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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鸳鸯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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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白衣少年身侧有高人相护,几分逼人贵气,绝不是街上可随意搭讪之人。然而他面色柔和未语先笑,眉梢勾勒着锦绣如画。
席隽道:“我吃不了酸,无奈不吃他便闹”
“原来是这样”,游白笑了,视线轻轻带过离呼:“那便不给公子了”
席隽提及昨日之事:“昨夜弟弟生病,又在街上乱走,幸得公子照顾才退了高热”
游白却抢话道:“既然如此,我请公子吃酒吧”
离呼仰头问:“你不是没有钱吗?”
游白低头:“那便你请吧”
离呼:“……”
离呼刚要还嘴,席隽:“多谢公子照顾才没叫他流落街头,这顿饭确实该离呼请”
离呼抬头对上哥哥的眼睛,听他问:“我曾教过你受恩于人当如何?”
离呼明白了,收好手中糖葫芦,伸出一双白皙小手,身子微弯,恭恭敬敬的朝白衣少年拘了一礼:“多谢相救之恩”
游白垂眸,看离呼,笑道:“你倒是听话”
席隽:“行至饭馆前路过一布店,我们原本要去看望里面一人,不知公子是否介意同去?”
游白:“乐意之至”
席隽牵起离呼的手,带他去看窈娘,路过白衣少年身侧,又想起一事:“还不知如何称呼?”
游白迎上席隽的目光,笑意似自眸中深处万里而来,缓缓溢于眼眶:“在下游白”
席隽:“席隽”
“席隽公子”,游白微侧身,折扇收于身前,礼道:“请”
窈娘性情坚韧,在等雪山开路的这段时间在镇中寻了一份工,她说赚些银两给家中的弟弟,供他读书,盼望他将来有才学,不望能飞黄腾达,但希望有机会寻得一官半职再或者在某个小店中做个工也好,只要别像他相公般为生活所迫卖力吃苦又流落异乡。
虽舟车劳顿未消,丧夫之痛未减,又开始在布店内辛苦劳作,但她说她每日回到家中看见相公便什么累都消了。以往天气再冷都是她在家中避寒取暖,如今身份调换体会他早出晚归的不易,除了满脸的泪竟也还有一丝塌心。
布店门敞开,店内却非往日般拥挤热闹,门口守了两个下人,是有钱人包了店。窈娘做过绣娘会些手艺,家中弟弟和相公的衣物皆是她所缝制,为客人量量尺寸的活她还做的来。
远远看进店内,包店的客人是名中年男子,身上披金戴银极尽奢华,不知是何身份只是这排场要比湘夫人更大上三分。窈娘为他量好袖长后蹲在地上量裤脚。
占言易与人熟络,性子又热情,到门口还有段距离时就开始挥手,叫她:“窈娘——”
窈娘闻声抬头,看见这一行人笑了,然而此笑尚未等收回,厚重的男靴踹到窈娘腹部,震得她松了手中的尺滚到门边。
中年男人喝道:“不知道爷赶时间吗?”
窈娘手捂下腹部,因为疼痛眉眼蹙起,顿时觉得额头生了汗。
中年男人低头,目光起初嫌恶,然而在看见窈娘面容时颇感意外,这才留意道:“想不到竟是有几分姿色的”
没人能觉得这话是赞赏,满满带了占有之心的风流。
占言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一句招呼会为窈娘招来这无妄之灾。可……这不就是一句招呼的事儿吗?!
这还能算是个事儿吗?!
占言怒从心起,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画面与多年前重叠,那时也有一个女子为了护他被人殴打,呕出的鲜血流了他满身。剑鞘感受到主人的心绪而震动,眼看就要利剑飞出。
不只是他,身侧顾温剑柄已动,他无旧事缠身动作要更敏捷些。
就连离呼虽然才刚刚恢复了星点灵力,他拼出吃糖葫芦的劲儿,汇聚全身灵力于指尖,汇不成雪刃就一边生气一边控起雪花拼成个最大的球砸过去。
布店内的男子丝毫未察街道之上所站都是些什么人,他此刻欺负的又是谁。
离呼的灵力微弱,想要用来砸人的雪球又太大,险些砸到自己时一股灵力融入体内,他识别的出是哥哥的,哥哥在帮他。
但比他的雪球和刀剑更快的,是如离弦之剑一般飞出的艳红,红色的一端受扇柄击打,另一端锋利如箭矢,径直刺入伸向窈娘的手背之上。
“啊——”
男人手背上扎了根糖葫芦,尖锐的那一端从手背透过手心,他疼的大声喊叫。门口的护卫在他喊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朝着布店过来的一行人,那孩童手中也正拿着一个糖葫芦。
他们即刻冲上去,不过眨眼之间又倒在地上,全身仿佛被用力锤了一下,气力顿消失。
而白衣少年身边跟着的二人快若疾风,似从未动过一般。
“你们是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男人疼得紧紧靠在门上,右手僵硬举起生怕碰到木棍牵扯到伤口,撕心裂肺的大喊求救:“来人啊,来人啊!”
他侧头看见坐在地上的窈娘,知道一切祸源都是因她而起,心中愤懑猛的朝她扑过去,不顾店主阻拦,想掐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找死!”
