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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回 表面强横内心柔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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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照以往的脾气,他早把酒坛摔了,可抬头看见黛玉一脸真挚的表情,还有那一双会说话的盈盈眼波,突然就有些不忍。
罢,喝就喝,就当他不是个男爷们!
想到此,果断地端起酒碗,再次一饮而尽。
如此来去,转眼间梁琨就喝了三四碗酒。黛玉也喝了三四口果酒,已觉脸上开始发烧。
她忙冲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和雪雁就忙上去殷勤地替梁琨布菜,黛玉则趁机出门喘口气儿。
客栈一楼,梁琨带来的护卫们仍旧推杯换盏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而黛玉带来的小厮和春融春纤两个丫头则小心翼翼地躲在自个儿的房里不敢出来。黛玉又回头瞧瞧自个儿屋里正大口喝酒吃菜的梁琨,突然生出一股子无力感。
这次仅仅是进不了城门,自个儿就得陪这个臭男人喝酒。要是日后真没了靠山,日子可要怎么过?
黛玉一时失神,竟呆呆地在楼梯口贮立良久,直到等得不耐烦的梁琨借故逃出来才被他抓个现形。
“好啊,我在你屋里被你那俩小厮左一杯右一杯地灌酒,你可好,躲在这里吹凉风,你也好意思?”梁琨刚要罚她,猛地发现黛玉神情不对,再一细看,眼角腮边竟还有未干的泪痕。
“你……这是哭了?”梁琨吃了一惊,随即不忍直视地扭过脸去,“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动不动娘们唧唧的哭鼻子,让我说你点啥好呢?”
黛玉恨得回头横了他一眼:“我就娘们唧唧了,怎么了?看不惯就别来招惹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说着,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扒拉,快步回屋去了,还把门摔得山响。
被冷不丁冤枉一通还被无情驱逐了的梁琨一脸懵,这人属娘们的吗?酒还没喝完呢就赶人,简直喜怒无常得要老命啊!啊啊啊,真闹心!!
梁琨很闹心,本来嘛,今儿打算一气儿打马回到京城脚下再歇脚的,没想到中途出了点意外就在城里留宿了。
留宿本来是好事,可以喝喝酒吹吹牛,没想到好巧不巧,居然和姓林的碰一块了。碰一块也好,正好试试这家伙的酒量,没承想这家伙贼得很,三句不离他身子弱要喝果酒,这酒还怎么喝?
好,果酒就果酒,就当让着他。可果酒他就喝了三小口就溜出去了,自个儿倒被那俩臭小厮给劝着灌了好几碗。好容易溜出去正好逮住那姓林的,没想到这家伙竟在那哭鼻子。
我……我没欺负他吧?他可怜兮兮的哭什么?哭就哭了,怎么还成了他的不是了?得,酒还没喝完呢,被关在屋外了。
梁琨越琢磨越郁闷,干脆下楼端起桌上的一碗酒咕咚咕咚下肚了。
“再给我切二斤牛肉!”他没好气地吼了两嗓子,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开始和护卫们划拳行令去了。
楼上雅间内,紫鹃和雪雁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偷眼瞧着梁琨又找别人喝酒去了,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黛玉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道:“别怕,他要是再来,我就装醉,料他也没趣。”
紫鹃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姑娘,等咱再回去,找个机会赶紧换回女装吧,老这么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儿。”
黛玉点点头:“咱们一路奔波,扮个男装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谁知道会遇上这个魔王呢,害我喝了好几口酒!”说着,起身喝了一杯茶。
紫鹃忙到厨房去要醒酒汤,雪雁则笑嘻嘻道:“这个梁九爷倒也是个人物,长得也俊,就是比霍大夫行事要莽撞一些。”
黛玉气得横她一眼:“你这小蹄子知道什么,就对爷们品头论足起来!难不成,你自个儿想嫁人了?”
“哎哟,姑娘,瞧您说的,我算个什么玩意儿,敢想那么多吗?”雪雁一听,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人家还不是替姑娘操心?之前我年纪小,每日里只知吃饱喝足伺候好姑娘,人家都说我是个图省心的,不替姑娘操心。如今我懂得多了些,知道替姑娘操心了,你们又都嫌我事多啰嗦,姑娘您说,我要怎么做才算对的?”
