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40、第 40 章

　　欢乐的日子总是很快，一转眼，杨梅梅在舅爷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奶奶让人带话催了好几次，都被大家一致敷衍过去，终于在开学前，舅爷一家打算送她回家。

　　杨梅梅得知要回家了，说要带一些酸枣回去给小杨村的小伙伴。野生的酸枣树一般长在悬崖峭壁边，小杨村周围平坦一片，没有酸枣树。

　　酸枣小小的，个头比葡萄还要小得多。没成熟的酸枣是绿色的，味道淡淡的，成熟变红的酸枣吃起来才是酸酸的。成熟的酸枣不是干净清冽的酸，是一种仿佛发酵之后的醇香果酸。

　　农历七月中旬，是酸枣成熟的时间。崖边的酸枣树上，果子开始变红，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去摘酸枣。因为酸枣长的地方危险，太小的孩子是不能去摘的。大一点的孩子摘酸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它的枝条上还长着许多刺，不小心划到，就是一道血痕。

　　大家分工合作，一个人将酸枣的枝条拉过来，其他人围上去一起摘，小孩子手小，摘这个反而容易许多，掏着空隙就摘到藏在绿叶之间的小酸枣果子。

　　杨梅梅白天跟海浪哥去卖冰棍，下午吃过饭还要去摘酸枣，晚上则跟着一群大孩子去土崖下头玩。下午的河水晒了一天暖暖的，她还会光着小肚皮跟一群孩子去水里扑腾。田家村村子大，孩子多，玩的地方也多，这大概是杨梅梅乐不思蜀的主要原因了。

　　虽然玩野了，不过有几个需要做作业的哥哥的好处就是，杨梅梅学会写自己名字了，还会一些简单的汉字和数字。

　　手电筒的电池寿终正寝，田海浪买了新的电池，换下来的旧电池砸开，拆了里面的石墨棒给她玩。石墨棒长得跟粉笔一个样，可比粉笔耐用多了。舅爷家开间的水泥地上每天就被杨梅梅画上各种抽象图案和新学的汉字，舅爷舅婆笑眯眯看着她画，有时还提点建议。每天下午，等杨梅梅出去玩了，舅爷和舅婆就打水用刷子把地面刷刷干净，等她第二天再重新画。

　　确定杨梅梅要回家了，田海浪也要开学住校了，舅婆和伯娘要给他们做个好吃的。在她们心里，最好吃的当然是饺子啦。本家的亲戚送了半框西葫芦，在万物皆可包饺子的家庭主妇眼里，饺子馅就定了——西葫芦鸡蛋馅的。

　　西葫芦用擦丝器擦丝，撒点盐杀一杀水，攥干水分，再用刀随意剁吧剁吧，加上炒得金黄的鸡蛋碎，调一调味，就可以包饺子了。

　　天气热，清爽的西葫芦鸡蛋馅饺子就很受欢迎。

　　吃过饭，伯娘给杨梅梅收拾东西。她来的时候带了两套衣服，回去的时候装了两大包，有伯娘给她做的衣服鞋子，还有本家那些伯娘婶婶送来的小褂子、五分裤、短裤、小鞋子，各种各样收了好几套，她在舅爷家这一个多月就换着穿新衣服了。亲戚太多，杨梅梅也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了，不过她都记得名字的。青婶婶不会绣花，但是会用彩色的碎布片拼出小狗、小兔子、小猫、小鸭子的图案装饰在衣服上，她做的衣服充满童趣，最得杨梅梅喜欢，经常指名要穿。花婶娘会绣花，杨梅梅最喜欢的一双鞋子上绣了蝴蝶和花草，她去崖边下河的时候都不舍得穿的，每次穿这双鞋子都要把脚伸出去给人家看她鞋子上的花花和蝴蝶，还要人家夸几句才满意。

　　除了衣服，杨梅梅的玩具也好多呀！最大号的是不倒翁的娃娃屋，还有诸如海潮哥送的芦苇哨子，海洋哥送的弹弓，海星哥折的纸陀螺、纸飞机各种折纸，小伙伴分享给她的零食里送的小卡片、塑料小蜘蛛，河里捡来的漂亮的小石头，晒干的毛蜡烛……

