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若情深》中秋

31、第十六章（下）

　　春末，北方的水土氤氲清香，各种娇美的花儿开满庭院，绿叶翠枝间四溢的芬芳引人遐思的舒畅，水洗般的碧蓝天空，微云拢日，清静悠然的一天，如所有不争世事的年月一样。
　　柳烟缈信步在麟啸堡内林木密集的小径中，满目尽是盛开的繁花似锦，鼻间的香气已经分不清是哪种花儿发出的。
　　风扬，青竹沙沙作响，风过处花影弄香……
　　几片黄色的花瓣盘旋着飘到脚下，沾染了北方浓重的气息，装扮着粉紫的裙边更加妩媚生动，与投射在脚边的阳光一同点亮了心情。
　　自从那晚后，她们之间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萧寒佑的变化显而易见，不在若即若离的飘忽不定，那双极致美丽的黑眸中，总是闪现让柳烟缈脸红心跳的光芒，却在下一个转瞬，悄然无息的消散于幽暗的寒潭中无所踪影。
　　那一池深潭，一潋柔波，撩了风动，软了尘心……
　　低头，抿嘴而笑，笑自己此刻的心境……浮尘无法遮盖的往昔点滴，却在思及那张倾城倾国的笑靥时，忘记了一切。
　　在这迷嚣的红尘里，那抹最盛的颜色，羞云避月的喧嚣着无人能及的艳丽，而这一切却可以为自己绽放……每一个相遇的眼神，伴着一个晕开的笑容，是专属于自己的快乐。
　　原来，幸福真的这么简单，简单到只是一个微笑，或是眼神。
　　涨满心间的甜蜜，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分开不见的瞬间，潮涨的思念代替了心跳，在沉香深处烙下最深的印记……
　　一阵风吹来，微凉，这是北方的风，不似她所熟悉的悄无声息的柔软，而是带着肆无忌惮的味道。抬眼望去，刚才一洗如蓝的天空此刻似有阴云，仿佛千军万马渐近。
　　略微的凉意袭来，长袖裾风，抚平吹乱的头发，柳烟缈拉紧领口，抬眼又望向小径的尽头。
　　每日，萧寒佑都会从这条路来问雨楼，然后俩人一起踏青而行，嘻笑谈天，为何今日已经这个时辰，仍然不见她的影子，难道是有事耽误了？
　　花儿在风下摇曳，生姿灵动，像极了以前在家中节庆时欢舞的妙龄女子……柳府，爹爹，三哥，三嫂，这些记忆中如此清晰的人们，此刻却不知身在何处。
　　自从软禁在冷宫中，她就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与家人失去了一切的联系，不知道他们是否因为自己的失踪而受到连累。
　　朝廷的追兵此刻是否已经查到了她的下落，而那个镇守云州的苏问潮就是苏絮语的哥哥，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竟然就躲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又会如何……天下皆乱，这一切都只是源于她的一个身份。
　　抬手，握着时刻不离身的金纱紫麟，手指轻触凹凸的紫麒麟，想及萧寒佑坚定不移的眼神，起伏不定的心才能稍稍安稳些。
　　飘零的花瓣卷着地上少许的落叶随风而去，风的哨音此起彼伏，由远及近忽高忽低地传入耳膜，整个林径好似就要淹没在这暮色晚风中……
　　柳烟缈痴痴的凝望着弯曲幽深的青石尽头，突然身上一热，一件锦袍披在了肩上，随之是云儿那张焦急而责备的脸。
　　“小姐，赶紧回屋吧，风大不要着凉了。”
　　“云儿，让你担心了，我在等一会儿，寒佑快来了。”柳烟缈歉意的说，眼神不时飘向萧寒佑会出现的方向。
　　“回房间去等吧，萧教主会去找你的。”云儿不理会柳烟缈的固执，拉着她就往院内走去。
　　柳烟缈哭笑不得的任由云儿拉着，说道：“云儿，披件衣服已经不冷了，让我在等一会儿吧。”
　　“小姐，萧教主出去了，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在这里傻等个什么劲，赶快和我进屋吧。”
　　迟疑，问道：“她出去了？干什么去了？”
　　“不清楚，等萧教主回来了，你问她就知道了。”云儿闪烁其词的表情，没有逃过柳烟缈细密如发的心思。
　　“云儿，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骗我了？”
