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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二十一、半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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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齐齐夜里睡的不踏实,爬起来上厕所,手撑起来却按到柔软的肌肤上,窗帘并未拉上,窗外路灯的幽光照进来,肖齐齐已经看清自己是撑到陈远兴的脸上了。陈远兴睡梦中吃痛,梦呓着翻了个身,反手抱住肖齐齐的大笨熊又沉沉睡去了。肖齐齐叹口气,大冬天的,真不能半夜把他推下床吧?夜色幽光中,陈远兴的睡相极为沉静,跟平时嘻嘻哈哈咋呼开朗的样子很不同,眉宇平舒着,倒有几分坚毅和安宁。肖齐齐最终还是没打断他的美梦,从他身上爬过去悄悄去厕所,回来又悄悄爬到床里,顺手拽走了自己的大笨熊,背着身抱着大熊这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又是被阳光叫醒的,朦胧地转身,却发现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肖齐齐龇牙掰开那只手,使劲掐了一把,陈远兴吃痛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坐起,但依旧睡眼朦胧,乌黑的瞳仁没有焦距地看着肖齐齐半响,又倒头栽倒枕头上,肖齐齐再看时,人家又已经均匀地呼吸起来。肖齐齐轻笑着摇头。
洗漱完毕,肖齐齐便开电脑,看陈远兴的笔记本就放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下开了他的笔记本。又该找工作了。开机运行的软件却是陈远兴捣鼓了一晚上的□□聊天程序,肖齐齐犹豫了一下,很久没上□□了,或许有林雯黄鱼她们的留言。于是敲了自己的号,到输入密码时心又是一痛,或许该改个密码了。
班级群上没什么人说话,肖齐齐隐身当然不会主动冒泡。于是进入招聘网页,改简历,投简历,折腾一早上就是没完没了的发邮件了。肖齐齐这两天想了很多,决定放弃本职专业,转行做营销得了,反正招聘的也多。做营销接触的人多,或许自己多认识些人,心态会好一些,忙碌也会减少自己独处的时间,不用像现在这个工作这样,下班就回家,大片的空白时间让她很是抓狂,除了看那些白痴韩剧打发时间,她根本无事可做。即使是韩剧,看得她沉浸在美好爱情中的同时,也是如此的哀伤,原来爱是如此简单又如此让人心痛。
手机响,肖齐齐一看是方雪莲的,于是拿着手机去阳台接。方雪莲自然是问肖齐齐为什么不去上班,跟徐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齐齐不想提起陈远兴,怕方雪莲继续追问,于是只支吾着说了几句徐庆实在无法继续相处的话,那边方雪莲显然心情很好,只惋惜了几句,并自告奋勇地要帮肖齐齐要工资,肖齐齐感谢了她一番,又顺着她的高兴问了几句香港的繁华,他们这才挂了电话。
看着窗外懒洋洋的冬阳,肖齐齐有了抽烟的冲动,窗台上就放着细长的520,自然地拿烟,点烟,一点点吸入肺部,缭绕云雾的畅快从嗓子到五脏六腑,清凉一片,脑子也渐渐清醒。
陈远兴咳嗽了几声,醒来,揉眼睛,瓮声喊:“阿姨,发火了啊,呛死了。”
肖齐齐透过玻璃窗看他,捂着鼻子嘟囔着嘴,整个没睡好发脾气的小孩子,掐了烟,开了阳台的玻璃窗。
陈远兴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半天,才想起自己不在家里,“肖齐齐!”
肖齐齐从阳台进来,“不说不准睡我的床吗,你现在在哪儿?”
陈远兴揉乱糟糟的头发,眯眼噘嘴:“齐齐姐姐,我饿死了。”
肖齐齐苦笑,“饿死鬼啊你?行了,我去熬粥。”
陈远兴看着肖齐齐出去,晕了半响才起床,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了过来。他半夜上网实在无聊,看肖齐齐睡的很沉的样子,才偷偷爬到床上,其实很怕肖齐齐醒来将他推到地上的,还好,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而不是地上。
肖齐齐在厨房淘米熬粥,陈远兴踢踏着拖鞋进房间,看见肖齐齐的□□一直闪,便喊:“姐姐,有人找你。”
肖齐齐正倒水并没听见,陈远兴见肖齐齐半天也没理,便随便地点开对话框,看了看脸色却变了。
抬头看肖齐齐的身影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瘦弱细长,陈远兴咬唇凤眸闪动几下,迅速地点动鼠标,敲击了几下。陈远兴看着屏幕半响,自语:“原来是他。可怜的肖齐齐,真是个笨蛋丫头。”
肖齐齐回来,陈远兴悠哉地梳头,肖齐齐问:“刚才你喊我了?”
“是啊,问你梳子在哪里。”
肖齐齐见他已经在梳头,“哦”了一声坐下,继续投简历。
“肖齐齐,你要做销售啊。”陈远兴趴在肖齐齐身后看,“那多累,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做做文秘会计啊什么的好。”
“不要你管,不是你我现在用得着找工作吗?”
“切,才不是管你,不识好人心。”陈远兴直起身子,“对了,都快过年了,你不回家,找什么工作啊?”
