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只有我性转了》星溺海

10、第10章

　　次日清晨，天光破晓，一缕阳光穿过窗户上薄薄的窗纱，投射在洛扶殷的脸上，让她不禁颤了颤睫毛。

　　楼朔月早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年少时的经历让他的睡眠总是非常地浅，稍稍一些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他。难得地，嗅着洛扶殷身上的香气以及感受着她身上温凉的体温，楼朔月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他凝视的洛扶殷的面容，只觉得她越看越好看。

　　洛扶殷自小五官就精致又耐看，成年长开后才会多几分让人惊艳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通身洋溢着的既沉静又淡漠的气质。有些人样貌生得普通，可气质却让人见之忘俗，对于一个合格的美人来说，美貌骨相只能说占了六成，剩下的四成便是传说中的气质。

　　熹微阳光映照下的美人睫羽轻颤，下一刻便是掩映下宛若黑曜石一般的色泽与质感，就像是一幅画突然间活了起来，画中的仙人缓缓从遮掩的雾气与怪石嶙峋后走了出来，一双眼嬉笑怒骂又不失温柔，这大约就是平生所见最美的风景。

　　人类都是挑剔的，年轻时见过了最特别的人，此后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洛扶殷缓缓地睁开了眼，鼻尖嗅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气味后这才清醒了过来。她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衣物，慢悠悠地穿了起来，活像个吃完不认账的渣男。

　　床榻上，楼朔月侧卧在里边，靠着墙壁，被子上端露出了白皙的胸膛，洛扶殷这才发现他酒红色的宽大衣袍下居然什么都没穿。

　　洛扶殷顿觉头痛起来，她揉了揉跳跃的太阳穴，忍住想要把人丢出去的冲动。

　　“需要我给你拿衣服吗？”

　　她穿好衣服后看了眼还没有起身的楼朔月，转身去了他的房间，随意地从架子上拿了一件，丢给了他。

　　“我不知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洛扶殷冷嗤，“如果不想走光的话，我劝你夜里最好穿多一点。”

　　“那你喜欢吗？”

　　楼朔月似笑非笑，妩媚的凤目看着洛扶殷的面容。

　　“当你见惯了人的身体以至于随便哪个人凑到你眼前，你都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块骨头、身上有什么毛病后，你觉得我还会对这个人的身体感兴趣吗？”洛扶殷眼神很淡，是那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淡，“还有，我告诫楼公子一句，不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有些人是不吃这一套的。”

　　“比如你？”

　　“……我是男人，我喜欢女人。”差点被床上这家伙绕了进去，洛扶殷抿紧了嘴唇，紧接着开口，“烦请楼公子与我保持距离，我不喜欢被人称作‘龙阳’或是‘断袖’。”

　　言罢，她转身离开。

　　清晨时分，客栈大堂里来来往往不少人。洛扶殷坐在角落里喝着豆浆，吃着馒头，一点也不嫌弃食物的粗陋。

　　在七国里，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算得上是半个成年人了，绝大部分的世家子弟都已经开始外出游历。洛扶殷年岁小，性格沉静，坐在角落里几乎没人在意她的存在。

　　比较让她感兴趣的，是大堂里行脚商人间的对话。

　　这些商人走南闯北，各地方的民风民俗都能信手拈来，对这个世界也会有更深刻的理解。

　　实际上这是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比那些困于一囿的争权夺利可有意思得多。

　　就好比这个世界有隐世、七国以及方外的认知。七国所在的大陆被称作泛古大陆，而泛古大陆上同样也分布着一些异族。隐世则大多在泛古大陆及周边海岛上常人难以探寻到的地方。而至于方外，那几乎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地界了，知道它的存在却无人敢前去探寻。

　　另外，有关于一个国家的实力为何比不得那些江湖势力，洛扶殷有自己的猜测。说起来，王权世界的所谓武功是真得神奇，与其说是武功，洛扶殷倒觉得将它称之为仙术会更合适一些。几乎每一个势力的子弟都会修习功法，江湖势力里有关这些的功法传承更是深厚，听说大成者甚至能够移山填海，以一己之力抵挡千军万马。

　　这可真是对战五渣一点也不友好啊……可这也更加坚定了洛扶殷去岳华书院一探究竟的决心。

　　至于系统，还是算了吧，她并不喜欢依靠别人的力量。

　　12138：“宿主，其实你是觉得我很没用吧？”

