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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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心不在焉的人还有两天后的小光。
小光在经历那场意外后的第二天，就给她母亲发了邮件，希望可以见一面。
今天就是约定好要见面的日子，因为她母亲工作非常忙，只能在休息日的这一天，在机场见一面聊两句。所以藤真特意请了假，开着车送小光去成田机场。
一路上小光都一言不发，一会儿看看窗外掠过的景物，一会儿看看前方的路标，一会儿又看看开车的藤真。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藤真停好车，和小光一起去约定的机场咖啡店等着。
他们早到了二十分钟，所以直到他们点完喝的，找了位置坐下来，时间还有些早。
小光抓抓头发，有些苦恼和后悔，“我都没问过爸爸，她喜欢喝什么？”
“那一会儿人到了再点。”藤真建议道。
“会不会尴尬，觉得我不在意这次会面？”小光有些紧张。
“没关系的，别太紧张。”藤真安抚她。过了会儿，他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以前完全没有见过面么？”
“我印象里，只有爷爷七十岁生日的时候，她回来过。但是我们没有碰到，我到爷爷家的时候，她已经回美国了。”
“家里人也没有提起过，关于你妈妈的种种？”
小光皱眉想了想，摇摇头，也许有过一些细节吧，但是她真的不记得了。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姑姑，她现在只能想起，每年三月初的时候，会收到一个礼物，有小裙子、小发卡、或者是背包、书等等。她以前以为是快要放春假，以及春假结束以后就要升年级的礼物，现在想想，大概都是她母亲从美国寄来的，她的生日礼物。
藤真轻抚小光的肩膀，让她平静下来，“别想太多了，父母不会和孩子计较这些的。”
小光想想，也是啊。
藤真抬手看了看表，端起侍者刚端上来的咖啡站起身。
“你去哪儿？！”小光又紧张起来。
“我去那儿。”藤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座位，“我得回避，你们才能敞开心扉地聊天。”藤真安抚地拍了拍小光的手背。
小光看着藤真端着咖啡走到了一个离她隔了两张桌子的，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还顺手从经过的书架里拿了一本书。她看着藤真把书放在叠起来的腿上，打开，低头认真地看起来，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
她坐正了身子，看着手表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静静地等待着。
十分钟以后，一个高挑的身影大步走进了咖啡店。
和机场里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不太一样的是，她的大步子不像是匆忙，倒像是一种习惯，和她利落的短发，简单的白T牛仔裤平底鞋一样，似乎是她身上随身携带的一个特质。
直到她走到小光面前，笑着问能不能坐在这里的时候，小光才如梦初醒般，慌忙点点头。
湖子在小光对面坐下来，把一个米色的帆布包放在身后。她的长相和神爸非常相似，大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巴，有点婴儿肥的脸，气质温柔又干净。
是妈妈，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小光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
“这里要怎么点东西？我很久没回国了，小光帮我一下好不好。”湖子看小光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故意这样说。
“嗯，好。”小光刚起身要去前台，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正当她想开口问的时候，又顿了顿，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似，却又十分陌生的人，叫妈妈。
湖子很轻易就看出了小光的想法，笑道:“我喜欢喝茶，剩下的交给小光决定。”
“好。”小光有些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她点完单再次坐回位置上的时候，湖子为了不让小光尴尬，先大方地开了口，“你如果不自在，就还是叫我姑姑也没关系。”
“我……”小光觉得很愧疚，对方分明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没有错，也是自己主动要找她的，结果大老远回来一趟，却听不到女儿叫一声妈妈。
但是湖子没有太过在意，而是理解道：“我虽然生下了你，但是从来没有照顾过你，甚至没怎么说过话，你叫不出口，很正常。”
小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或是解释一下，但她发现，妈妈好像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
“也许是，你和你亲生父亲很像。”湖子悠悠地吐出一句。
“大家都说我像爸爸和哥哥。”小光疑惑，这个逻辑的话，她应该是和妈妈像的。
“我是说呀，你的表情和眼神，和他像，都是藏不住心事，很好懂的人。有时候，嗯~很像一只猫。”湖子手托着脸笑道。
“猫啊。”藤真也说她像猫，像花子。
“父亲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们当时为什么会分开？”妈妈的表情好像没有忌讳这个问题的意思，于是小光大着胆子问道。
湖子端起侍者刚端上来的锡兰红茶喝了一口，慢慢地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他叫风间雅彦。大二的第三个学期，他顶替原来的老师，来给我们上生理学。后来放春假的时候，我去乡下的一个小医院做义工，正好他也在那里，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但是你爷爷不同意，我们就偷偷地住在一起了。”
