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辩护》夜阑听风

4、004：初见惊鸿

　　法学系是个学霸倍出的地方，各个考进来的都是各省市的翘楚状元，稍微松懈落后就要被甩出十万八千里。

　　虽然才大三，但是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有的准备考研，有的准备找机会实习。

　　楼谦是前者，趁着周六休息，搭车去市里的大书店找自己所需的考研辅导资料。

　　在林希的强烈要求下，顺便帮他带几套英语考级资料，在他们这个如狼似虎的专业里，大三还没过六级的人已经很少了。

　　准备回的时候，杨天在群里说他也在市里，离书店不远，挑了礼物就来。让楼谦等他一会，一起回校。

　　书店前面有个小广场，摆置了一排沙滩伞与凉椅，楼谦点了杯柚子茶，闲情逸致的看书。群里林希还在追问杨天给谁买礼物，是不是那个小女朋友。

　　楼谦是个作息十分规律、每周计划妥当的人，他习惯把事情都提前分配好，再一件一件完成，不会过多的去打乱或者是浪费时间。例如他给自己规定的闲暇阅读内容，就是每周看一本感兴趣的书籍。

　　身边转来脚步声，一双男士耐克运动鞋停驻在他视线所及之内。

　　“楼谦？好巧啊。”沈唯一手插着兜，背着吉他包，笑意盈盈的站在他面前。

　　楼谦微微点头致意。

　　“你腿上的伤好些没？”说着，沈唯目光移到他穿的沙滩裤上，现在天热，楼谦的腿又长又直，肌肉线条紧致而不喷张，像个行走的模特。

　　楼谦道：“没什么事，不必耿耿于怀。”

　　“哦，那倒没有，我就是喜欢操心而已。”沈唯弯下腰，突然伸手摸了摸已经掉痂的地方，说道：“你皮肤是疤痕体质吧，都半个月了，印这么明显。”

　　楼谦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触碰，下意识的收了收腿，站起身：“嗯，疤痕体质。”

　　之前遇到楼谦的时候，要么是摔着要么是坐着，沈唯还没觉得，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才发现楼谦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他自己身高有181，一直引以为傲来着。

　　见楼谦准备走，沈唯忙道：“哎，你去哪？难得遇见，不坐下来聊聊？”

　　“不了。”

　　“那留个微信呗？”

　　楼谦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唯扭头在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心说：真是个酷帅。

　　“你在干嘛呢？”宋则言腋下夹着几本经济类书籍，端着两杯柠檬水走过来，看了眼楼谦离开的方向，问：“你跟法学系的楼谦认识？”

　　“两面之缘，还行吧，不算认识。”沈唯接过喝了一口，“我倒是想认识，交个朋友，人家不给机会啊。”

　　“没事别去撩，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这么容易上钩啊。”宋则言坐下来歇脚，说道：“楼谦那人是T大出了名的冷若冰霜，缄默寡言。”

　　沈唯挑起一边眉毛，感兴趣道：“怎么说？”

　　宋则言：“接触过几次，准确来说倒也不是冷冰冰，反而性格还挺好的，有问必答，有求必应。除了他们宿舍的几个，他很少主动与人交流，久而久之也就传出了清高、冷淡、寡言的标签。熟悉他的人会觉得他性格好，不熟悉他的人只会觉得他不爱搭理人。”

　　“你倒是剖析的挺深入？”

　　“还行，我看人眼光很准的。”宋则言翘着二郎腿，滑着手机，“咱们学生会喜欢他的女生不少，三天两头的找借口往法学系跑，听多了也就了解多了呗。”

　　沈唯：“今天去哪练？小语呢？”

　　“跟她男朋友视频呢，一会就过来。我让人把乐器室收拾出来了，你们一会跟我去T大。”

　　——

　　一辆奔驰停靠在马路边，杨天招手道：“老三，这边。”

　　车子发动返校，杨天把礼物丢给楼谦看，是一个布偶样式的猫包。

　　杨天问：“老三，怎么样，你说女生会不会喜欢这种礼物？”

　　“分人。既然你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带着猫，肯定是喜欢宠物的，你这个礼物算是投其所好。”

　　“我也觉得，我可是翻了好几个宠物商场才看上这个猫包的，样式可爱，触感也舒适。”

　　“嗯，是很不错。”

　　杨天嘿道：“刚刚看有个男生跟你聊天，认识？”

　　“见过。”

　　“那就是不熟咯？我还以为你命犯桃花呢，连男同志都不放过。”杨天挤眉溜眼调侃道：“那男生长得不错，你要真不喜欢女生，可以试试。”

　　楼谦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女生了？我看着像gay吗？”