　　杨梅梅比伯娘收拾的慢得多，因为她一边收拾一边玩，有时候玩起来就忘记收拾了。

　　田海浪的自行车前面载着杨梅梅，后面两只筐，一只筐里放了酸枣、桃子、菜园里的菜、舅婆做的饼和酸豆角，一只筐里放着杨梅梅的各种东西。

　　田豆豆最爱找杨梅梅玩，所以第一个知道杨梅梅要回家了，她可舍不得杨梅梅了，抱着她不要她走，哭得可怜兮兮的，可把毛豆愁坏了。

　　“你要是去清河街赶集，就来找我玩，我家在清河街边上的小杨村，门口有两棵大桐树，树下有一排大石头，大铁门是红色的。”杨梅梅抱着田豆豆拍一拍，跟奶奶平时拍她一样，“到时候我给你玩我的画片和糖纸。”

　　田豆豆接受了好朋友非得回家这个事实，被哥哥抱着给杨梅梅摇手再见，声音还带着哭腔，把大人们看得发笑。他们觉得去小杨村是很近的距离，随时都可以见到，觉得小孩子哭得没道理，可是，对小孩子来说，这个距离很远很远了，远得大约见不到好朋友了。

　　田海星也要去报道，只能遗憾不能送杨梅梅回家了。他们所有的学校都是9月1日这天报名，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

　　田海浪载着杨梅梅出发是早晨，到杨梅梅家时才半上午，在村口就遇到杨豆豆和蒋文文在玩泥巴。两人把泥巴搓成各种形状放在叶子上做饭，装饰上小虫子、小石头、花草。

　　“梅梅，你回来啦！”两人扔了泥巴，跑过来，吓得田海浪脚撑地赶紧停了车。

　　“是的呀！豆豆，我在舅爷家还认识了一个豆豆，等她来我家我带你见她呀！”杨梅梅趴着车头大喊，她早就想分享这个消息给小杨村的豆豆了。

　　“好呀好呀！”

　　蒋文文喊：“梅梅，梅梅！”

　　田海浪见她俩不让开，怕撞着了，只得下车推着车子走，蒋文文和杨豆豆就跟着车子跑，一边抬头跟杨梅梅说话。

　　“梅梅，我妈说你去舅爷家玩了，你怎么不带我啊？”

　　“我，我忘记了！我那天太高兴，就忘了带你了！”杨梅梅说得有点心虚。瞎，说得好像你想带就能带走似的。

　　“文文，文文，我在舅爷家学游水了，我还去卖冰棍了，我还……”

　　“这么好的呀！”

　　杨梅梅家离村口不远，田海浪腿长走得快，小姑娘们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到了。早上太阳还不是很晒，太婆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晒太阳。她有点白内障，看不清楚，眯着眼睛瞧着这边，问道：“是不是梅梅？”她听到梅梅声音了。

　　“太婆！太婆！”杨梅梅喊着，就想跳下车，田海浪赶紧把她抱下来。杨梅梅脚落地，就冲着太婆跑过去了，一下子冲进太婆怀里，抱着她手臂喊：“太婆，我回来啦！”

　　杨奶奶在院子里搓衣服呢，听到外面像是杨梅梅的声音，就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走出来看，老远看见田海浪推着自行车在门口，就知道自己没看错。杨奶奶标志性的笑声传来，“海浪来了，快进屋！”

　　她招呼完田海浪，就笑着站在那里等杨梅梅，杨梅梅跟太婆腻歪了一下，看见奶奶就冲过来抱着奶奶的腿，仰头问她：“奶奶，你想我了没？”

　　“可不，我可想你了，叫你几回你都不回来。舅爷家好玩吧？”杨奶奶一捞就把她抱起来。

　　杨梅梅着急显摆自己学会的新本事，“我会游水了，还会抓蝌蚪，……还会写字了。”

