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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只毛绒绒(内含入v公告) ...


  •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母子,乔安娜尾巴一动,辛巴就察觉了她忽然冒出的狩猎意图。
      他始终谨记着母亲对他耳提面命的“有些动物不能惹”,一时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上去抱住了乔安娜的后腿:“妈咪!”

      乔安娜被从身后急冲过来的重量撞得一个趔趄,差点脸朝地摔个跟斗。
      这小崽子难道还以为自己是轻飘飘跟小猫没两样的宝宝吗?随便蹦她都能接得住?
      她嗔怪地瞥了从来不知道轻重的儿子一眼,蹬了蹬腿,居然没能挣脱开。

      辛巴死死搂着乔安娜的一条后腿,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害怕自己一松爪就会失去母亲。
      在他尚未成熟的世界观里,‘不能惹’的生物意味着危险,而危险等同于受伤、疼痛和流血,以及死亡。
      曾亲历过的不愉快一起涌进脑海,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妈咪你不能死啊呜呜呜呜呜!”

      乔安娜:“……”
      她这还啥都没干呢,怎么又要死了?
      有个戏精崽子就是这点不太好,不领便当也得时不时‘被’领便当。乔安娜哭笑不得,转过身,在辛巴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臭小子,能不能盼妈妈点好?别动不动死不死的,我没那么容易死。”

      小狮子抬眼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情真意切的泪水:“可是,妈咪不是说过,蜜獾不能惹吗?”
      “不惹蜜獾是因为麻烦,麻烦不等同于危险。”花豹妈妈语重心长地教给孩子们新的一课,“能不惹麻烦就少惹,不过特殊情况,可以有例外。”

      给儿子顺完毛,乔安娜转回去,继续为即将到来的狩猎做准备。
      随着实践经验增加,她在捕猎方面愈发轻车熟路,一举一动间已经逐渐有了成熟猎手的风范。

      她曾经觉得潜行和发动进攻是整个狩猎过程中最重要的步骤,但其实并不是,在正式动手前,挑选合适的猎物、等待时机、制定最佳方案,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一环。
      回顾她之前的失败案例,抓斑马和鸵鸟的那两次,都是前期准备不足导致。选择不合适的猎物和捕捉方案,轻则白费力气,重则搭上自己的健康,这在食物稀缺的当下,极可能是致命的。
      旱季猎物太少,机会稍纵即逝,为了自己和孩子们着想,她不能再像雨季一样随意胡来了。

      乔安娜盯着蜜獾看了一阵,心里有了评估结果。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带着两只幼崽走到附近的一处阴凉下,趴了下来。
      艾玛以为她又改变了主意,有些焦急,虽然乖乖跟着,但频频扭头望向蜜獾的方向,不时难耐地舔舐唇吻。
      乔安娜把躁动的小猎豹按到地上,替对方理了理毛:“不着急,还不到时候。”

      她盯着几百米外树下那道黑灰分层的身影,眯起了眼睛。
      她倒不是有什么吃饱了送人上路的讲究,也不是临时打退堂鼓,让她忌惮的,是蜜獾掏掉的蜂巢的主人。

      非洲蜂生性凶猛,十分好斗,乔安娜有次亲眼看着蜂群倾巢出动,将一只打它们主意的狒狒叮得抱头鼠窜——那只狒狒浑身肿胀,痛苦得夙夜难寐,最后被她抓住咬死时,眼里除了不甘,更多的竟是如释重负。
      靠近蜂巢的敌人都会被非洲蜂群一直驱赶出几百米,更别说蜜獾一出手,干脆把他们家连锅端了。
      蜂巢里有非洲蜂们积攒了一整个雨季的食物,它们正准备喂养大最后一批后代,举家向北迁徙。现在家和食物和幼虫都惨遭毒手,它们快气疯了,集结成黑烟般的一大团,势必要用武力讨回公道。

      蜜獾之所以叫蜜獾,就是因为祖祖辈辈都热衷蜜蜂幼虫和蜂蛹,身为擅长拆蜂巢的恶霸,自然不怕拆家招致的报复。
      面对非洲蜂的攻击,它用一只爪子掩住鼻子,不为所动地抱着蜂巢大嚼特嚼,几只麻雀大小的响蜜鴷在它附近腾跃翻飞,捡食着剩下的蜂蜡和蜜蜂幼虫。

      花豹没有蜜獾皮糙肉厚,肉垫、鼻子、耳朵都可能受到叮咬,为了不被愤怒的蜂群一同列为攻击对象,乔安娜决定先蛰伏起来,见机行事。

      非洲蜂群追着蜜獾叮了许久,蜜獾依然是一副能奈我何的无赖样,它们不得不向恶势力屈服,心不甘情不愿地四下散去。
      蜜獾也一口一口吃完了食物,趴在原处回味地舔着爪子。

