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倒我裙下（快穿）》几莳

8、纵我虐你千百遍

　　安王之所以敢在私吞粮饷后又把手伸到南杭处，最重要的原因是安王手中有兵。

　　大秦朝推行府兵制，府兵兵农合一，掌握了封邑就相当于掌握了兵源。安王在先帝在时就受尽先帝宠爱，封邑五郡都是富饶之地。

　　富饶就代表人口众多，大秦以农为本，府兵最主要的来源即农民占大多数。要知道，大秦总共也就十八郡，安王占据小半江山。尽管当今已经尽力地削减兵权并将安王留任在京，但就算如此，安王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日一早得到吴侍郎夫人的请帖后，安王妃领着人去往安王的书房。

　　夫妻两人商量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吴侍郎家中的嫡女及笄却是邀请了安王妃作为插笄夫人来到宴会。

　　吴侍郎家的嫡女及笄，本来是没什么太多人关注的，只是自从安王妃要为吴家嫡女插笄一事传出去后，反倒让往日门厅寂寥的吴府宾客云来。

　　因着安王府的参与，宴会中不仅出现了安王妃世子妃，就连未来的太子妃也莅临吴府。

　　就在众夫人纷纷设想吴侍郎家是否要走了大运的时候，及笄宴会上，罗云婉和傅莞狭路相逢。

　　仇人见面都是红着眼仿佛下一刻就要撕扯上来的。

　　罗云婉痛恨傅莞。一个在寺庙修行十五年的人在她看来一定是死板无趣、不知文雅的粗俗之人的，但几月前她回到国公府，下了马车头一次露面就惊呆了众人。

　　傅莞貌冠京城，仪态俱佳。

　　秦屿和她认识多年，青梅竹马。

　　这两点足够她嫉妒傅莞入骨。所以她才在偷听了文国公和傅凌的谈话之后向安王妃自荐换嫁，她喜欢秦屿，当然恨不得傅莞被丢进东宫凌虐致死，也渴望嫁给秦屿被他呵护怜惜。

　　本来以为她煞费心机得来的机会能让她得偿所愿，却没想到秦屿对傅莞念念不忘到听到赐婚的圣旨居然气极吐血而昏迷，当日的每情每景都让她难堪至极，恨不得要活剐了傅莞。

　　但傅莞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

　　她看着面前的傅莞穿着一身水红色曳地飞鸟描花的八幅罗裙，外披一件纯白色暗纹羽缎斗篷，整个人娇小俏丽，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边的姑娘丫鬟们俱都失了颜色，心中又妒羡又自卑。

　　“世子妃？真巧。”莞尔微微笑道，语气却丝毫没有“真巧”的开心，“实在对不住世子妃，前段时间没有及时澄清，倒是让外人误会了。”

　　罗云婉顿住，想到这是换嫁的说辞，她勉强勾了勾嘴角，“没有关系，本就不姓傅，是当初一场乌龙而已，倒也不必计较太多。”

　　“也是。”莞尔抱歉一笑：“听闻秦世子与罗姐姐鹣鲽情深，世子受伤，罗姐姐日日照顾，真是佳话一桩。”

　　京城现在谁不知道，秦世子在城外受伤是被吴家李姑娘日夜照顾的。

　　而且消息灵通的人也早已知道，自从半月前秦世子在世子妃面前昏迷加重伤势后，安王妃已经不让世子妃随意进入良居院了。

　　听到周围似有若无的嘲笑声，罗云婉面皮发胀，捏紧了拳头，勉强维持仪态，“莞莞何必拿假话堵我。”

　　莞尔无趣地撇了撇嘴，罗云婉能忍，她却不想继续扮演恶毒女配，于是轻飘飘道：“世子妃是去寻李姑娘吗？臣女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等到莞尔走了，罗云婉才低声问丫鬟，“李姑娘是谁？”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知道也瞒不住了，“世子当初在外受了重伤，便是吴侍郎的外甥女李姑娘救了下来，养在客栈治伤。”

　　这事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王府所有人都瞒着她，王妃还来为这位吴侍郎家的嫡女插笄。

　　罗云婉悚然一惊，直觉到不妙。她匆匆前去会客厅，正巧碰上了李昌仪。

　　李昌仪五官实在算不上精致，但胜在柔和，她前去招呼罗云婉，等到身边的丫鬟提示这是世子妃时，才慢下脚步。

　　“世子妃姓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昌仪自信一笑。她走向原剧情中最后因为意图谋害傅莞肚子里的孩子而被逐出皇谱贬成庶人的罗云婉，带着不为人知的高高在上，给她行礼。

　　“见过世子妃，臣女姓李，这便带世子妃入座。”

　　罗云婉看着眼前淡然自若的女子，状似若无其事：“你就是当初救下夫君的李姑娘？”

　　“回世子妃，正是的。”

　　罗云婉不再说话，眼睛直勾勾望着脚下，神游天外。

　　宴会开席后，安王妃坐在正上方的座位上，世子妃在靠前排，莞尔与罗云婉隔壁，后面就是吴侍郎家的姑娘们。

　　再次见到了傅莞，罗云婉心神不宁，趁着安王妃与旁的夫人聊天时，低声问她：“你早就知道了李姑娘的事？”

