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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他命悬一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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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我家小宝就等着您救命啊,您坚持坚持,咱们一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魏印子气喘吁吁地说着,脚下却好像跑得更快了。
“大姐,是小宝儿出事儿了吗?”
魏三妞惊讶地喊起来。
她这一喊,惊动了王婆子,她转头看是魏大妮姐妹俩,顿时眼神变得跟刀子似的,恶狠狠地剜了她们一眼,鼻翼里冷哼一声,道,小蹄子,咱们走着瞧!
魏大妮没理会她。
现代人有句话,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能再去咬狗一口?
跟王婆子这种人计较,失了身份。
“大姐,宝儿可好看了,胖乎乎的,他……是不是也要吃王婆子的黑丸子啊?”
魏三妞看着魏印子背王婆子跑进了他们家,有些不安地问道。
“大概是吧。”
魏大妮摇摇头,转身带着魏三妞回家了。
晚饭做好了,还是菜粥。
一家人团团坐,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碗菜粥,不同的是,魏大妮碗里的菜跟米都要多一些,粥显得很浓稠。
二丫他们几个碗里也还好。
临到魏憨子跟俞氏的碗里就是稀汤寡水了,碗面上飘了几片野菜叶子,米粒就不用找了,根本没有。
“都吃吧,吃饱了早早睡!”俞氏怜爱地看了几个娃儿一眼,说了这话。
魏大妮听了,怎么都觉得她娘心里想的是,早早睡,省些力气,不容易饿。
饭后,俞氏跟魏憨子说起魏小宝的病来,说那孩子可怜啊,连着拉了几天稀,胖脸都瘦了一大圈儿,浑身软塌塌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爹,你说王婆子的黑丸子会把小宝儿的病治好吗?老族长上了年纪,疼这个重孙子疼得跟什么似的,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老人怎么办啊?”
俞氏不安地说道。
“那个王婆子不是好人。”
魏憨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的凉水,放下碗,抬手抹了一把嘴,又闷闷地说,“她那黑丸子也不好!”
魏大妮险些被他耿直的爹给逗乐了,敢情这还是说了一个因果关系的句子,就因为王婆子不是好人,所以她治病的黑丸子也不是好的。
“唉,白日里我过去看望了一回,桂英嫂子的眼睛都哭肿了,一直说,若是孩子有个不好的,她也不活了。”
俞氏说着,又是连连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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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这一夜魏大妮都睡得很是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好像一直能听到有人在哭,她翻来覆去的好一阵子折腾,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魏憨子正在院子里修整他的那些农具,看到魏大妮出来,他立时停下了动作,忙忙地问,“妮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眼中的紧张与担心,一览无余。
“爹,我没事儿……”
魏大妮说道。
“天还早呢,妮子,你再回去睡会儿,我不修了。”
魏憨子说着,就开始拾掇农具。
“爹,我……我想去看看老族长家的宝儿……”
魏大妮知道她爹这是以为修农具动静太大,把她惊醒了,实际上根本不是。
“你去?”
魏憨子楞住了。
“我做了个梦,梦见小宝在哭,哭得很厉害,我有点担心,睡不着了。”
魏大妮解释了她早起的原因,也是不想魏憨子内疚是他惊醒了自己。
“可是,这工夫……”
魏憨子犹豫地朝着厢房看,俞氏正在厢房里刷锅做饭,她想必是听到了父女俩的谈话,从厢房走出来,说,“妮子想去就去吧,去看看也是尽尽心,老族长一家都是明理的人,不会嫌乎的。”
“那……妮子你进去再披件衣裳,早起凉……”
糙汉子魏憨子说道。
“嗯,知道了,爹。”
魏大妮心里的感动满满的,她这个木讷的老爹啊,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块不会说话的木头,可在她心里,老爹就是他们家的顶梁柱,遮风避雨的大树啊!
一会儿,俞氏陪着魏大妮出门了。
她看到魏大妮带了她那个装了银针的小包包,欲言又止。
魏大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就拉了她的手说,“娘,小宝儿昨天一定吃了王婆子的黑药丸了,咱们就是去看看,他若是见好了,咱们就回来,这个……我也不露。”
“嗯。”
俞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黎明前的天,还只是蒙蒙亮的,娘俩相互扶持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东街。
原以为来的太早了,老族长一家人都没起来,他们少不得还得敲门。
却没想到,她们到了门口,门竟是敞开着的,院子里挂着几盏灯笼,把院子都照的很亮。
院子里不少人正在忙乎着,似乎在搭棚子。
魏大妮不解地看看俞氏,想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俞氏不想跟闺女说,魏家这是在准备小宝儿的后事了,她眼圈红了,眼泪就从眼角溢出来了,“想不到,那孩子竟……竟这样命苦啊!”