　　“你虽然没说过，但是你表现的像啊。你想想，大学多好的时光啊，除了苏蕴笑，那么多递情书的当面表白的你都没个看上的？中文系那个美女挺好看的啊，长发飘飘，古典气质。”

　　杨天话糙理不糙，能言善辩，头头是道。

　　楼谦沉默了一瞬，“别提她。”又解释道：“中文系那个女生只是之前在图书馆门口找我借过借书卡，还书道谢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多。”

　　“哥我是过来人，我看得出来，她绝对对你有意思，不然她干嘛不找其他人借借书卡？又不止你一个人有，你也不是天天去图书馆，偏巧就碰上了？还书就还书呗，至于特意跑到男寝门口跟你道谢？”

　　楼谦无言以对，甘拜下风。

　　“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开放，你放心，就算你喜欢男的我们也不会歧视你的，床上是情人，床下是哥们，你只要谈个朋友就行，不论男女。别浪费了你那张脸，跟这大学的灿烂时光。”

　　越说越离谱，楼谦无奈道：“你可闭嘴吧。”

　　——

　　随着新生军训即将结束，迎新会的时间也逐渐逼近，这次活动由学生会全权负责，没有一位老师指手画脚，学生会成员们都铆足了劲儿，争取将活动办得万众瞩目、一鸣惊人。

　　曲棋是他们宿舍唯一一个加入社团的，棋社。人如其名，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下得一手好棋。其名来意，也是因为爷爷喜欢下棋。

　　棋社虽然与学生会没有直接关系，但是经常来往，此次迎新会，也邀请了棋社的一些成员帮忙布置会场。

　　林希不能理解曲棋干嘛那么积极，群里一喊，立马直奔体育场。今儿终于逮着机会，不说清楚不放人离开。

　　曲棋迫于无奈的解释道：“这几天各个节目都在彩排了，特别精彩，我保证与以往全然不同。哥你感兴趣可以来看下，我悄悄带你进去，现在保密阶段，好多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有美女吗？”

　　“那还用说？杨哥的女朋友也在。”

　　“真的？嫂子学妹也来了？”

　　曲棋无视他那拗口的称呼，说道：“嫂子也是音乐学院的，助阵嘉宾之一，唱美声的，非常厉害。”

　　“你这么一说，我对这次的迎新会颇为期待了。”

　　观看节目彩排是一方面，最令曲棋感兴趣的，是他碰到了一位厉害的棋友。每次对方节目彩排完后，他都会跟对方下两局，三局两胜，谁输了就要接受对方的惩罚。虽然很恶趣味，但是曲棋很欣赏对方的对弈水平，答应下来。

　　说起来，这次得轮到他认为十分投缘了。

　　体育场内，沈唯跟小语结束彩排，见曲棋已经等了很久了，跟小语打了声招呼，背着吉他包走到曲棋面前，“来两局？”

　　“当然。”

　　沈唯跟他去棋社，一方矮桌上已经摆好了棋盘棋笥，几个社友招呼道：“等你们很久了，快来快来。”

　　曲棋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棋艺了得，棋社内除了正副社长，还真没人下的过他。冷不丁这两天曲棋带来个陌生面孔，两人日常对弈几局，精彩非常，引得棋社部分社友苦苦等候观摩。

　　两人相对而坐，黑白落子，不分伯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观摩的人小声交流其中技巧，唯独两人不动如山，屏息凝神。

　　三局两胜，沈唯在连输两天后，今天终于以绝对优势，连扳三局，曲棋输的心服口服。

　　天色渐晚，在棋社简单吃了点水果，曲棋服气道：“明天再战。今天的惩罚是什么？”

　　沈唯恶趣味的一笑，从吉他包里拿出一根蝴蝶结发箍，“这是刚才在体育场后台捡的一根发箍，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落下的，我要求也不过分，你戴着回寝室，明天再戴过来还给我就行。”

　　闻言，在座众人的脸色顿时五彩缤纷起来，想狂笑拍桌，又不得不憋着。

　　曲棋脸色涨得通红，还想挣扎一下：“哥们，我之前对你的惩罚没这么狠吧。”

　　“例如让我光脚走回去？或者让我在你们学校操场上随便找个女生告白？”

　　众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曲棋辩解道：“前者我承认，后者可是你自己提出的，休想污蔑我。”

　　“哼，你在旁边看的可是很开心的。”沈唯将发箍戴到曲棋头上，对自己的杰作表示非常满意，“nice，够变态。”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社友对着他咔咔拍了几张照片，递给曲棋看，大笑之余，映衬着曲棋一脸生无可恋。