      吃饱了就想睡觉,它本来习惯昼伏夜出,这天是听到了时常帮自己寻找蜂巢的好伙伴响蜜鴷的呼唤,才特地在大白天跑出来觅食。
      东西也吃饱了,它伸了个懒腰,对树上也吃得心满意足的合作伙伴致以感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它瞌睡刚起,响蜜鴷们突然惊惶地扑扇起翅膀,发出警报的叫声。

      蜜獾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正看到直冲过来的一只花豹。
      花豹在草原上是令许多动物闻风丧胆的煞神,不仅是因为其生性诡谲神出鬼没,还有几乎无往不胜的极高捕猎成功率。盯着它的那双豹眼里冒着杀意,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早先感受过的寒意从尾椎骨爬上来,蜜獾相信,在花豹心里,它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要换了别的动物,也许直接就吓得脚下发软肝胆俱裂了。但蜜獾是谁?它可是全草原最无所畏惧的暴躁老哥。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平头哥’的称号不是白叫的!
      蜜獾抬起头,咧嘴冲花豹嘶叫,粗壮的前肢用力紧绷,蓄势待发。

      乔安娜不想浪费体力多纠缠,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拧身避开蜜獾的抓挠和扑咬,抡圆了爪子,一巴掌把对方扇到地上。
      猫科动物锁喉一击的原理是用四颗尖长的犬齿钳住猎物喉管,将动脉挤入犬齿之后的空隙,阻断血液流向大脑,让猎物因缺氧瞬间陷入昏迷,失去反抗能力——原理与人类的绞颈术差不多。
      蜜獾脖子粗壮,皮糙肉厚,她不能保证一击得手,为避免蜜獾挣扎、或者干脆使出自带的生化武器,她干脆错开咽喉,咬上了蜜獾的后颈。

      “咔”一声脆响,蜜獾的颈骨被她咬碎,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平头白发银披风,一生都在征战中,这位一直坚定不移走在干架路上的暴躁老哥,光荣地结束了波澜壮阔的一生。

      乔安娜叼着蜜獾回到幼崽们躲着的阴凉处,等蜜獾终于咽了气,开始分吃迟到的午饭。
      一家三口都饿得不轻,除了无法下咽的臭腺和皮毛,一整只蜜獾什么都没剩下。

      乔安娜帮两只幼崽舔干净脸上的血迹,问:“吃饱了吗?”
      辛巴舔完毛,扭头又去啃地上的一根腿骨,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嘴里叼着东西没法说话,但看那委屈的小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知道了。”乔安娜说。
      她用爪子拨了拨剩下的一堆残骸,叹了口气。
      一顿饭下来她没吃几口,几乎全留给了两个孩子,但一只蜜獾个头不大,幼崽们正在长身体,不够吃很正常。
      生活艰难,还需努力。

      花豹可以忍耐长达一周的饥饿,然而也不能一直入不敷出。长时间吃不饱肚子,能量和体力的流失是十分直观的,乔安娜某天从睡梦中饿醒时,只感觉眼前直冒金星,腿脚一阵发虚。
      跟翻倒的乌龟一样四肢在地上划拉半天才勉强站起身后,她有些慌了。

      没有食物摄入的情况下,她体内的糖原会优先消耗,等到储备的脂肪也分解一空,轮到的就是她的肌肉和内脏。
      自我空耗使她变得虚弱,无法抓到猎物,食物的缺乏又让饥饿进一步加重。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如果放任其继续发展下去,她会自己把自己消化得骨瘦如柴,然后饿死。

      乔安娜看看旁边的孩子们,两只幼崽前一天吃了两只蹄兔,小肚子里没再传出“咕噜”声,却还是睡得不太|安稳,不时翻个身,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胸口隐约可见嶙峋的肋骨。
      旱季的夜晚很安静,没了鬣狗的诡笑和狮子的咆哮,只剩风吹过草地和树枝的簌簌声响,如泣如诉。
      这是第一次,乔安娜如此清晰地听见了耳边死神临近的脚步。

      她不能死,她想。
      她对活下去的意念从未像此刻这般坚定,她别无选择,唯有孤注一掷。

      有个词叫穷凶极恶,这个‘恶’换成‘饿’同样成立,在被饥饿逼到极致的时候,谁都无法预料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
      等乔安娜回过神,她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具干渴致死的长颈鹿幼崽身上,大口撕咬着在高温下已有些变质的肉。
      入口滋味不太好,甚至比鬣狗肉和秃鹫肉都恶心,但她只犹豫了一秒,便毅然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早先被乔安娜赶开的秃鹫和胡狼又围了回来,虎视眈眈,一步接一步向她靠拢,低头耸肩,做出了威胁的姿态。
      不是没有认出乔安娜的身份,也不是忘了这只母花豹在雨季的赫赫声名,只是与饥饿的直观压迫比起来,斗胆冒点险又算什么?
      在寸食寸金的旱季,一切皆有例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只毛绒绒(内含入v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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