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如一的魔法师》秉烟

23、人造星星

　　莉莉丝是雪原宫真琉在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也是他唯一的家人。雪原宫真琉无法接受她的死亡现实。

　　所以在系统说，它能帮他复活莉莉丝的时候，雪原宫真琉立刻伸出了手，紧紧抓住了这一丝希望。

　　系统带来的能力以印着人物的虚幻卡牌表示。

　　卡牌上面印着各自不同的人物，有苍白红眼的暴戾少年，有娇俏丰满的金发少女，有发射电波的萝莉，有拿着智能手机的三无初中生……

　　每张卡牌都能赋予真琉跟卡牌相同的外表和能力，只要真琉表现符合卡牌人物的性格，他就能使用这些能力。

　　卡牌可以直接覆盖在他本人身上，生成拟态马甲，也可以在原有的身体旁边生成其他马甲人物，让他可以像操控傀儡般控制马甲行动。

　　在同一时间内，系统并不现在使用卡牌人物的数量，只要他能承受得了精神负担，真琉想模拟出一个城市都可以。

　　利用系统的卡牌持续不断地影响世界，制造“不真实历史”，引导别人的命运发生改变，就能获得某些来自世界的反馈。

　　而后，这些反馈带起的涟漪通过放大和扭曲能够创造人工奇迹，将莉莉丝从死亡结局里完全复活。

　　用卡牌同时具现出来的人物，与其说是真琉的马甲，不如说是按照他心意操控的单独傀儡，只要让人物行为符合该人物卡牌原主的性格逻辑，雪原宫真琉想怎么使用就能怎么使用。

　　“木偶戏大师？”雪原宫真琉听说这件事时候，咕哝着自嘲了一句。

　　关于不真实历史这件事，雪原宫真琉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关于他原生世界的某些传闻，有些还和系统给出的人物卡牌背景有关。

　　“学园都市”和“黄金黎明”这两个组织，就是他做出的尝试。

　　代表“科学”的学园都市和代表“魔法”的黄金黎明，两者因为理念不同发生的争斗，投射进入现实世界所带起波澜。

　　剧本不是一天就能写成，他也不是预料一切都神明，雪原宫真琉明白这个道理，他会随着别人的举动对自己的计划进行调整，不过那是后期的事情。

　　现在，是开端。

　　系统在旁边具现出实时场景投影，雪原宫真琉划过一幕一幕，把视角固定在某个公园内。

　　通过监控和性格分析模拟计算，这里是中原中也会路过的地方。

　　“引子都准备好了，那么各位就……开始登场吧。”

　　在这个公园的一角，突然有两个原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真琉的系统页面上。

　　“一方通行”，“最后之作”这两张卡顺次亮起。

　　*

　　公园之内，人来人往，有一对奇妙的组合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别人的视线。

　　“我要吃棒冰！御坂御坂高举右手说道！”

　　茶色短发的萝莉，正在按照她叙述的内容举起右手，晃来晃去试图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小孩子不能吃冰，给我换个需求。”站在她旁边的人说道。

　　他将地图折起，夹在腋下，猩红的双眸往周围一瞥，就让那些因为最后之作举动看过来的人噤若寒蝉，纷纷移开了视线。

　　这个人只要站在日常的街道上，就会让别人无端怀疑起这座城市的公共安全，产生“为什么这种人还能继续在街上走而没有警察来管啊！”的感觉。

　　换句话说，他只要出现就会带给别人巨大的不安全感。

　　白发红眼，肤色呈现出病态苍白，明明看起来是高中生年纪，却早早撑上了拐杖，耳朵边还悬垂着诡异的黑色电线。

　　这位穿着黑白相间的条纹衫，跟雪原宫真琉一样秀丽到从外貌上无法区分男女的纤细少年，身上携带着极度危险凶暴的气息。

　　一方通行，学园都市的第一位。

　　茶发小女孩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不断朝他提出要求。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无知孩童在悬崖边玩耍的既视感，仿佛萝莉下一秒就会被巨大的深渊吞噬。

　　然而他们却和谐相处。

　　一方通行举起折成一卷的地图，砸在不停发出声音的她头上。

　　路人想象中茶发萝莉被砸的脑袋爆开，血溅当场的可怕场景并没有出现。

　　她已经委委屈屈地捂住头开始嚷嚷了。

　　“我想试试嘛……呜，没有任何规定小孩子不能吃冰，这种说法只有你才会有吧！御坂御坂委屈道。”

　　一方通行懒得说更多：“对。”

　　最后之作：“！”

　　“我可是你的监护人！御坂御坂不满地大喊。”

　　“切。”一方通行发出了蔑视的声音，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向更高处，矗立在横滨港口的五座大楼。

　　“最高点，真是制造魔法阵的好地点。”随口评价了一句横滨地标性建筑，一方通行继续道。

　　“你也快点开始干活，给我感应一下你的姐姐到底在哪里，御坂妹妹到处乱跑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要尽早回收才行。”

　　“阿莱斯塔那家伙天天嚷着退休了不想关心，好歹还是学园都市理事长，这种事情自己不是应该他自己处理的吗！”

