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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零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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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之青,顾我南衣。
我的护卫叫顾南衣。
他的名字取自这句唯美的诗,所以我特喜欢念他的名字。
此时,几乎是我话音刚落,他那一袭长衫飘逸的身影就如流云般出现。
薄蓝的衣袂划破澹州小巷里的云烟,来人在飞身袭来的时候掷过一颗胡桃,落点是那人抓着我的手臂。
那少年一惊,脚下退了两步,顺带拉着我转上了两圈。
哇,还是个会功夫的。
但我被转得火大了,一脚向他踩去,没踩中,被他从容地躲过了。
好在南衣转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只来得及看清他在氤氲雨汽中飘逸的发丝和长衫。他一抓一踹一招下来,行云流水间就让对方被迫松开了我的手。
那藏蓝长衫的少年退了两步,我吃了颗定心丸,不禁又唤了南衣一声:“南衣!”
闻言,南衣纱笠下的脸微微侧过来,那若隐若现的墨色眸子似乎轻飘飘瞥了我一眼。
虽然我只能窥到他曲线优美的下鄂,但这已经足以使我安心下来。
我说:“这里先交给你,我把荷包还人先。”
语毕,我转身拔腿就跑。
南衣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剑,安静地站在那。
“喂,你!”我听到那陌生少年郎突兀的声音,但是很快戛然而止,他也没再追上来,想必是南衣挡住了。
我跑出去的时候,老婆婆还没有走远。
她正在一个摊前挑桃子,看她一袭华贵的衣着和雍容的气度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长辈,一个人出门难怪会成为小偷的下手对象。
老婆婆拄着拐杖佝偻着腰,我过去将荷包还给她时,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擦了擦鼻尖咧开嘴笑,老婆婆道了声谢正好付了钱,后才对我说:“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没见过你。”
她这么一说我立马会意,笑着回答说:“我是最近刚搬到这来的。”
客套聊了两句后我目送老婆婆拄着拐杖走了,老婆婆临走前,送了我一颗粉桃和几颗刚买的胡桃。
我很高兴,因为南衣就爱吃胡桃。
但是一数,才六颗,呀,不行,南衣那人虽爱吃胡桃,但每次就爱八颗,数不对还会不高兴来着,可偏执可难哄难侍候了。
我随手擦了擦桃子就吃了起来,一边正打算多买些胡桃凑个数,就听见刚才跑出来的巷子口传来了奇怪的声响,我想不会是南衣和那人打起来了吧,等下把人打伤可就不好了。
我正打算再走进去看个究竟,但是还没踏进两步,南衣就提着剑无声无息地走出来了。
我差点与他撞个正着,但见他衣衫整齐,不带一丝凌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探头探脑往他身后瞅,没瞅到方才那人,而那奇怪的声音也停了,我不禁好奇地问:“怎么了?你把人真打了?”
“没有。”南衣用低沉的嗓音答。
那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问,就见那人从巷子的拐角一边拍着手走了出来。
“哟,大侠你还没走啊。”他眼角微挑,说不清是好意还是恶意,语气闲懒,随口调侃了南衣一句。
南衣头都没别一下,压根不理他。
我被南衣挡着,便扒拉着南衣的肩探头看他,问:“你刚才干嘛啦?”
他一见我,神色变了变,我分不清那是属于什么心情心思的表情,只觉得他喜上眉梢,眼角的笑意多了几分,但给人的那种慵懒感倒是没变:“没什么,那人偷东西,总要教训一顿,你刚才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想拉你一起去找那人算账呢,还有这位兄台也是,身手不错,几品的高手啊?”
南衣冷漠地剜了他一眼,随即跨步走出了巷口。
但我没走,他就在我身后顿住了,然后伸手来拉我,我正好兴奋地问那人:“你打人了?”
“当然,他偷谁不好,偷老人家钱财,总该教训一下,要不以后难准会继续。”那人负着手,踱着轻巧的步子走过来,他理直气壮地说,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悠转着轻快又明净的笑意。
他走到我面前来,挑了挑眉,抿着唇笑,弯下腰来凑近我,神神秘秘地说:“当然,还有,谁叫他让我误会了你。”
我被他带着笑意的温热气息扰得耳根一热,恰逢南衣伸手用剑鞘横进我们之间,还似是警告地用剑柄抵着他的胸口往后推。
少年人也不恼,顶着南衣冷冷的注视,微笑着顺着他的剑负手直起身来离我远了些。
他望了南衣一眼,然后神色不变地看了我手中的胡桃一眼,说:“你爱吃胡桃?”