他起势之时,不远处的七人外加一个孩童顷刻间瞬移至店内,街道之上泛起灵力如瀑,芙清镇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术法盛况,围观者皆大惊。
占言踹开男人,顾温蹲下拂起窈娘,询问:“哪里可疼痛?”
窈娘手捂着下腹,不敢动。
顾温低眸,有些犯了难,伤处在衣下而男女有别。正在他犹豫是否要去请个女大夫时,游白走到窈娘身侧,蹲下,探其手腕。
而后折扇一端轻点窈娘腹部,见她蹙眉即止,游白道:“汤药外敷内用,需修养一个月才可使力”
窈娘疼的满额头的汗,道:“多谢公子”
此间世道不稳,离呼昨夜偶遇游白而他又恰好可医治他的伤,此举是否真是偶然席隽尚未下这个结论,但若其医术精湛,似乎可以说得过去。
游白视线落于中年男子身上,他被占言踹了一脚趴在地上,手背伤疼不已,口中辱骂道:“你们以众欺寡,不知道自己惹的是谁!有种就报上名字,我必一一拜会!”
咬牙切齿的拜会二字想来是不打算带着礼物去的。
游白走近时男人立刻吓得往后爬了几寸,口中大放厥词身体倒是老实。
游白注意到他腰间挂有一腰牌:“朝廷中人?”
顾温记得衙役曾说湘家与朝廷世代交好,起初他还好奇在这芙清镇内有谁会比湘家更大的排场,但若是和朝廷相关,想必湘家也会敬他三分,如此便并不奇怪了。
男人见他们之中并非都是江湖鲁莽,竟有人识货,顿时生出几分底气。他哼了一声,大声道:“我乃皇亲国戚!”
“哦?”,游白眉梢微翘,好奇道:“怎么个论法?”
男人爬坐起,道:“我婶家妹夫的兄弟的恩师是景缘皇子的恩人,是皇上亲封的御师!”
占言的脑子里绕了两圈,绕的他想再踹他一脚,然而理不清关系的好像只有他和掰着指头算的离呼。因为游白应了一声,回他的话:“原来是这么算的”
管他怎么算的,占言往前冲,然被踹过来的长椅恰好挡了他一下。游白将椅子横于男人面前,右脚踩上去,手持折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我若就这样将你打死,想必你家中人会来找我朋友的麻烦”
他说话声音温和,中年男人却打了一个寒颤,要不是靠在后背的墙上,他能瘫到地上。
“那便留着你吧”,游白勉为其难道,脚下轻轻一踩,长椅弹起又落于男子胸前,紧紧挨着将他圈禁于方寸之内。
游白轻抬折扇,身后随行的一护卫走到男人面前,不知拿出何物给他看了眼,中年男人在见到此物后眼睛震惊的如铜铃大小,他盯了好一会儿确认他没瞎也没恍惚,再看游白时身体已经发颤。不顾右手的伤立刻趴跪在地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见游白背身不理,又向窈娘磕头道歉:“娘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
顾温和占言目光相对,似乎在问你可知此人是谁?
另一人答我不知道,但看起来好霸道啊。
窈娘撑着门框起身,向店主弯腰赔礼:“抱歉引来诸多麻烦”
店主摇头:“无碍无碍”
窈娘:“今日怕是要耽误半日的工,我明日再来补上”
店主吓得摆手:“不必不必,你想何时来便何时来”
店主精明,屋子里的这一些人除了自家工人哪个他也得罪不起,偏偏每一个都极护着窈娘。
但离呼仰头提醒:“要休息一个月的”
店主弯腰附和:“都可都可”
窈娘忽然反应过来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便店主不敢明说,心里也定是希望换个人来的,心中叹口气,即便要为了弟弟读书赚钱,也不可以为难叨扰别人,窈娘:“多谢这两日的关照,怕是真的要养上一阵了,但店中生意还要做,还请店主也考虑另招他人”
店主人不笨,亦朝窈娘道谢。
离开布店,离呼开心道:“可以去吃饭了!”
此话对着哥哥讲,也是对着游白讲。
游白笑,刚要应,身后护卫上前在她耳侧说了些什么让她改变主意。
游白:“抱歉各位,今日还有些事要做便不能赴约了”
“啊”,离呼:“你要走吗?”
游白笑:“嗯”
席隽牵起离呼的手,道:“公子请便”
游白持扇拘礼,而后三人以幻影步消失于长街之上。
街上人来人往重复热闹忙碌,糖葫芦已经卖了一半,而早餐摊儿的几屉包子都已空了,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占言问:“顾兄,你觉得他们功法如何?”
顾温心中亦在琢磨此事,他答:“那三个护卫...怕是宗门之中只在师尊之下”
占言:“那游白呢?”
“他...”,顾温想了下,回答:“没有灵力”
说完不确信的看向席隽求证。
占言直接问出他的疑惑:“我也没察觉他的灵力,可没有灵力怎么使用术法?”
凡是修炼者必有灵力才对。
席隽:“以物借力”
顾温受到点拨,思索游白身上何物可用来借力,但这一次占言反应更快:“他手中折扇是不是?初见我就想说,冬日寒冷,他为何手中要拿把折扇!”
席隽:“嗯”
“那折扇,可抵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