　　一方通行抱怨。

　　“她在屏蔽我的电波，御坂御坂努力地去感应姐姐所在的地方，没错，就是在前面的那个游乐园里面，御坂御坂捏着拳头笃定道。”

　　“游乐园？那是你自己想去吧，稍微给我认真点，你这小鬼。”

　　毫不留情地拆穿茶发萝莉的谎言，一方通行这么说道。

　　“诶，被一方通行发现了，御坂御坂小声惊呼。”

　　“实在是找不出来吗？……算了，要是这么容易找，理事长也不会派我出来。”

　　一方通行拄着拐杖往前走去。

　　最后之作看着他走的方向：“诶？”

　　“什么黄金黎明结社，还有魔法……本来就是理事长那家伙应该担心的问题。”

　　在他身后，最后之作立刻跟随而上。

　　“反正一时半会找不到她，走吧，臭小鬼，我们先去你想去的游乐园。”

　　“好耶！御坂御坂大胜利！”

　　带着茶发萝莉的拐杖少年，跟某位接到首领命令的帽子人影擦肩而过。

　　中原中也往前走了几步愣住。

　　“等等，刚才那个是——”

　　然而那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学园都市势力：一方通行】

　　【学园都市势力：最后之作】

　　【触发事件：背叛科学之始】

　　这个进度出现在雪原宫真琉的系统面板上，点亮了庞大树状图的一个分支。

　　*

　　“最后之作这孩子倒是很容易猜到她的心思，扮演起来很容易，就是一方通行可能有点困难，但是抓住关键点也可以解决。”

　　银发少年分析道。

　　雪原宫真琉手往前一划展开面板，代表着“最后之作”的卡牌和“一方通行”的卡牌浮现出来。

　　“系统，计算总体影响力。”

　　“是，目前为0.3%，完全没有变化呢。”

　　“太少了吧。”

　　他向系统面板，代表死亡的红色标识依然悬挂在“莉莉丝”的名字上方，他翠色瞳孔有瞬间黯淡。

　　系统的机械音都变得轻柔起来：“您会成功的，不过——”

　　“您让他们只是随机逛一圈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还不如让一方通行去把港口mafia大楼给炸了，能瞬间决定好几百人的命运吧。”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造物者，系统这般诉说请求。

　　“我像是那种一点都不遵纪守法的人吗，而且莉莉丝知道了会生气吧。”银发少年嘟囔道。

　　“您难道不是那种人吗？”系统的话语透露出迷惑。“您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您完全办得到吧！”

　　雪原宫真琉：“唉，话是这样说的，不过我们要从长远发展啊系统。”

　　“太短视了，球。这种做法，可以是可以，短期确实能大量获取能量。但是就好像你想要得到羊毛所以杀死了羊一样，明明养起来会获得更多羊毛。我的计划并不止于横滨，或者单独这个世界。”

　　他这么说。

　　“先增加卡牌人物的真实度，让他们看起来像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什么被人操控的傀儡。”

　　“稀碎的信息输入比长篇大论更让人信服，而且前期的准备非常重要，自掘坟墓，胡乱树立敌对的方法我可不会做。”

　　“还有，不要那么暴躁，越暴躁漏洞会越多，我不想被人猜到我需要什么。”

　　小白球系统：“我对您的想法并无任何意见，您不用向我解释。”

　　“主人的一切行为都无需向我解释。”

　　“大概是习惯了吧，假装教育家时间久了也会上瘾，那么，就学园都市理事长这个身份的马甲来说，我有必要跟你上一课。”雪原宫真琉轻轻笑一下。

　　他站起来，用手划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我实际上在桌上留下了指纹，这就是我存在过，并且划了桌子一下的痕迹。虽然肉眼看不见，但是用胶带和显微镜等这种常规仪器就能检查。”

　　“我想说的是这件事——作为真实的人，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留下痕迹。”

　　不是在某一个事件发生时候骤然出现又消失，像是什么人刻意为之的马甲。

　　而是在日常生活中就会偶然遇见的形象，平时藏很深，留下点细碎痕迹，等到别人后续思考的时候，所有的细节都会浮现出来。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意桌子上的指纹。”他垂下头，靠在桌子旁边，任凭银白色长发遮住脸。

　　“但是总有一些人会拿起放大镜来看喔。”

　　系统：“懂了。”

　　“不过。”雪原宫真琉嘴角带笑，取下了透明轻薄的塑料手套，扔在桌子上。

　　“我要是提前戴上手套，并且在手套上留下别人的指纹，那些人就会被我误导吧。”

　　系统：“！”

　　它毕恭毕敬道：“不愧是您。”

　　“玩弄诡计的第一点就是，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如果你真心实意地认为别人是你可以随意欺骗的傻子，这种举动只能显得你自己愚蠢。”

　　“阴谋之所以被称为阴谋，是因为大家势均力敌，如果对手不能接招，那就不是阴谋，只是大人耍小孩子玩，当然我没有内涵谁的意思。”

　　雪原宫真琉说着用手搓了搓系统白球。

　　系统：“……”