“回家也得先找到工作啊。”陈远兴哪里知道肖齐齐的难处,她现在即使想回家,也怕父母担心啊,总得到年关那天赶回去,才能让父母知道她一直在忙碌工作。“再说我十一回去过,如果找到工作过年就不回家了。”
“哇,那我陪你过年吧。”
肖齐齐看都懒得看陈远兴,淡淡说:“不用。”
一切却突然顺利起来,肖齐齐第二天就接到三个地方的面试通知,最后选了一家装修装饰公司做项目主任,她什么经验都没有,面试的营运总监是个很严肃的中年妇女,但不知道怎么就看上肖齐齐,说她身上有种坚忍拼搏的精神。不管人家怎么看,肖齐齐总算松口气,工资虽然要如业绩挂钩,但总算是有了工作,也就少了后顾之忧。
有工作心情自然好,肖齐齐自不例外,高兴地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又给江一蓝打,江一蓝告诉她,已经回老家了,并且带了赵锡回家过年。肖齐齐既是高兴又是遗憾,高兴的是江一蓝终于要安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遗憾的是自己可能不能回去过年,见不到他们了。但在江一蓝说过完年和赵锡来北X的时候,肖齐齐又高兴起来。
陈远兴在那天下午就被肖齐齐赶走了,陈远兴不敢回家,偷偷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听说他晚上没回去,他妈很是生气,连他爸都阴沉了一晚上。于是找到周子键那里,打算再躲两天,但当天晚上周子键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原来却是他爷爷病重,要送到国外治疗。陈远兴当然不敢再推脱,当晚就随着他爸去了美国。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陈远兴的爷爷身体已经严重老化,花再多的钱即使换掉所有器官都已经无济于事,到底还是过世了。忙碌完爷爷的丧事,学校早已经开学,陈远兴不过匆匆见了肖齐齐一面,就回了学校。他的父母早给他安排好了的毕业去美国留学,他回学校也不过是参加一些必要的出国语言考试和准备一些资料而已。经常给肖齐齐打电话,肖齐齐似乎过得很忙碌也很充实,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一度出现的从未有过的失落让他有些费解和不安。毕业的日子总是很快也很伤感,最后陈远兴就将这种淡淡的牵挂归结为毕业伤感了。
肖齐齐过年并未回去,新工作让她如鱼得水,公司的营运总监对肖齐齐的细心、认真、拼搏、坚韧、虚心很是赞赏,便有意地栽培她,带她见客户,接单,谈判,甚至工程的每一步每一道工序都亲自指导她如何去操作如何监工如何验收。肖齐齐本就是乐观向上的人,不过感情的打击让她一度沉寂,决心投入新的生活,开始新的世界,让她在工作中很快振作起来。不过几个月,她就变成总监最得力的助手,项目主任到项目副经理不过半年的时间,白天充实的日子,让肖齐齐觉得日子过得是如此之快,快得连伤春悲逝都来不及。工作虽然累,却是愉悦的,生活虽然忙,却充满她每一个细胞。更有江一蓝和赵锡的到来,让她感到情感也渐渐充实,有江一蓝大嘴巴的絮叨,她的微笑便更多了起来。
只是日子久了,工作越发的顺利,手头也渐渐宽裕,生活入了轨道,那遗落的空虚便渐渐显露出来。那独处的夜晚,依旧是浅眠少觉,愈发的累愈发的清醒。一个个夜晚加班或陪客户回来,望着路边晕黄的路灯,坐在阳台抽烟,缭缭丝丝的烟雾从鼻腔到五脏六腑,坦荡却落寞。看许多的韩剧,偶尔为无聊的爱情哭泣,偶尔神伤,更多的是向往。
江一蓝和赵锡偶尔会在肖齐齐休息的日子来做客,肖齐齐便会洗手做羹汤,江一蓝尝着她的手艺,便会眯着圆圆的眼睛甜甜地笑,“肖齐齐,谁娶了你真是幸福,你将来一定是个百分百的贤妻良母。”这时的肖齐齐便会偶尔的失神,贤妻良母吗?每次吃到青菜的时候肖齐齐也会想起陈远兴,他还是不肯吃青菜吗?
陈远兴的电话依旧很频繁,每次都是肖齐齐听,他说。他的话题很广,从马路边卖烤红薯的阿姨骂人的脏话,到大熊喝醉后在校园跳的脱衣舞,从网吧认识的美眉,到年轻女老师的穿戴,从毕业的伤感到即将要准备的留学,从玩的游戏到讨厌吃的青菜……总之话篓子一个,肖齐齐每次听他夸张的鬼叫,也觉得心情很好。其实跟他在一起,她总会很真实,哭笑骂怒喜,不用造作。一年的工作生涯,让肖齐齐已经学会带着面具出门,即使面对江一蓝她也有无法言说的秘密,那大学美好刺心的爱恋,已经成为心头永久的刺,扎进去拔出来都已经是痛。或许只有那个无意闯入她最狼狈最消极日子里的所谓的师弟陈远兴,才是最真实的面对。
或许这也是肖齐齐极力回避陈远兴的原因之一,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直白赤裸的面对让她总会爆发那记忆中不可言说的痛。但没有他的出现,她又是如此内敛地压抑,压抑到心头疼痛,烟雾麻痹了神经也无法助她入眠。
肖齐齐就在这样一种尴尬的状态中度过了这个春天,直到日子的脚步走入夏天,又是一年即将到来的离别月。肖齐齐坐在阳台看黑漆漆的没有星星的天空,手指上缭绕的烟枝已经烧了一截厚厚的烟灰,她都没有知觉。
直到清脆的门铃声将她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