　　“哎，人间惨剧。”沈唯故作哀叹，笑的肩膀颤抖不停，“看在你这么凄惨的份上，给你个取下来的机会吧。”

　　曲棋忙说：“速速道来！”

　　沈唯看了看表，下午七点了，这个时间除了去自习室或者不在学校的，基本都回宿舍了。

　　“从棋社到你们法学系男寝，估计有十分钟路程吧，你找你们宿舍的人来背你回去，就可以不用戴这蝴蝶结发箍。”

　　曲棋立刻翻出林希的微信拨了过去，第一句话就是：“哥，我下棋输了。”

　　——

　　几人坐在棋社外边缘的栏杆上等，几分钟后，林希小跑过来，人还没到，就听得他放肆的难以抑制的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身后还跟了一个肩宽腿长的人，是楼谦。在看到曲棋的装扮后，也忍不住低笑了几声。

　　曲棋脸色更红了，绝望道：“哥哥们！绕过我这个直男吧，我快留下心理阴影了。”

　　终于在沈唯的特赦下，取下了蝴蝶结发箍。后者还不忘调侃道：“小学弟，明天继续？”

　　曲棋视死如归：“必须继续！我定要一雪前耻！”

　　楼谦似乎觉得颇为意外，目光在沈唯得意的脸上停留了瞬，他们都是知道曲棋在围棋方面的厉害的，难得开了口：“小七，你输给他了？”

　　曲棋悲惨点头，“连跪三局，毫无翻盘余地。”

　　“别说的这么惨。”沈唯竖起两根手指，道：“在此之前，我连跪两天。今天终于农奴大翻身了。”

　　沈唯本想有人来接曲棋，惩罚也就适可而止了。他也好准备回去。但是没想到楼谦居然来了，那他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相处机会，必须好好地跟楼谦认识一下。他这个人对于自己看中的，总要达到目的才行。

　　“唉，我啊，被某人惩罚要求光着脚走回去，路上可硌得慌了，这会有点脚疼。”沈唯戏精附体。

　　曲棋无语道：“那都前天的事儿了。”

　　“但是还疼啊，走不了路。”沈唯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笑道：“我也要背。”

　　来人就林希跟楼谦，都是因为曲棋过来的，沈唯的意思很明显，曲棋也不好开口说让谁去背。

　　曲棋：“要不，我背你去校门口打车？”

　　“别，你的惩罚照旧，让那个帅哥背你回寝室吧。”沈唯一指林希，转而冲楼谦笑道：“楼谦，咱俩也见过几次了，算认识了吧，要不你背我？”

　　曲棋暗暗掐了一下沈唯，心说：你可得了吧，谦哥不是你我能叫得动的。

　　沈唯浑不在意，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终于把曲棋劝走了，如愿以偿的趴到了楼谦背上。

　　夕阳西下，通往校门口的主干道上行人不多，但偶尔过去的两三个人，总会好奇的打量他们几眼。

　　沈唯将下巴抵在他肩窝处，问：“我沉不沉？”

　　楼谦淡淡的‘嗯’了一声。

　　行吧，话题终结者。

　　沈唯被噎了半响，自觉不能放过这么好的交流机会，又起了话头，“正式认识一下呗，我叫沈唯，音乐学院大三。”

　　楼谦还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刚刚曲棋还掐我了，意思让我别扯上你。他好像挺怕麻烦你的？”

　　楼谦：“可能吧。”

　　“曲棋下棋挺厉害的，我跟他下输多赢少，你会下围棋吗？改天咱俩切磋一下。”

　　“他是专业五段，去年考过级。”楼谦说：“你能下得过他，倒是出人意料。”准确的说，他压根没觉得沈唯居然会下棋，而且还挺专业。

　　“哇，那打败他的我岂不是更厉害了？我没考过级，不过我现在知道自己的水平在什么段位了，哈哈哈。”

　　楼谦：“嗯，你也挺厉害的。”

　　一听到夸赞，沈唯就飘了，忍不住把今天对弈的精彩过程讲了遍，虽然有些专业词汇楼谦听不懂，但是不妨碍沈唯语气里那股抑扬顿挫的精准表达。最后说到互相打赌惩罚的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美女掉的发箍，突然觉得还挺适合曲棋的，太逗了。”

　　想到曲棋刚才戴发箍的模样，楼谦抿唇低笑了几声，“你这惩罚方法倒是奇葩，真挺会玩儿。”

　　“那是，我好不容易赢了一次，必须讨回来才行。”沈唯做了个冲的手势，喊道：“兽人永不为奴！”

　　许是气氛太好、人也风趣幽默，这之后，楼谦对沈唯的态度稍有改观，没再视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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