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北荣治的灌篮刷分之旅（SD）》无**脸

149、终于领悟

　　医院探视时间早已结束。我站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一边发泄地抽着烟，一边抬头遥望伫立在夜色中的三井电子大厦，其流线型轮廓的最高点即是社长办公层----我去过的，大门瞳孔解锁，进去不是问题。

　　回忆起他办公室的一切细节：单人床，日式屏风，沙发，书桌摆着我当时以为是收藏的一台可播放磁带老式录音机----三井，他听我的录音带，重复了多少次啊。

　　据铁男吐露，自他今年从神奈川的住处搬出来后，就一直住在办公室。录音带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一定随着他搬走----铁男愤怒的表情中，还有一点要说什么又压抑的蔑视意味。“不过他在神奈川的住处，你也忘干净了！”

　　年初，神奈川住处。一些细节让我隐隐有个猜测。但在恢复记忆这桩最重要的事面前，这个猜测无心探究，反正，记忆恢复了最终答案水到渠成。

　　录音带就被三井收藏在大厦的七十九层。我继续盘算思索，选择一，难道要今夜潜入进去？这适合吗？如果录音带被放在墙后的保险柜里，难道要我变装成三井寿解锁打开，像怪盗一样把它偷到手吗？可这对三井……不尊重啊！

　　选择二，我可以直接开门见山对他提出请求，借一下录音带试听。这正大光明合情合理。而且，还能找人帮忙让事情更自然呢。

　　掏出手机我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听，声音是一贯的慵懒，“哦，是泽北君啊！嘿嘿，想吃难得一见的新鲜海钓红鲷鱼吗？”

　　“你今天在哪里钓鱼吗？”

　　“是，突然收到了一张广岛垂钓大赛的邀请函-----机会很难得的。所以我没去参加铃木集团的游轮庆典，请见谅。”

　　基德的安排真叫精准。放下了饵，就知道仙道鱼一定会上钩……我简单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后，咧了咧唇，“还好三井没受伤。对了，仙道君。现在你作为我的心理治疗医师，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请他去对三井说，让我听以前的录音带会对恢复记忆大有帮助。

　　仙道爽快地一口答应，“恭喜你，泽北君。看来你很快就要想起我们轰轰烈烈的少年时代了啊！我现在判断，打开记忆门的钥匙，就是当年的录音带，你终于开始强烈渴望能回忆起往事，是吧？”

　　他真聪明，什么都知道。

　　“是的。我想要自己能想起来。”

　　善解人意的仙道君笑呵呵，“看来一切都是被事先安排好的，一环扣一环，真是经典的心理学暗示案例。能到这些的也只有你这种非人类一般的天才。泽北啊，你想起来后一定很有趣。”

　　我含混应下，但想到三井今天的眼泪与一直都不肯睁眼说话的态度，更觉得沉甸甸不是滋味。

　　###########

　　基德在那天晚上化装成仙道彰的事情已经当场被柯南揭穿，他逃之夭夭却留下了黑珍珠，并留言这不是自己要找的珍宝----年轻的怪盗是又回去潇洒地当高中生了，知晓一切的我却依旧面临着警视厅的调查。

　　我干脆承认自己早就辨认出铃木社长先生和仙道彰是基德假扮，只不过按兵不动暗中观察。这份洋洋洒洒写完自述报告后，等来了暂时停职的处理结果----和我关系好的同组佐藤小姐还打算为我抗辩，我笑着阻止她，“没关系，正好我也想休假了。”

　　上缴了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用的刑警配枪，我甚至拍拍赶来邀我去居酒屋的松田阵平肩膀，“多谢~我还有事，放心，你和佐藤的婚礼我一定不会错过的！”

　　“说好了当伴郎。泽北！”

　　离开中央区的警视厅本部，我走在樱花飞落的路上一身轻松----这个结果求之不得，主动促成，因为我要把时间安排在更重要的几幢事情上。

　　今天是三井出院的日子。他对来慰问的仙道表示，会回三井大厦并将珍藏的录音带交给我。

　　一朵粉白落樱飘在肩头，我捻起嗅了嗅——昨晚抽烟太凶，西服外套甚至衬衫，还是沾染了烟草薄荷味。我知道三井不抽烟，他曾为运动员也不会喜欢这个味道。

　　回到宿舍洗澡换衣耽误了一小时，等抵达东大附属医院住院部，我询问前台这才知道，三井一大早已经被接走了？我再看看手机，他没有和我联系----对着前台护士小姐我的笑容僵了僵。