“啊?小宝真出事了?”
魏大妮大惊失色。
两人急匆匆地进了屋,却发现状况比她们想象的要更糟。
东屋炕上躺着生病的小宝儿,此刻的孩子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小脸惨白惨白的,才两日不见,那孩子就瘦得脱了相,原本四五岁的孩子看上去竟小得跟一只蜷缩成团的猫儿似的。
炕边坐着魏印子的媳妇苏氏,苏氏眼泪恍惚都哭干了,握着孩子的小手,双目赤红,面色憔悴。旁边有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小媳妇正轻言细语地劝慰着,可这好像丝毫不起作用,苏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孩子,生怕她的视线一转开,孩子的呼吸就停止了似的 。
这场面让人看着心碎。
魏大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忽然就很可怜苏氏,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啊。
俞氏悄悄问了旁边一个妇人,“桂英嫂子呢?”
那妇人叹了一声,说,“她去照顾老族长了,听说小宝不好,老族长急火攻心就昏死过去,这会儿都没醒呢!唉,真担心,万一这孩子……老族长那里可怎么好啊?”
俞氏又忙忙地想去西屋看老族长,被魏大妮一把拉住,她低低地说,“娘,您把印子哥跟他娘叫过来,我有话跟他们商量。”
生命攸关之时,魏大妮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她知道,这会儿想要让老族长醒过来,那就得先救孩子,孩子好了,老族长那里也没事儿,孩子出事儿,老人也就保不住了。
但看小宝那状况,非常不好。
“妮子,你……”
俞氏是相信自己闺女的,也不怕闺女在她爹身上扎针,可是,被扎针的对象换成了小宝儿,她就有点担心了,若是扎不好,她怕旁人再埋怨妮子,妮子怀孕的事儿好容易先消停了,万一再起这种事端,那妮子的处境……
“娘,救人要紧,顾不得旁的了。”
魏大妮从俞氏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担心,但她没别的选择,学中医最初,她父亲就对她说,不会医不懂医,你遇着病残人士,你走过去了,你没有错,可你懂医会医,你再遇上需要救治的病弱,你不施救,那你就是病魔的帮凶,大错特错,你会后悔终生的。
就算是为腹中的孩子积福吧!
她想。
很快,魏印子跟他娘就过来了。
魏大妮直接跟他们说,要为小宝施针,想征得他们的同意。
看着她手里那颤巍巍的长银针,魏印子跟他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说话。
“婶子,印子大哥,小宝的病已经等不得了,你们若是不马上做出决定,恐怕我施针也来不及了。”
魏大妮看着小宝,他已经是呼吸微弱了。
孩子此刻是真正的命悬一线。
“娘,就让妮子试试吧,总比……”
什么时候苏氏过来了,她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丈夫跟婆婆,说道。
印子娘俩都缓缓地点了点头。
当下也着实是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魏大妮先给小宝把脉,孩子的脉象弱到几乎觉察不到跳动了,她心里一沉,暗暗地埋怨自己来的晚了,她又问了小宝是怎么病的?还有吃没吃别的药?
魏印子说,小宝是三天前开始拉肚子的,一天十几次的那么拉,拉到后来,孩子一次只能拉出一点点的清水了,三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孩子的肚子里早就一点食儿都没有了。
说着,高大壮实的汉子竟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的心里都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王婆子来过了,也喂孩子吃了黑丸子,孩子哪儿还能吃啊,她就让我们把黑丸子给弄碎了,硬给孩子灌下去了,哪知道……”
苏氏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哪知道,黑丸子……被灌下去后,孩子的情况变得更坏了,拉了很多黑乎乎的东西,连哭都没劲儿了,就这样……这样躺着不动弹,老爷子也是看了孩子这样才急火攻心昏过去的。”
“行了,我都知道了,这里人不能太多,得让孩子有喘息的空间,旁人都出去,只留印子哥跟嫂子在这里……”
魏大妮给孩子检查了一下,从孩子的各种病状反应看,他是恶性痢疾。
这种病在现代不算难治,开一些针对性的药水,挂几天药水应该就没事儿了。
但这里是古代,没有特效药,更没有药水。
有的只是她手中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