湖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住在一起以后，很多问题都暴露出来了。你别看他比我大那么多，但其实他是一个基本没有生活能力的人，脑子里想的都是研究和手术，家里的事情，我的事情，他从来不管。而且，他之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我发现他和他的前妻没有断干净。”
“大概那时候也是和你爷爷赌气的缘故，我一意孤行，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我们之间的问题就都可以解决。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一直在讲他的坏话。”湖子笑起来，像是个调皮的小女孩。
小光两个小手放在桌子上，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就只能有些无措地看着妈妈。
湖子也有些楞，这个表情，怎么这么像，以前他手足无措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那后来怎么还是分开了，是因为我？”小光有些忐忑。
“有你是个意外，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我觉得有了孩子，他会不会成熟一点。但是，我没有想到。”
虽然其他的事情湖子都已经可以用非常平静，甚至调侃着去追述，但是这件事，这件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事，她只要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难过。
湖子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时候他的一个手术出了点问题，被停职了，每天都在家里很消沉。我满心欢喜告诉他我怀孕了的时候，我以为笼罩许多天的阴霾终于可以消散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可是没想到，他沉默了许久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我打掉孩子。因为他正在事业发展的黄金期，加上刚发生不久的事故，他要把精力都放在学术研究上，不能分心。”
“我说我可以照顾孩子的，反正平时也是这样。但是他还是不肯，我彻底绝望了。我骗他孩子打掉了，和他分手，办好了休学，打算回家，然后把你生下来。”
“我不敢回横滨，于是去了名古屋的朋友家，找了一家药店做兼职。没想到我哥哥突然调职到了名古屋的综合医院，我怀孕的事情就被发现了。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小光其实知道的也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她觉得，不可以再问了。那一段难过又痛苦的时光，被迫离开爱人，不敢回家，独自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工作，怀着她的时候不知道难不难受，害不害怕。
小光伸手过去，双手握住了湖子放在杯子旁边的那只手，眼睛里已经泛起晶莹的泪花，“如果没有我，妈妈不会受这么多苦。”
湖子看着小光，她之所以不说太清楚，就是不想让孩子伤心难受。可是她，似乎都能感受到。缓了缓神，她摸了摸小光的柔顺的发顶，“才没有呢，能和小光遇到，妈妈很开心的。”
小光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又因为是在公共场所，她要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也怕妈妈伤心，可偏偏越是这样，眼泪就越多。湖子只能一个劲地安抚她。
“对了，我介绍一个人给妈妈认识。”小光擦了擦眼泪，朝不远处，有些坐立不安的藤真招招手。
“这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快结婚了。”小光挽着藤真的手臂，介绍道。
“阿姨您好，我叫藤真健司，初次见面。”藤真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你好。”湖子笑着点点头。
三个人又坐下聊了一会儿，这次主要是湖子问了藤真一些问题，他都恭恭敬敬回答了，气氛比一开始轻松了很多。
“我们结婚的时候，妈妈一定要来啊。”小光挽着湖子的手，往登机口的方向走去，语气很有些依依不舍了。
“好。”湖子宠溺地点头应和。见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就回过头，对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藤真嘱咐道：“藤真君，我就把小光交给你喽，不许欺负她哦。”
“他不会欺负我的，平时都是我欺负他。”小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湖子“噗嗤”一声笑了，她可爱的女儿，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温柔地抚了抚小光的脸颊，心里格外满足；真好，她生活得很幸福。
广播里再次响起飞往美国的航班，湖子拍了拍藤真的手臂，和两人挥了挥手，走进了登机通道。
小光靠在藤真怀里，看着妈妈的背影消失。许久，她舒口气，抬头对藤真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偷偷看我？”
“还好吧。”藤真状似无所谓地说道。
“看了就看了，什么叫还好。”小光推了推藤真。
刚才妈妈悄悄和她说，她早就猜到了，那是小光的男朋友，因为藤真虽然拿着书，眼神却一直在她们这边流连。
被揭穿的藤真看着小光贼兮兮的小模样，故意岔开话题,“好了，该回家了。”
小光被藤真牵着，还不停地笑着问，“到底看没看嘛？”
金黄色的夕阳把两个人身上都照得金灿灿的。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第 9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