　　低下头，云儿默不作声地跟在柳烟缈的身后，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低垂的肩膀感觉到她的为难。
　　“罢了，我们回去吧。”柳烟缈轻声说，有着无奈。
　　“小姐，不是我想骗你，是萧教主不让我们说。”云儿走上前拉着柳烟缈的衣袖，皱起的眉头，楚楚可怜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事情？”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从何说起。
　　“听说来抓你的追兵已经到了云州，前几天我听见任先生和裘先生在商量什么边关的事情，好像说要把关外所有火麟教的人全部调回云州，因为担心云州局势会发生变化，还听见他们说到一个苏将军，后来他们看见我，就不说了。”云儿忆起当时在花院的偏厅外，听见任子墨与裘万壑的一段对话。
　　蹙眉，暗里惊讶不已，从不曾在萧寒佑的口中听到这些事情，除了天地景色，她没有与她说过任何有关官兵的事情。
　　原来，她一直瞒着她。
　　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风和日丽的天空下，原来只有她在欣赏蓝天白云，而其他人全都因为自己，紧绷着一根神经，等待着一场未知输赢的大战。
　　思忖间，手间的柔软金纱忽然随风而走，趁着晚风倏地飘向了天空，上下翻腾，起起落落如生了翅膀般，带着淡淡的紫色，给灰暗的天空渲染了一缕生动的颜色……
　　柳烟缈挣脱了云儿的手臂冲向金纱飘起的方向，试图取回这陪伴自己多时的金纱，怎奈风如手掌托着金纱紫麟走走停停，忽高忽低，任柳烟缈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
　　云儿跟着柳烟缈身后边跑边喊：“小姐，你慢点，小心别摔倒了。”
　　听不见云儿的呼喊，柳烟缈只顾追赶轻盈而飞的金纱，焦急写满苍白的娇丽脸庞，紧抿着唇，细密的汗珠已经挂在额角。
　　蓝色的长衫划过眼前，一跃而起，如蓝色的花朵翩然落下的轻盈身躯，指尖夹着迎风而动的金纱，微笑的眼里盈满清泉的明净透彻，绝色无双的艳丽笑容，即便是在这样阴霾的天色下仍然明媚着朝阳般的温暖。
　　“这可要收好了。”将金纱交到微愣的柳烟缈手中，萧寒佑随意的语气，却如同芒刺般扎在了柳烟缈的心上。
　　将金纱小心翼翼的收好，柳烟缈始终默默无声，低垂的眼帘，不曾再看萧寒佑一眼，心里想着云儿刚才说过的话，乱了方寸的心，忽然发觉自己无法微笑着面对这张充满关切的面孔。
　　察觉出柳烟缈的异样，萧寒佑轻拧着秀眉，问道：“怎么了，谁惹柳小姐不高兴了？”自然而然的搭上柳烟缈细瘦的肩膀，揽着她一同向屋内走去，任风吹起长发，丝缕飞扬。
　　感受着肩上传来的温度，心愈加的纷乱无章，身后渐沉于青山中的夕阳映着满天霞光，火烧般涟漪无限，层层推开红云，薄雾中庭院夜色弥漫。
　　暮色渐沉，心亦如此。
　　★★★ ★★★ ★★★
　　只有一个副官站在亭边，看见萧寒佑下马，立刻上前，恭敬的说道：“萧教主，苏将军正在等您，里边请。”
　　点头，将缰绳交到副官的手中，扫了一眼身后的任子墨，轻声交待，“你在这里等我。”
　　“是。”任子墨颔首，与副官一同牵着马儿向亭边空地走去。
　　没有犹豫，抬脚迈上亭阶，瞧见苏问潮背手而立，远眺的目光愁楚很浓。
　　“苏将军，好情致啊，邀寒佑来此赏景吗？”笑，语气轻松，身后的阳光被小亭阻挡，透过青色竹帘潜进来的风在裙边转了一圈，擦身而过，带着缕缕林间花香。
　　拱手，望着每次都会让自己觉得惊艳的美丽女子，苏问潮微笑着说：“这融融天气，的确应该出来透透气，萧教主能赏脸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陪苏某欣赏景色，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浅笑趁风而扬，走到桌边坐下，抖散的裙角安静的落在脚边时，萧寒佑淡漠的声音响起。
　　“苏将军也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到这里来赏春？莫非……”抬起笑意融融的眸，一丝幽光划过，“是为烟缈而来。”