　　它怀疑主人在骂它，但是没有证据。

　　“让别人探究才是最好的方法，比起直接站出来说我们是一个组织，那些聪明人思考得出的结论才会让他们自己相信，人们会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白费，天然地倾向于相信自己的思考。”

　　雪原宫真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推翻自己的想法是需要勇气的。”

　　*

　　“轮到你了，被寻找的御坂妹妹该出场。”

　　位于“黄金黎明”阵营位置，又一张卡牌亮起——

　　中原中也立刻回头去找这两个人的踪迹，但是就好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般消失不见，他四处查看，一抹同样颜色的茶色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中原中也挤开人群，朝着自己发现的方向走去，他脚步匆匆，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关键线索。

　　找到了！

　　中原中也神情一变。

　　茶色的发色在盛开鲜花的花坛另一侧若隐若现，可能是那位萝莉正站在那里，被挡住了身体，剩下头顶，在风吹过时候隐隐约约能被看见。

　　他快速绕过花坛，却愣住。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他想象中的茶发萝莉，而是另外一位俏丽少女。

　　她戴着军用护目镜，蹲在地上，认真地注视着一只黑猫，持之以恒地做出拥抱动作，试图把猫诱惑进自己的怀里。

　　具有跟照片上颜色一致的茶色头发，但是却很明显不是那个萝莉，而是位身体纤细的少女。

　　抱着希望，结果却是找错。

　　中原中也不由得失望。

　　似乎是被他的到来惊扰，那只猫咪真的喵呜一下，跳进了少女怀里面，茶发的俏丽少女小小欢呼一声，抱猫站起来，这才看向面前的中原中也。

　　可能她戴着军用护目镜，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正在被无焦点的摄像机对准。

　　“你是想知道这只猫的名字对吧，御坂好心地为你找到莫名其妙观察御坂的理由。”

　　少女非常自来熟地开口，说话方式略有些奇怪。

　　她叫御坂？这种口癖是还没有脱离青春期吗？中原中也的第一想法闪过脑子。

　　“啊，这只黑猫的名字吗？她叫bilibili·狗·德川家康·薛定谔·保留，御坂高兴地告诉你。”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少女说的名字里面每一个字中原中也都知道，但是连起来硬生生就不认识了。

　　为什么一只猫的名字会这么长？还叫狗最后却保留了！他有莫名其妙想吐槽感觉。

　　这种感觉一般出现在他看见泡温泉却完全不想脱衣服的芥川，还有对着午饭乱做实验的梶井基次郎时候。

　　“打扰了，我是中原中也，这只猫确实很可爱。”

　　出于尊重，中原中也对她自作主张的解答做出了回应。

　　“你好，御坂的代号是00000号，你可以叫御坂为御坂00000号或者00000，御坂诚实地告诉新朋友应该怎么称呼御坂。”

　　御坂00000号语气没有发生变化，表情也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她携带的口癖却暴露出自己的心情。

　　御坂00000号是最后之作的同位体姐姐，实质是学园都市第三位御坂美琴细胞培养而出的克隆人。通过14天培养速成身体，仅仅通过学习装置了解世界，本身的人格都没有完善，也自然谈不上感情，她的一切反应都是经过合理模拟正常人应该怎么做的结果。

　　觉得不自然是正常的，机械化模拟带来的必然后果，某些加载了感情模块的人工智能都可能比少女的感情更充沛。

　　好像个机器人。

　　这是她带给中原中也的第二感受。

　　“名字是……零？”

　　少女念得速度很快，中原中也只是最后听见了一个零字。

　　御坂00000号的眼睛却因此亮了起来，像是机器人骤然迸发了自主意识的火花，少女提高了声音。

　　“御坂零吗？这是你为御坂起的名字吧，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御坂高兴地把这个名字据为己有。”

　　中原中也：“？？？？！”

　　她无论是说话方式，语气，表情，都非常可疑，不像是正常人，中原中也直觉推翻了上个觉得她是中二病的想法。

　　这位港口mafia的干部同样是实验室出身，对这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灵敏。

　　有编号而没有名字，语气死板表情僵硬，还带着军用护目镜，不像是中二病，而是是什么研究所跑出来的……实验品。

　　是机器人，仿生人，还是人造人？中原中也立刻想到了几种可能。

　　最近可是有仿生机器人的都市传说在横滨流传，虽然那个传说的本体是丸子头萝莉，而面前这位是短发少女。

　　看在发色如此接近的份上，中原中也打算验证一下她是否跟炸掉港口mafia的茶发萝莉有关。

　　中原中也拿出携带的图像，指着上面的人影问她：“你认识她吗？”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不抱任何希望，然而少女却给了他结果。

　　“认识，”御坂00000号回答他。“这是御坂的妹妹，last order，是来自学园都市的孩子，御坂理所应当地回答。”（最后之作）

　　茶发少女于此刻取下了脸上的军用护目镜，仔细去看这张照片。

　　中原中也一愣，随即钴蓝的瞳孔里面翻涌起风波。

　　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少女，不仅仅是发色和照片里面的人影相似。

　　她们的脸也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