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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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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秋明让身边的小弟回去取了鱼竿,便开始跟着曹献廷一起抓蚯蚓。
泥地几乎都被翻了个个儿。
蚯蚓:灭顶之灾来得太快了!
“蚯蚓?”闻东听到声响,眼神慢慢朝着阿毳挪,阿毳看天看地看门看窗,就是不和闻东对上眼神。
“闻先生,鱼竿我也给您带来了?是想去钓鱼吗?野钓还是去鱼塘?”杜秋明自以为比曹献廷招式高上一分,嗓子愈发大了。
“也好。”闻东起身,“反正也没事儿,去钓鱼吧,姜小姐一起,”忽而回头,看了一下奇装异服的姜琰琰,和阿毳吩咐了一句。
阿毳开了门:“蚯蚓拿来了?”
曹杜两人疯狂点头。
“我家先生还要一件东西,不知道方不方便二位去置办一下。”
杜秋明抢答:“我知道,遮阳棚和小马扎,我都备好了,钓鱼怎么能少了这两样,别把先生晒坏了。”
阿毳摇头,又说:“找一件女装。”
曹杜两人微微一愣,却又立刻懂了,这屋子里,合着,是有女人?
先生风流啊!
曹献廷弱弱开口:“那……这个……夫人喜欢什么样的?旗袍还是褂子?深色还是浅色?纯棉还是蚕丝的?”
这问得也太细了,阿毳怎么能懂,他五十年前可是光着屁股在长白山乱跑的鼬鼠,穿上衣裳才几年的功夫。
阿毳挠头,开了个门缝去问闻东。
闻东打量着姜琰琰。
这丫头身形娇小,脸盘也小,脸上挂肉,娃娃脸,旗袍的风情,她穿不出来。
“我寻常的褂子和裤子就好,男装我也是穿得的。”姜琰琰不想闹得太大。
“男装?”闻东笑,“你是说你身上这件?”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可贴着门上在听的曹献廷耳朵尖。
哟哟哟,瞧瞧瞧,还真是有女人,还穿着……穿着闻先生的衣裳?
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挑件藕色或者湖青色的褂子,不要选高领的,会挤出双下巴,下半身比上半身颜色略微深一些就好。”闻东瞧着姜琰琰披散着头发,头发排列着大波浪,便是晓得这丫头平日里都是扎着麻花辫的,“再寻一条同色的发带。”
阿毳传了话,又从两人手里取过蚯蚓:“去吧。”
曹献廷点着头下楼,杜秋明跟在后头,曹献廷突然回头问:“藕色我知道,湖青色是什么色?”
杜秋明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杜秋明,便又是想着按照刚才的法子,只需跟在曹献廷屁股后头捡现成的。
曹献廷愁眉苦脸,女人的东西他不大懂,往日工资全部都是上交了婆娘,脂粉衣裳婆娘爱买啥买啥,难不成,这买个衣裳还得跑回家问婆娘湖青色是什么?
屋内。
闻东看着姜琰琰,似乎在说,我选的你还满意否?
姜多寿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起身便是道:“半神要去钓鱼,那晚辈先带着琰琰回去了。”
“衣裳不是还没送过来吗?”闻东指了指正在煮咖啡的咖啡壶,“不着急,而且你让你孙女这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她。”
姜多寿屁股又挨回凳子。
“一起去钓鱼?”
您的半神发出邀请。
“不必,太麻烦半神了。”
您的信徒不好意思。
“那姜小姐呢?”
“好。”
闻东眼神挪向姜多寿,自眼底滋生出一种“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姜多寿拍拍裤腿,起身。
闻东嘱咐一句:“你私下唤我半神可以,出去之后。
“我知道,”姜多寿道,“先生只是闻先生。”
杜秋明比曹献廷先一步回来,也不知曹献廷是不是真的跑回家去问湖青色去了,总之,杜秋明手里只拿了三件藕色的,带着花儿的,没带花儿的,时兴的蕾丝边的,都取过来了。
湖青色他问过店家,店家说这颜色难找,都是几十年前时兴的颜色了,得翻下库存。
杜秋明哪里等得了,选了三件卖得最好的便过来了,连衣架子都没取,就为了能把衣服撑开,让里头的夫人看得方便。
阿毳举着衣裳进去,让姜琰琰挑。
“这件吧。”姜琰琰指着中间那条,“我喜欢茉莉花。”
上头,刚好是茉莉花的样式。
衣裳刚好合身,就是裙子略长了一些,没法子,姜琰琰个子不高,她将腰带使劲往上提了提,裙摆勉强到了鞋面上。
鞋子闻东也让人准备好了,十分合脚。
余下两件衣裳搁在衣架上,闻东吩咐阿毳,麻烦杜秋明去退了衣裳,杜秋明也没退,说不用客气,给夫人换着花样穿。
贵客的开销都是上头一并报销的,花的又不是杜秋明的钱,留下还能显得自己大气。
闻东听了,也没多说,只让阿毳把衣裳叠好,亲自退给成衣店的老板。
鱼竿小马扎杜秋明都给搁在了走廊尽头,姜琰琰穿着衣裳出来,看到闻东正打量着杜秋明送来的钓鱼套装。
“挺好看的。”闻东点点头。
藕色和湖青色都是夏日的颜色,很是清爽。
“麻烦你了。”闻东指了指墙角的东西。
两根鱼竿,两个马扎,两柄大伞。
都是成双成对的,这杜秋明也是机灵,以为屋子里头有个夫人,先生一定是和夫人一起去钓鱼,买个衣裳的功夫,竟然把钓鱼的东西也备了双份的。
闻东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虽然伤口好了许多,可翅膀提不了东西,一句麻烦你了的意思,是让姜琰琰全部包揽。
姜琰琰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东西不难拿,也不重,就是个头大。
姜琰琰扛着东西下楼,闻东走在前头,背影颀长,腰背挺得直直的,很是挺拔。
姜琰琰心里头在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在一百年又一百年里,一直坚持修功德,失败,修功德,失败,直到今日,还在想着飞升呢?