　　“萧教主，真是快人快语。在下正是因为柳小姐的事情特来请萧教主一个主意。”没有想到萧寒佑竟然如此爽快就提到了柳烟缈，原本还以为她不会承认柳烟缈在她那里，这到让苏问潮颇感意外。
　　“恐怕苏将军这趟要白跑了。”她说这话时，眼神平静，淡然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平静。
　　走到萧寒佑的对面坐下，沉吟半晌，苏问潮无奈的开口。“萧教主既然是个聪明人，为何要做这等傻事，柳烟缈是朝廷的犯人，你擅闯皇宫将她劫走，已是死罪。如果能交出柳烟缈，在下愿意向朝廷说情，争取能从轻发落。”
　　笑出声，清脆如同白玉击磬，片刻后止住笑声，萧寒佑侧着头，望着苏问潮，眼神充满调笑。“苏将军的好意，寒佑心领。只是，我既然带走了烟缈，便不会交给你们，随便皇帝怎么处置，就算是判我一个死罪，也无防。”
　　起身，扫了一眼像是早知道这个答案的苏问潮，他没有丝毫惊讶的脸似乎对于这个回答早就心知肚明。
　　“我先告辞了。”拱手，萧寒佑向外走去。
　　“这可是向整个朝廷宣战，萧教主可否已经考虑清楚。”在萧寒佑没有停下的脚步中，苏问潮沉声问。
　　停下，没有转身，像在思忖，少顷，周身荡漾的暖风慢慢散去，夹着疏离淡漠的声音，若远若近的迷离。
　　“早在进宫时，我就已经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迈步，踏着初夏的细碎阳光步出小亭，身后微热的风盘旋着托起竹帘，捎带着有些急躁的气流飘向湛蓝的天空，悄然的无所踪迹……
　　马蹄声响起，一团尘雾模糊了萧寒佑绝然的背影，苏问潮站在青石阶上，副官牵着马走过来，安静等待着面色暗沉的苏问潮下令。
　　“回去吧。”又望了一眼那逐渐稀薄的尘雾，摇头无可奈何的说。
　　“是。”
　　★★★ ★★★ ★★★
　　“云儿。”一个侍女在门外轻声唤道。
　　云儿望向门口，问道：“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侍女微笑着招招手，云儿起身走出去，“带柳小姐去南院撷云台，有人在哪里等她。”语毕，没有给云儿说话的机会，侍女转身离开了。
　　回到屋内，柳烟缈从书中抬眼问道：“什么事情？”合上手里的书，起身走到书架前，翻找着其他的书籍。
　　“她说有人在撷云台要见小姐，真奇怪，是谁呢？”云儿站在她的身后不解的开口。
　　一愣，回身，“有人要见我？”
　　“嗯。”云儿点头，一边收拾桌上的书，一边说道：“小姐，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了，走。”拉起裙摆，长纱轻盈的划出一道弧度，柳烟缈向院内走去。
　　想不明白，是谁要见自己，在这个麟啸堡里，除了萧寒佑几人，她并不认识其他人，而萧寒佑如果要见她，也不会让仆人传来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带着疑惑，柳烟缈与云儿向南院走去。
　　撷云台位于麟啸堡南院边，是个一台三榭的赏云吟风之处，听萧寒佑说，她小时候最喜欢去那个地方玩，丛丛草木间一处高台，仿佛是离天宇最近的地方。
　　穿过南厢客院，很快便可发现一个绿意掩映的庭院，繁茂葱郁的绿林里，高台隐约可见。
　　迈进院里，柳烟缈与云儿四下张望，不远处的水榭下，似有一个人影正在凭栏而望。
　　“小姐，是老夫人！”云儿轻叫出声，警觉地像个小刺猬一样，拉着柳烟缈准备向外走。
　　“柳小姐，请这边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仆人，看着柳烟缈微笑着说。
　　“小姐……”云儿胆怯地拉着柳烟缈的手臂。
　　初见萧落尘的不安使柳烟缈怔在当场，却在瞧见仆人微笑的面孔时，强打起精神，拍拍云儿因为紧张而用力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没事，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望了一眼仆人，云儿压低声音说：“如果老夫人欺负你，怎么办？”