　　杨奶奶听了欣慰，总算还学了件正事。她自己没上过学，上扫盲班认的字，现在日常读写都没问题，还能看报，是特别推崇学习的。

　　田海浪还得去县城报名，他还计划着今天去买新篮球和球衣球鞋，所以把杨梅梅的一筐东西卸下来，又把奶奶说要给姑婆留下的东西留下，就想骑车走了。

　　“你奶做的酸豆角，我可想着呢，我腌的总差一点味儿。明明我也是她教的，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对。”杨奶奶哪能让他一口水都没喝就走了，把人拉进屋，“先喝口水歇一歇，不差这一会儿。”

　　杨奶奶取了老伴的茉莉花茶泡茶待客。杨梅梅和蒋文文、杨豆豆在院子里已经玩开了，玩的当然是一眼就看到的不倒翁娃娃屋。不倒翁娃娃屋经过陆续的装饰，细节已经十分到位了，田海星甚至做了一只不倒翁猫咪放在大门口，院子里的树上用毛线和彩纸做了花朵树叶，桌子上还有画着食物的碗盘，院子里晾衣服的不倒翁面前绑着一根绳，上面挂着折出的衣服，树下乘凉的不倒翁怀里抱着一把二胡在演奏……

　　“他怎么还戴着黑色的眼镜？”

　　“海星哥说他是瞎子阿炳。他眼睛看不见，要用墨镜挡一下。这个叫墨镜。”

　　除了娃娃屋，大家最喜欢的还有小黑猫警长。杨梅梅把它放在一个小篮子里，小篮子底部垫了麦秸秆。杨梅梅提着小猫咪的后颈，骄傲地宣布：“这是警长！”

　　“哦——！”蒋文文和杨豆豆十分懂，黑猫警长嘛！蒋文文小声问：“梅梅，你这样捏着警长，它会不会疼啊？”

　　杨梅梅摇头：“不会的，猫咪就要这样提，它才会乖。你看它不叫也不动，是不是很乖？豆豆奶奶说，老猫就是这么叼小猫的，这样子它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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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海浪喝了一杯茶水，拒绝了姑婆留饭的邀请，“我还要给我同学家送点东西，暑假卖冰棍他家人帮了好多忙，我妈让我带点东西送给人家谢一下。”

　　杨奶奶见他真不吃饭，就给他水壶里灌满茶水，她觉得茶水要比白水好喝，是好东西。田海浪推辞不过，背着一水壶茶水出门。他看到院子里的杨梅梅，就喊：“梅梅，我要去学校报名了，现在就走了啊！”

　　仿佛一个信号，杨梅梅站起来，提了一把裤子，跑过去，“我也要去学校！”

　　“梅梅听话，你海浪哥是上学去呢，你去干啥？”

　　“没事没事，我下午把她送回来，方便得很，骑车一会会儿的事。”田海浪笑着解围一样说道，可把杨奶奶闹得不好意思的。

　　唉，天知道，他为了今天带梅梅去学校显摆，提前做了多少工作。首先，要给梅梅讲学校有啥好玩的，县城有啥好吃的，勾的梅梅特别想去，再跟她说好去学校报名时带她去玩。

　　杨梅梅坐上了田海浪的自行车，为了表示抛弃队友的歉意，她十分大方地说：“文文，豆豆，你们在家玩我的娃娃屋，我一下下就回来了，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呀！”

　　“不准花你海浪哥的钱！”杨奶奶赶紧警告。

　　“我有钱！”杨梅梅说得可豪气了。她卖冰棍可不是打白工的，他海浪哥每天给她开一毛钱的工钱，一天一毛，全都给她装在麦乳精的罐子里，带回来了。杨梅梅想起来要带钱，去抱着她的存钱罐，把里面的毛票都倒出来，数十个数放一起，喊奶奶给她换成整的。

　　海浪哥卖冰棍的钱就会跟伯伯换整钱。十张一毛可以换一块，她看了一个多月，已经记住了。

　　杨奶奶好笑之余，嗔怪田海浪惯着杨梅梅，不该给她钱，不过最后也给她换了整钱。一共四块七，差一点，杨奶奶干脆给她换了一张五块钱，希望钱大一点，杨梅梅能不把它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