　　立即打电话过去，三井倒是很快接听，语调沉稳----“是，田中先生开车来的，我先回公司了。你过来吧。录音带我准备好了。”

　　等我再一次进入摩天大楼的第七十九层，第一眼看到的是背对我的三井寿。之前穿了几天宽松病号服的他此刻装束焕然一新，短发剪得整齐，一袭修身马甲配西裤，背脊挺拔，一手捧着未喝完的红酒杯，正站在玻璃幕墙前眺望----春光大好，鸽子血般的瑰丽红色在他修长的指端浅浅荡漾，我恍惚想，那枚同色的戒指，他没有再戴了。

　　不自觉地叹口气，我的视线落到他办公桌上，果然看见了两盒录音带，上面还标注着伊势丹百货公司特别礼物----应该是我去给他买十七岁生日礼物时，录下并订制了寄出日期。我了解自己，这一特殊礼物，是早有预谋地安排“身后事。”

　　三井潇洒喝干杯中酒，转过头，扬起恰到好处的唇角，朝我微微一笑，“你来了？坐吧。”

　　他态度温和，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某种坚定。

　　我依言坐下，再详细端详三井。他从桌上拿起录音带，稳步走过来，放到了沙发前的案上，轻轻往我这边一推，“仙道君说的，会对你恢复记忆大有帮助。泽北，你拿去试试吧。”

　　“谢谢。”我听到他称呼又变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好郑重收进西装内口袋里，试探道，“我会尽快还给你。”

　　他望着我，黝黑的瞳仁波澜不惊，摇了摇头。“不用了，泽北……虽然这曾经是我最重要的宝物之一。但现在，既然对你恢复有帮助，就干脆由你来保存吧。”

　　这是委婉客气的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宝物了吗？

　　我缓缓点头，“好，这两卷录音，你，听过很多遍了吧。”

　　三井平静说道，“是。我曾经要听着你留给我的声音才能在疗养院里好好入睡。后来，又怕极了听太多遍磁带被损坏，我只敢每天听复制带。所以，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六年，这两盘录音带还是保存得很好。”

　　我继续心虚点头，干望着他说话时翕动的嘴唇——

　　“听这种磁带需要现在没什么人用的录音机。还好，我办公室有，可以借给你。”

　　“……谢谢。我淘了一个索尼的随身听。”

　　“好，我想，你也不大愿意和我一起在这里听吧？要是当场恢复了记忆，我想象不出你我要抱在一起庆贺，还是抱头大哭呢？”

　　“……”

　　“不管结果怎样，你都别给自己压力。”他收敛了玩笑表情，前倾身体，给我倒了一杯红酒。他衬衫袖口雪白，我无意识地嗅着他臂膀肌肤散发出的雪松马鞭草味道——冷冽中渗出一丝甜。

　　三井坐好，交叠起双手，凝视着我娓娓说道，“你无论能不能恢复从前的记忆，我都想说，如果，我曾经渴盼的一切最终给你造成了想要逃离的压力……小泽，那就不应该发生，更不要再继续。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啊——”我干巴巴复述，掩饰心乱咕咚一口喝干了酒。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剑眉舒展，眼眸明亮而沉静。“你，是自由的。你是一个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人，本性如此。是我妄求。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你就打定主意将来离开日本离开篮球选择你真正想要的生活与过去一刀两断——这并没有错。我不该像个固执的傻瓜……”

　　“你别——”

　　他摆摆手，“放心，我们的关系，不会再朝从前我一个人盼望并筹谋的方向延续了。泽北，我保证。”

　　他还自嘲般浅浅轻笑一声。

　　我张了张口，有气无力问出一句，“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他专注望着我，笑容变惨淡，并摇了摇头，“小泽，我已经不想再自欺欺人了，这不公平。什么样的朋友会一见到你跳到海里，不假思索地跟着跳？把性命送掉也无所谓？我很傻是吧？所谓做朋友对我完全不公平----我一直要的都不是这个，我也忍不了。”