我没说是不是,他就继续笑着说:“那我买多些给你,当作刚才误会你的赔礼。”
语毕,他率先越过我们走出了巷口,见我们没立即跟上,还停下来侧过身微笑地朝我招了招手。
老实说,我觉得他有点像在哄小孩子,说难听点甚至像在招旺财。
哦,忘了说,旺财是我家的狗。
所以我没跟上去。
但见我定在那,他也不急,就笑着站那等。
最后反倒是南衣先动了起来,当然,他可不是为了胡桃。南衣这人虽嗜爱胡桃,但是那冷漠的性子向来不喜欢人也不喜欢迁就他人,所以这会见没什么事了,拔腿就走,压根不理那人也不理我。
我只能屁颠屁颠地跟上南衣走。
南衣这清纯不做作的冷清性子,让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才是他的小随从。
我们都没理那人了,但是那人见我们往反方向走,竟也不觉尴尬,还十分自然地跟了上来。
他走在我身边,态度熟稔地笑着说:“这澹州的胡桃有家摊子特别的好,我奶奶也喜欢。”
走着走着,前面的南衣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撞上,是身边的少年人笑着“诶”了声用手挡了下,才让我避免直接磕上南衣那挺拔又精瘦的背。
但是南衣伸手用剑将我拨到了他身后来,挡在我面前抱着剑冷冷地看着那人。
“烦。”他说。
南衣这“烦”字一出,我就知道他是真烦了。
南衣这人,很少说话,绝不浪费多余的口水,但他真的一说那就是直戳心扉,字字到位,极其直白诛心。
偏巧他现在的语气是真的又冷又淡,其尾音还带着一点压抑的吐息,我能听出他言语里不加遮掩的烦燥,甚至能想象他纱笠下的眉头正不耐地蹙着。
能让他说这话,想来这少年人也确实挺烦人了。
但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南衣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见退缩,还微扬着下巴,道:“我这又不是烦你,是烦你家小姐来着。”
随即他又像怕让我不快,改口得快,说:“呸呸呸,也不是烦,是赔罪,我给你小姐赔罪呢,对吧,而且你家小姐还没说烦呢。”
他微笑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南衣见此偏了下头,感觉更加不耐了,我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突然就给那少年来上一脚。
南衣这样我也不和那家伙多说,直接挥了挥手,说:“赔礼就不必了,我原谅你了。”
语毕,我转身扬袖就走,南衣跟了上来。
“诶——那可不行,我范闲可不是这样的人。”但他又举步跟了上来,拦住我笑道,一言不行皆是洒脱:“误会了姑娘你总该诚心点赔罪才是。”
乍一看,我觉着他笑得有些狡黠了,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轻快,但细看又觉他笑得着实无辜老实,好像真的想赔礼道赚一样。
我狐疑地瞅了这个名叫范闲的人两眼,没瞅出什么毛病,也就由着他了。
“那你买给我。”我说。
“好咧!”他明媚地笑:“那你在这里等我下。”
他转身就往那身后的长街跑,脚步轻快得那格纹的衣摆好像都要飘起来了似的。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跑远,一边将手中的胡桃给了南衣。
他一看,六颗,接过的动作果然一顿,那微翕的嘴角一看就是不悦的弧度。
我赶忙指了指那抹藏蓝的身影说:“差的那两颗这不快来了吗?”
南衣这才接了过去。
但是他突然吐出一口气说:“他烦。”
“我知道我知道。”我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但是不让他赔这个礼他估计会更烦。
话音刚落,南衣偏头看了我一眼,又说:“你也烦。”
我一噎,心想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不多时,范闲回来了,他将一袋胡桃递给我,我接过他的胡桃后就扔给了南衣:“南衣,给你。”
“唉?你怎么给他了?”范闲一看,立马瞪圆了眼,指着南衣手中的胡桃问。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的胡桃就是给他的,怎么?不行?那还你?”
他一听,表情也奇怪了一下,但还是大方又随意地笑道:“唉唉唉,不用,赔礼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还回来呢?给他就给他,是你的你要给谁就给谁。”
语毕,他睁着圆溜溜的眼,抿着唇笑:“那你自己喜欢吃什么?我可以再买给你。”
我突然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了。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呢?
这么想着,对方抓着机会,大方落落地小揖一下,十分有礼,与方才那颇有些轻挑的样子大相径庭:“在下范闲,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范闲是吗?”我敷衍应了声,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就挥挥手走了:“我记得了,但我们才认识这一会,朋友就先免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他在身后扬声追问。
闻言,我兴致一来,也不告诉他,转身倒退着走,朝他笑道:“你猜啊!猜得到我就和你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