黛玉听了,知道这丫头伤心了,遂笑着安慰道:“瞧你,还委屈上了,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说着,拉过她到近前,认真道,“你有替我操心的这份心,我就知足了。只这些话,别当着外人说,让人家误会咱们没教养。”
“我知道了,姑娘,我日后再不乱说了。”雪雁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黛玉点头继续道:“还有,更别见着什么人就评头论足一番,你知道这些人背地里都是什么来历呢,说不定一句话说过了,就让人捉了把柄去,到时候,咱们都得跌跟头。”
雪雁点点头,也认真道:“我明白了,就跟这梁九爷一样,平日里瞧着不过鲁莽汉子一个,谁承想在官差面前还能有那么大面子呢,可见人心都是两面的,谁都得罪不起。”
黛玉听了笑道:“你这话倒有八九分对了,日后跟着紫鹃姐姐好好学着些吧,最要紧的少说话多做事是没错的了。”
雪雁点点头,赶紧把紫鹃端来的醒酒汤给黛玉盛好,主仆三人闹腾了半天又草草吃了点菜这才撤下歇息。
次日清晨,黛玉一睁眼,紫鹃就递了一块沉甸甸的牌子过来。
“姑娘,你看这个,是我在门缝下面找到的,定是有人偷偷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黛玉接过来细瞧,不觉吃了一惊。原来,这不是块普通的腰牌,而是肃亲王府的牌子!
肃亲王?黛玉愣了愣,这人可惹不起!
正在思量,雪雁又递过来一张揉皱的纸条,“姑娘,还有这个,是和牌子放一起的。”
黛玉急忙展开纸条再瞧,见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赠君腰牌一块,可保一路畅通。”下面落款是梁九。
看完之后,屋内的主仆三人皆一脸惊诧,半晌都没有言语。
终于,紫鹃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姑娘,这……这是梁九爷留给姑娘的吧?这么说这梁九爷是肃亲王的人?”
“不好说!”黛玉一脸凝重,“但至少说明他跟肃亲王府是有关系的,不然不会一句话就让当差的对咱们点头哈腰的。”
“谢天谢地,咱们昨晚没有下梁九爷的面子。”雪雁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那看来咱们日后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的才好,我可听说这肃亲王爷最是心狠手辣。”
紫鹃也点点头表示认同。黛玉起身下床,把腰牌藏好,才道:“别怕,咱们跟他只是私交,而且还不算亲厚,怎么跟他玩笑也不能把咱们抓起来当犯人吧。——好了,快别多想了,赶紧收拾东西赶路吧。”
早饭自然是简单的清粥小菜,黛玉等人简单用罢饭下得楼来,这才听见有人议论,说昨晚那帮挎刀带枪的人四更天就走了,来时鸡鸣狗吠,走时静静悄悄,谁都没打扰,也不知道是哪路官差或是土匪。
黛玉知道这些人议论的就是梁琨一行,也不参与,只领着众人出了客栈,上车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一天行程,因为有了肃亲王府的那块腰牌走得格外顺利。无论走到哪里,当差的皆笑脸相迎,这让黛玉安心的同时,又有些隐隐的担心。
梁琨等人一路急急火火的,到底要回京做什么呢?
此时的京城,表面平和的背后却是汹涌的暗流涌动。行色匆匆的小黄门,交头接耳的大臣,夜间悄无声息聚在一起武将们,还有战马蓄势待发的兴奋感……
这一夜,黛玉等人早早在下一个客栈入眠,等到清晨一起来,就听到一个炸雷般的消息:当朝太子昨儿夜里逼宫不成,被囚于天牢。皇帝被气得吐了好大一口血,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向行事心狠毒辣的肃亲王梁瑞被拥立为新的东宫太子,暂代皇帝监国,而一直在边疆御敌的九皇子梁琨因回朝述职正好赶上了救驾立了奇功,被皇帝册封为淳亲王,新赐封地商。
而九如山下的清枫镇正好隶属于商。
这一夜之间就变天了?!!黛玉等人被楼下的高声议论吓得变了脸色。紫鹃等人想的是这一路前行是否还能安然入京,而黛玉则想的是,荣宁二府一向是太子党,如今太子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正处于风雨飘摇中的荣宁二府还能安然渡过此劫吗?
十有八九,怕是不成够了吧?!!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耳边突然响起几个丫头焦急的呼唤,黛玉悚然惊醒,连忙催促道:“快,快,立即上路!”
“姑娘,您早饭还没吃一口呢!”紫鹃急得连忙去拦,却被黛玉一把推开,焦急道:“天都变了,还吃什么?!!”说完,一马当先出了门去,自行爬上马车,等到紫鹃等人好容易连滚带爬地上车了,便让小厮一甩马鞭,车子箭一般窜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