　　我哑口无言，盯着杯底残留的一点红葡萄酒，咬着牙尖，感到单宁涩味尤其突兀，我胡乱想，他招待的可不是一瓶好酒。

　　三井起身，送客。并宣判结论道：“所以，在确定我们之间到底该维系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才对大家都好之前……我们，别见面了。”

　　##########

　　这根本不是，分手。和电视剧里完全不一样，我不记得和他恋爱过，自我来到柯南世界，我就是打算要单身的啊！

　　这么告诉着自己，我心情依旧沉重地揣着两盒录音带回到了神奈川县那个住处，锁上门，颓然往床上一躺，呼吸之间依旧嗅到了三井身上的雪松气息。

　　……别见面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案子兴趣不在，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现在还是，把事情理清楚吧。

　　我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旧货随身听，戴上了耳机。

　　磁带沙沙，缓缓转动。

　　我望着天花板，凝神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给二十岁的三井----我可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三井，我们，应该还是朋友吧？我想不到有什么原因会让我们友谊破裂----三井，你在大学校园里----你总不至于现在还没进去吧？”

　　这语气，绝非模拟，是我作为泽北荣治少年时----目的单纯，怀揣惆怅，还有一颗真挚拳拳之心！

　　“你在大学校园里，有没有结识女孩子呢？如果有爱上了谁，那她真是个幸运的人啊！她应该和你一起庆贺生日吧。但愿，你能和自己真心所爱的人交往，最后结婚。”我在录音中感慨地说：“人如果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并且得偿所愿在一起，那他一定是被爱神亲吻过。愿维纳斯将这样的幸福赐予你。三井，因为你应该获得幸福，你是一个内心善良的好男儿啊。”

　　随后，录音出现了一段弹奏的旋律。似曾相识的曲子！

　　音频像一串复杂的破解密码，在我的记忆深处掀起波动，一幅幅画面在意识里越来越清晰，先后浮现。我，我记得，我坐在录音的房间里，借了一把吉他，弹起这支歌！

　　我喃喃随着低声唱，“在世界结束之前，谁愿给我讲一个，与繁花盛开最贴切的不幸？”

　　是！我记得樱花灿烂时节！少年的他仰躺在垂樱瀑布般的树下，嘴唇翘起——春光洒在他身上，熠熠发亮。

　　风吹樱花旋转坠落，忽然变成了漫天飞白—-真的下雪了。

　　夜晚橱窗里满满都是亮晶晶挂满装饰的翠绿圣诞树。商场广播吟唱着奇异恩典，一切背景无关紧要，我只望着三井。他抬起头，望天，眼中蕴亮希望的晶莹----我却得到了积分，叫做，三井寿的眼泪！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扶持湘北连续三年进入全国大赛的任务！我挑选了伤愈后的他！神奈川曾经的MVP！

　　他却说，“我最好的礼物，就是夏季末那一天，你激发我追着你跑，再送给我的崭新人生。”

　　他欢喜地把一双亚瑟士袋鼠皮抱在手里！他的笑容绽放热情！

　　他志得意满，眉梢都压不住喜悦得瑟。他说，“小泽，如果没有那年九月你在街头对我一见钟情，不会有现在的湘北，现在的我。”

　　他的眼睛又亮若星辰，伸出左手，“应该戴这根手指！小泽！”

　　我拿着一枚戒指，亲吻了吻宝石，捧起他的手把戒指牢牢套上，还顺势在微微战栗的三井侧脸颊，轻柔一吻。

　　他紧紧箍住我。

　　“三井，你会幸福的吧？”我也反抱住，轻声问他。

　　他看不到我的眼睛----我已经不得不割舍他了。他心花怒放地以为，自己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结果他遭遇——

　　我浑身战栗，捂住脸，第一次，货真价实地哭了。

　　而录音带还在沙沙旋转，我回忆起同样的旋律，我曾在全国大赛闭幕式上，对着台下的他大方唱。

　　——直到世界的尽头，也不愿与你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