石之轩笑道：“一切之始，果然很形象。”
“为什么？”钱小草刚才的顿悟，是思绪不断往前回溯，回到一切之始，自己还未出生之际，感受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这才创出了太初这招。
因为是思绪回溯，现实实际上只有一瞬，这一瞬就算是大宗师也很难把握，可这只是针对于一般的大宗师，钱小草与石之轩交上手后，就明白了，石之轩确实已经在大宗师之上，破碎虚空的路上踏出了小半步。
钱小草怀疑，祝玉妍使用玉石俱焚时，石之轩看起来受了伤，很有可能是装的，实际上可能根本没事。
别的大宗师抓不住钱小草顿悟的那一瞬间的破绽，但石之轩是抓的住的。
石之轩不会不明白，这已是一场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点想让，石之轩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刚才趁钱小草顿悟的瞬间，击杀了她，再不济也要把要乘机将她打成重伤。
可石之轩什么都没做，任由最好的时机错过。
结果就是现在，石之轩即将丢了性命。
面对钱小草“为什么”这个问题，石之轩没有趁机做最后的表白，也没有再说情话，而是含笑默默的望着钱小草。
一切尽在不言中。
石之轩死了。
钱小草收起剑，还剑归鞘，然后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在突破大宗师时，钱小草觉得世界在自己眼中再也不同，花不再是那花，但在顿悟之后，
钱小草觉得，花仍是那花。
钱小草知道自己突破了，自己已感悟了世间的奥秘，在破碎虚空之路踏出了坚实的一步，自己现在可以算是半步破碎。
石之轩死了，自己算是实现了对祝玉妍的承诺，自己现在已经能算是天下第一了。
接下来自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找慈航静斋算账也好，找毕玄复仇也好，帮寇仲抢夺天下也好，都不算什么了。
可钱小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现在，钱小草已经彻底明白了，石之轩答应决斗是因为他要用他的死来使自己突破。
这样自己就再也忘不掉他了。
石之轩不想让自己成为钱小草人生中的过往，可他又不想真的伤害到钱小草，所以干脆选择自我牺牲。
石之轩想：清远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现在大家都是死人，活人比不过死人了，但死人总能比过死人。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决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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