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80、第 80 章

　　真珠儿气息不稳，一声嬢嬢险些脱口而出。展昭在她手心捏了一把，她才稳住心神，道：“我叫周露，您和我长得好像，您又是谁？”

　　那女子微微笑：“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生了一场大病，僧人说是家人把我度入寺庙后，才慢慢好起来的。所以我就在这里了。”

　　展昭仔细打量着她，若说相貌上全然一模一样，似乎又有些微的区别，但是眉梢眼角的神情、抬手举足的气度却又丝丝入扣。连说话的语调也差不多，小铃儿虽说是北地长大，却和展昭一般有一口江南口音，语音偏轻柔软糯，每个字尾音都微微拖长一点，这个女子的口音也如她一般，尤其是元音，特别柔软，这在北地极为罕见。哪怕他扶养大的真珠儿都不是这样子的。他忍不住道：“你……你都不记得了么？”

　　女子微微蹙眉：“你是谁？其实两位我都不认得，可是这位小妹妹，和我长得容貌相似，我忍不住问了一问。”

　　展昭定了定神，道：“我有一位故人，和你长得极像，她已经故世了，有人说你很像……”

　　女子温柔地笑了起来：“那必定不是我了，人死不能复生。纵然转世投胎也没有全然相像的，施主，您搞错了。”

　　回头又看真珠儿：“我和这位小妹妹很有缘法呢。”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小簪子来，替真珠儿插上了，簪身细长，顶上一粒珊瑚珠子，鲜红可爱：“你头发少，插这个正好。好看！”

　　展昭再也忍耐不住，一声“铃儿”冲口而出。白玉堂在后面听见，也快步走了上来。

　　真珠儿摸着这枚簪子，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嬢嬢，你还不想认我么？”

　　女子大惊失色：“小妹妹，你说什么？”她一把攥住真珠儿的手：“你真知道我是谁么？”

　　真珠儿捧着簪子眼泪汪汪：“这个是舅舅买给我娘的礼物，我娘非常宝贝，前几日开棺的时候，再贵重的陪葬品都在，唯独这个簪子和娘不见了。”

　　女子皱眉道：“难道那两位供养人是买了贼赃？这个簪子是我收到的供奉，不是我所有。你母亲既然已经过世了，那必定不是我！”

　　真珠儿把簪子递给展昭：“舅舅，你看！”

　　展昭略有些尴尬：“真珠，舅舅不像你公公有钱，给你娘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珊瑚簪子好些店铺都有卖……”他拈着簪子转了一圈，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这……的确是那一枚！”

　　簪子的确再常见不过，但是天然珊瑚珠子本身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枚珠簪底部不显眼的地方有一粒虫眼，展昭买的时候没发觉，给小妹戴上之后才看见，十分难为情，白玉堂找了一粒极细小的珍珠镶了上去。他把簪子递给白玉堂看，白玉堂也认出了自己的手笔。

　　女子的信众并没有散去，这会儿有两位女子上前合十行礼：“禅师，这是您来的时候遗落的，我们拾得送回了庙里。本来就是你的饰物。”

　　女子神色忡怔：“可是我并不是什么死而复生的人啊……你们定然搞错了……你们听我说，死了便是死了，什么复生、夺舍、神仙救活，都是虚幻，是妄言。千万不要相信它。”

　　流波越影站在后头，也想上来相认，手一松，牵着小红缰绳松脱了。

　　小红开开心心地跑了上来，却不是先和真珠儿亲热，它一头杵到了那女子的怀里，挨挨擦擦，鼻息喷的女子满脸。女子先是吓了一跳，看马儿和她格外亲热，忍不住伸手去捋小红的鬃毛，小红舒服得希律律直叫唤。

　　真珠儿一把拉住展昭的袖子直摇晃：“小红都认得！舅舅，小红都认得！”

　　展昭点头道：“不知道出了什么缘故，你娘都不记得了。”

　　他回头招呼流波、越影、麦冬三个：“铃儿的功夫会有这个后遗症么？”

　　流波看了麦冬一眼，麦冬上前向女子行礼道：“我是大夫，您之前生了大病，让我替您把把脉吧？”

　　女子被他们这一大群人给弄懵了，看了眼身后的信众，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

　　习武之人，命门要脉是不会轻易让旁人触碰的，就算失忆了，身体也有这个本能在。看她这一伸手，诸人狂热的心思暂时歇了一歇。

　　麦冬按完了右手，眉头险些要打结，又道：“劳烦左手也让我诊一诊。”

　　把完了脉，她满面都是犹疑之色，退后一步对展昭道：“禀舅老爷，这位禅师身上没有丝毫本门功法的痕迹，但是以前或许会一点功夫，但是现在内力全废了。”她顿了一顿，又轻轻地道：“不知道是谁给她下了“忘前程”。她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子听她所说，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死而复生的人。世上长得相似的不知凡几，我们只是刚好遇上而已。小妹妹，我决计不是你的母亲，你们也不要再说什么复生这种话了，我是来这里是出家修行还愿的。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人无缘无故地来庙里要听我说法的了，倘若再闹出什么胡说八道的神迹来，那才和佛法相违背。”她匆匆合十行礼，慌慌张张掉头就走。

　　真珠儿几乎要追上去抱住她，但是被展昭拉住了：“真珠，我们要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