两人到了院子里,刚好碰上提着衣裳来的曹献廷。
“哟,先生,这是要出去钓鱼了?”
曹献廷眼睛尖,抬眼便是看到一身藕色衣裳的女人,大伞遮了半张脸,曹献廷认不出是谁,但看着衣裳便知道,这是在闻先生房里的那位夫人了。
“哟哟哟,夫人怎么能提这么重的东西,我来拿!我来拿!”
取下大伞,曹献廷和姜琰琰大眼瞪小眼。
曹献廷:“小!小神婆?”
姜琰琰一股脑把怀里的东西往曹献廷肩上塞:“行,你来拿。”
曹献廷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他呐呐地道:“你爷爷知道吗?”
“知道啊。”
曹献廷凌乱了,他费心一理,忽而又豁然开朗了,难怪昨日抓邪祟小神婆不在,只有老姜一个人,那时候,姜琰琰是在闻先生房里?
难怪……难怪闻先生后来请了老姜上楼,两人认识?
曹献廷打听了,上头的信里写,这位闻先生来长沙是找一位故人。
这故人?是老姜?
曹献廷这脑子一团乱啊,信息量太大了,他处理不过来。
曹献廷拉过姜琰琰,悄声问:“你爷爷之前说过,给你定过一门娃娃亲,是……是这个?”曹献廷手藏在袖子里指着闻东。
本是一两句可以讲明白的,姜琰琰突然来了兴致,模棱两可地摇头又点头:“哎呀,别问了。”
这绯红的脸颊,娇羞的眼神,欲言又止的冲动。
曹献廷:铁定了!姜家和闻东居然是姻亲,杜秋明啊杜秋明,这次你能赢得了我?
“还帮忙拿吗?”姜琰琰把手里头的另一半鱼竿和马扎送到曹献廷跟前。
拿!当然得拿!
曹献廷笑呵呵的,没有半点儿不开心,闻东只是远远地站着,按理是听不到,可唇角却总是忍不住地往上扬,忍住笑,两人就过来了。
“东边有个水沟,听人说,这几天在那儿摸出不少泥鳅,钓出不少鲢鱼,我邻居家昨天钓了不少,我还吃过,味道可好了,已经提前去踩过点了,今日在那儿,咱肯定能钓到鱼。”曹献廷扛着大包小包,往前指路。
闻东也没拦,曹献廷心中窃喜,这便是允许自己跟着了。
湘江水系四通八达,往往乡村小道里一条不起眼的小水沟,哗啦哗啦就流向了湘江。
曹献廷找的这条是从白水巷绕出来的,那巷子里,住的都是有钱人家,别墅一栋又一栋,栋栋堪比小洋楼。
支了马扎,打了伞,曹献廷亲自往鱼钩上串了蚯蚓。
串蚯蚓有讲究,得从蚯蚓正中间穿过去,不漏银钩,肥瘦合适,多了,鱼儿光是咬着旁边的不上钩,少了钓不到鱼。
曹献廷给闻东串完又给姜琰琰串,姜琰琰倒是也不客气,瞧着曹献廷认真的劲儿,忍不住说:“出门好像没带茶水。”
“莫慌,待会儿我去城里头给你们买酸梅汤。”
曹献廷临走前,还特意看了一下鱼饵,居然只剩下半个竹篓的了,寻摸着早晨光是自己那一瓦罐就不止这么点儿蚯蚓,一眨眼怎么就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曹献廷心里打鼓,却又不敢问,贵客自然有贵客的钓鱼风格。
曹献廷快手快脚地往城里头跑,现如今流行的是冰镇酸梅汤,梅子加了冰糖熬成一锅,兑上冰水直接往外卖,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小水沟边长满菖蒲芦苇,曹献廷择的地方刚好有一棵大柳树,柳荫成盖,如今时辰尚早,倒也不热。
闻东懒散,把鱼竿支在岸边,用一个丫形的树枝撑着,团着袖袍靠在树下眯着眼。
姜琰琰看着风平浪静的水沟,突然问:“半神既然这么厉害,那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