　　笑笑，摇头，“不会的，你放心。”说完，随着仆人一道向院内走去，云儿焦急地伸长脖子望着柳烟缈越走越远的背影，来回踱着步 ，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听说，萧寒佑一早便带着任子墨出门了，此时还未回来，裘万壑又一直不在麟啸堡里，老夫人如果为难柳烟缈，她又该去哪里找救兵呢？
　　★★★ ★★★ ★★★
　　“坐吧。”回身，走到水榭内的圆桌边坐下，萧落尘轻点一边的椅子，示意一边局促不安的柳烟缈坐下。
　　恭顺地落座，柳烟缈明白该来的总要来，与其不安焦虑的彷徨，不如淡然处之。
　　扫了一眼垂首平静的柳烟缈，萧落尘拿起茶杯，浅饮了一口，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有劳老夫人操心。”淡然的回答，一如她此刻的面色。
　　“柳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你心里也明白，今天我因何事而找你过来。”放下杯子，萧落尘冷竣的神色，与身后娇阳下波光粼粼水面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两个世界的景色。
　　柳烟缈扯开一个涩然的笑容，忽然觉得累了。“老夫人，烟缈会离开麟啸堡，请您不用担心。”
　　牵起嘴角，似乎对她的话不太以为然，“寒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而火麟教不能没有教主，你明白吗？”
　　“明白，我不会让寒佑陪我一同走，我一定会说服她留下。”有些心虚，对于说服萧寒佑她没有把握，那个固执已见的人，似乎根本不会同意让她单独离开。
　　“你还是不太了解寒佑的个性，她决定的事情，根本无人可以改变。她能为你做那些事情，就不会同意你一个人离开麟啸堡。”萧落尘不阴不阳的话让火药味陡然浓起来，不可一视的神色完全看透了柳烟缈的心虚。
　　“……”敛眼，柳烟缈对于这点的确无言以对。
　　“柳小姐，寒佑身为火麟教主，她的命运早就注定了，而你在她的身边，只会给她带来危险。我想，这也是你不愿意看见的。我知道在这种时候让你离开，对你很不公平，可是我不能看着寒佑和火麟教面临危险而不管不顾，如果说非要有所牺牲，我只能选择你，请你原谅。”突转的语气，透着无奈。
　　抬眸，微笑，轻轻地开口。“老夫人，您言重了，烟缈担待不起。我会安静的离开，不会让寒佑知道，你不必担心。寒佑肩上的担子是我这个局外人无法体会的责任。但是，我明白她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让我们走错了道路。”心里，有什么被掏空的刺痛，呼吸的瞬间证明着疼痛的存在。
　　真的错了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许此生她都不会明白，她们的相识到底是对，还是错。
　　起身，裙边抖散阳光，疏淡惆怅的明媚。“不过，我不后悔认识寒佑，她是我十六年来唯一的快乐。也许这一别后，就是永别，可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微笑着说完，带着一缕淡风转身，咽下泪水，听见心间碎成片片的声音，尖锐着划开她的呼吸。
　　柳烟缈隐忍的背影，极力控制的呼吸都看在了萧落尘的眼里，犹豫，一缕暗光悄然在与萧寒佑极为神似的眸底划过，凌厉异常……就在柳烟缈即将离开水榭时，她蓦地出声
　　“等等。”
　　停下脚步，深呼吸，回身，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礼貌的问道：“老夫人还有何吩咐？”
　　沉默，萧落尘看着敛眼静立的柳烟缈，犹豫着是否要这样做，担心和不忍混合着有些焦躁的目光，沉吟不决，半晌后，才悠悠开口。
　　“有件事，我藏在心中已经二十多年了，天下无人知晓，就连寒佑也都不知道的秘密。”轻声叹息，让柳烟缈微微侧目，心里却因为她再次提到萧寒佑而颤栗着。
　　“寒佑的爹，她从未谋面的父亲，”直视着脸色越发苍白的柳烟缈，萧落尘一字一句的说出，“就是当今的一国之君。”
　　“什么！”顿时如五雷轰顶，惊的目瞪口呆。