　　“有没有用另说，”洛扶殷抿了一口甜豆浆，“我只是觉得，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与其期望一些必须通过某种途径才能获得的便利，那我为什么不自己解决？没有人会无时无刻不计任何代价地帮助一个人，凡有获得，必有付出。”

　　12138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宿主，可能是我想岔了。”

　　“没什么，”洛扶殷笑了笑，“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时常陪我说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今天要做什么？”

　　洛扶殷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系统空间的少年心头不禁颤了颤，一抹红晕悄然间蔓延上了他的耳根。

　　“今天啊？”洛扶殷摸了摸下巴，“就去九方镇的古玩市肆吧，说起来，九方镇最负盛名的就是这些小玩意儿了。而且，听说这个名为‘是非’的古玩市肆貌似也与迟家有点关系。”

　　“迟家？宿主你不会真的要调查淼越骑吧？”

　　“一半一半，”洛扶殷站起身，理了理衣衫，“是非集市里有一家最大的钱庄叫做六日行，哪怕是在偌大的姑苏城里也颇具盛名，其分行更是林林总总遍布整个泛古大陆。你可知，这六日商会的主人姓什么吗？”

　　“总不会是姓迟吧？”

　　“答对了一半，”少年悠然地负手走出了客栈，回头看了一眼客栈的牌匾，上头写着‘六日馆’三个字，“是池水的池。”

　　12138：“……”不知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可总有毛骨悚然细思极恐的感觉，尤其是宿主还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洛扶殷也不欲多解释，她抬头仰望那一碧如洗的晴空，目光澄澈又沉静，就仿佛方才对着12138说了那些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垂柳侧，拱桥边，有少年持着一把油纸伞，遮掩着已经不甚浓烈的阳光。

　　“少主，”中年男人匆匆行至少年的身后，在距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作了个揖，“婉娘那里传来了个消息，说是昨日有两位气度非凡的少年住了店，看着不像是普通人。”

　　“如何？”

　　那少年转过身，触目便是宛若江南烟雨的朦胧与温柔。他的声音也是那样地轻柔与温润，柔和到带着几分忧郁的感觉。

　　如果洛扶殷在这儿的话，大概会觉得戴望舒《雨巷》里“结着愁怨的丁香一样的姑娘”非常适合这名少年的设定，当然，并不是说这名少年娘气，而是他的气质十分地惑人，既神秘又飘渺。

　　中年人低着头，几乎不敢直视少年的面容。

　　“红衣的少年年纪稍大些，眉眼明艳妩媚，灿若桃李；而另一位年纪稍小些的少年虽生得也好，但眉眼还未张开，瞧不出其他来，倒是那一身沉静淡泊的气息让人十分心水。”

　　“艳若桃李……”

　　少年声音幽幽，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我想，我倒是知道他是谁了。早些时候线人传来消息，便说那人离开了袖星楼，不知去了哪里。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九方镇。”

　　“要作准备吗？毕竟是……”

　　“不用，”少年垂下了眼帘，“既然他是隐瞒了身份来的，想来也并不希望大肆张扬。倒是他身边的那名少年，我比较感兴趣。楼朔月这厮心高气傲，能让他认可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池中之物。”

　　“对了，岳华书院那边怎样了？”

　　“顾先生和江道长已经安全入住了驿馆，就等少主的安排了。”

　　“先按兵不动，”少年笑了起来，那温柔笑意中带着层层杀机，“轩辕皇族手伸得太长了，他们的野心，到底是过头了。”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

　　中年男人再度作了个揖，转身就离开了。

　　河道旁，木屋旁，独留少年一人望着遥远码头上装卸货物的人群。

　　早间的清风拂过河面，隐没在木舟带起的波澜里。少年的目光呈现出一种特殊的朦胧感，如雾似霭，无法探究其深处到底有着什么。

　　“沉静淡泊，是真的‘沉静淡泊’么？”

　　少年隐没了所有的表情，缓缓走上拱桥，与同样走过青石板的青衫少年擦肩而过。那少年的发带很长，擦过脸颊，留下了丝丝缕缕甘冽的香气，像梦一样。

　　撑伞的少年看不清情绪的双眼微微睁大，猛然间回眸，就看到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人正专注地看着桥头的石碑，侧脸线条流畅而清晰。

　　他清楚地听见了少年说了一句――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桥石常在，而人不常在。”

　　少年说完后，便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去，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