　　莞尔拿起酒杯，只是轻笑，“何止知道，当初我第一个找到的世子，他正和李姑娘互明心意呢。你说巧不巧？”

　　听到这话，罗云婉手中的酒杯不稳，“你怎么不意外？”

　　“从被换嫁那天起，我和秦屿就再也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何必为此浪费感情呢？”莞尔说。

　　罗云婉只觉得头脑发晕，双脚踩不到实地。她原以为豁出脸皮和傅夫人傅莞交恶后，能顺利得到世子妃的位置。却万万没想到，秦屿非但不肯亲近她，还与其他女子暗生情愫。

　　她不怀疑傅莞的话是真是假，傅莞向来自尊心强为人高傲，不屑用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自荐换嫁。

　　“这和王妃答应给吴姑娘插笄有关系吗？”她其实猜到一点，但急于让外人给她安全感。

　　莞尔不理会她摇摇欲坠的眼泪，在她看来，不论罗云婉现在表现得如何委屈伤心，她和李昌仪本质上都是一种人。
　　都是将自己的意愿凌驾于其他人的痛苦之上，表面装得柔弱善良，实则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任何人。

　　莞尔一笑，天真中带着残忍：“大概你还不知道，李姑娘这半月来已经去王府三回了。”

　　“哐当”一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是罗云婉不小心拂倒了果盘。

　　莞尔笑着和周围人解释，“我与世子妃说了个趣事，世子妃不防被吓了一跳，打扰诸位了。”

　　未来太子妃出口，没人敢再追究什么，罗云婉面前很快被换了果盘，她低着头不吭一声，在上面的安王妃看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没过多久，罗云婉便借口离席，莞尔丝毫不在意，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对上一边李昌仪的视线，点头微笑致意。

　　王府和吴家两家正式达成了友好的来往关系，寄住在吴家的李昌仪也深得安王妃喜爱，常常过往王府做客。

　　这个冬天，安王府的良居院一片死寂。

　　自从知道被封为太子妃，连过门日子也近在眼前时，秦屿便不愿外出。

　　他渴望再见到傅莞，他希望她能听他解释道歉，可是但凡他出了院子，总会碰上罗云婉嘘寒问暖。

　　罗云婉变成了他的正室夫人，两人是真正洞房了的。秦屿做不到将怒火对着她，更何况他一回府，罗云婉便跪在他面前哭诉她的无奈。

　　是啊，在这场无声的权利博弈当中，他们这些小辈才是最无奈的。他没办法对罗云婉狠下心说和离，却也不想面对她。

　　小厮敲了敲房门：“世子爷，世子妃给您送来了莲子羹。”

　　秦屿微微一怔，虚无的眼神渐渐凝聚，他叹了一口气，“放着吧。”

　　“是，王爷让您待会去书房一趟。”

　　秦屿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今日是什么日子？”

　　隔着一扇门的下人并不奇怪世子答非所问，只恭恭敬敬道：“已经是腊月二十了。”

　　小厮低着头，心里头寻思着接下来世子会问什么。自从傅姑娘被封为太子妃后，世子就常常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偶尔出去也是沉默寡言，时时都要问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当然，还会问他关于傅姑娘的问题。

　　正想着的时候，他面前的门渐渐露出一道空隙来，很快世子站在了他面前。

　　“去吧，父王唤我定是有事。”

　　出了院门不过多久，果然见到了形影单只孤身站在风中的罗云婉，她撑着一把素伞，走近他。

　　“世子就要这样一生与我形同路人吗？”罗云婉眼眶红着，声音在冬凛中渺渺茫茫。

　　秦屿叹息，垂头看着她：“你知道的，我做不到和你更进一步，既然这样，便不如相敬如宾。”

　　“与我相敬如宾，却和李姑娘心有灵犀对吗？”罗云婉凄苦地望着他。

　　“我是你的妻子，你却当着我的面与其他女子相谈甚欢，怪不得傅莞不愿见你，原来傅莞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秦屿脸色一变，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他提过傅莞了，“你是什么意思？”

　　罗云婉讽刺一笑，“我原以为世子只是太爱傅莞，这般妾身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却不想是世子谁都不爱又谁都爱，独独愿意伤害爱你的人。”

　　“这不关昌仪的事。”秦屿皱眉说。

　　“瞧，你连叫我都是罗姑娘，叫傅莞也不敢喊莞莞了，却对她那么亲密。秦屿，我真羡慕傅莞没能嫁给你。”

　　最后一句仿佛一根尖刺直直扎入他的心中，搅得他心肺剧痛。秦屿脸色苍白，原来就连罗云婉都觉得傅莞不嫁给他才是最好的吗？

　　往日种种在他脑海中浮现，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样的？他心头大乱，只管绕开罗云婉，身体和脑子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秦屿快步离开，留下一句话：“不要乱想。”

　　留罗云婉一个人站在最后，死死捏着拳头，眼底逐渐浮现恨意。

　　她得不到的，李昌仪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