　　“所以，先不论你们同样身为女子，就算你们男女有别，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你们有……血缘关系。”说完，望着惊的脸色惨白的柳烟缈，萧落尘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怎么，怎么……会这样！”语无伦次，脑中忘记要怎么去思考，瞬间的天旋地转，柳烟缈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混乱。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不必知道那么多，我只想告诉你，你和寒佑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萧落尘告诉自己不能因为柳烟缈楚楚可怜的样子而心软，这个少女会将萧寒佑引入一条不归路，她绝对不能手软。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我已经答应离开了，您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忽然间，她发觉自己学会了恨，眼中带泪地质问着冷静的萧落尘，原来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在这个巨大的秘密前，竟然显得如此渺小而悲凉。
　　“因为，我了解寒佑，她必定会去找你，一旦你们再见面，你也许经不住她的说服，同意与她离开。我必需保证，你已经对她死了心。”转身，不在去看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柳烟缈，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会动摇了她的决心。
　　“死心吗……”低低地开口，仿佛自言自语般。
　　忽尔的笑，无力虚弱到不堪一击，毫无血色的脸带着温凉的泪迎着微风。“我会放弃她，您不必在担心什么了。只是，您把这样一个秘密告诉我，不怕我会告诉寒佑吗？”停摆的大脑，慢慢开始运转，虽然慢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停止一样。
　　“怕？”摇头笑笑，目光投在湖面的涟漪上，内心正因为旧事重提而泛起同样的涟漪一片。“你关心在乎寒佑，绝不亚于我这个做母亲的，你又怎么可能告诉她这件事情，对吗？”
　　笑，摇头叹息，“寒佑的自信，果真是来自于您的遗传。”
　　“等安排好一切，我会告诉你如何离开，这些日子还请你安静地住在问雨楼。”
　　“是。”轻声应，欠身，在萧落尘凭栏望湖的背影中悄然离去。
　　★★★ ★★★ ★★★
　　“我不会伤害你，但你最好听我的，明白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你……不想回家吗？”
　　“做太子妃，可是你的选择？”
　　“至少，我会试着去抗争，不会就这样放弃。”
　　“我会救出你娘，你放心。”
　　“别怕……”
　　“娘，我会带着烟缈离开，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会做到。”
　　“你……可愿意留下？”
　　“我会学着忘记。”
　　脑中，曾经那些过往瞬间掠过，刺痛的心，刺痛的眼，却无法停止回忆的纠缠，如风缠绕着林间，永无休止的追赶，无处可逃的慌乱……
　　忘记，难道是她们唯一的结果……经历了那些生死时刻，一路走来，原来……她最终还是要选择放弃。
　　而，她真能放的下吗？放下那些温柔的笑，丢下那些缠绵的回忆，忘记那些缱绻的深情……那双盈盈春风般温暖的眸，驻进她心里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无法将她从记忆里抹去。
　　悲剧的幕，早在初见的那刻便已注定要拉开……八重雪樱如雪翻飞的树下，偷望的那个瞬间，命运是否已经有了归宿……
　　心，能不能留在那个瞬息，能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