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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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是新死的女尸僵硬肿胀，一裂开嘴就是铺天盖地的恶臭，王敬惨叫着后退，却被墙挡住退无可退，他的嫌恶的举动激怒了女尸，女尸喉间发出愤怒的气声，周围的白衣人停下了私语，不合比例的身形迅速干瘪变成一张张无风自舞的纸片，将王敬从头到脚一层层的束缚。
王敬曾经在减肥的时候试过用保鲜膜包住四肢和肚腩，但哪怕用尽了力气也不如现在十分之一的力道，他被迫将身形拉的笔直，头用力的往后仰，却还是躲不过的被缠绕上来的纸片封住五官，窒息感让王敬忍不住张开嘴，但急需的氧气还没进去，那些有生命的纸片却争先恐后的钻进去，噎得他忍不住翻白眼。
王敬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出来一般被冷汗浸湿，又被一堆诡异的纸片缠绕，在寂静无声的夜晚竟然有些诡异的搞笑，就像一条被无形的手用力拧住的毛巾。
“我难道要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
连唯一能听到的，来自于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在逐渐衰弱，这团无力地大毛巾终于渐渐停止挣扎。
女尸瞪大浑浊的双眼，咧着嘴无声的笑，腐液从嘴角粘粘稠稠的滴下，但她的得意没能保持太久，一团火焰忽然从身体里爆发，瞬间将她烧成灰烬，那只肿胀青紫的手不甘的向王敬的方向划拉，最终被夜风一吹就散了，只留下空气中烧焦的恶臭。
许唯破门而入，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的李信然和黄星辉，刚刚还坚不可摧的房门忽然打开，猝不及防的三人滚作一团。
许唯身形灵巧的顺势一滚迅速跑到了床边，王敬被裹得像个经费不足的木乃伊，身上劣质的纸片一撕就烂，许唯随手一扯，竟从王敬嘴里扯出一米多长的白纸。
堵住呼吸的障碍物终于剔除，王敬在嗓子被搔刮的生理反应下还来不及吸气就开始呕吐，险些再次憋晕过去。
原来世界寂静无声只是王敬的错觉，黄星辉在经历了诡异的敲门后就听到楼上传来关门声，他立刻反身上楼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房间的门。
许唯和李信然闻声而来，三人用尽全力也没法让门有丝毫松动，他们只能听着门里刮龙卷风一般“哗啦哗啦”响，间或传来一两声王敬的叫喊，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许唯手忙脚乱的向打电话给柯奶奶，但所有人手机都没有信号，走投无路之下黄星辉十分后悔自己刚刚为何要撒掉那泡童子尿。
就在他们满头大汗想去厨房找菜刀来拆门的时候，房间里却传来一声非人的尖啸，房门轰然打开。
王敬刚吐完，嗓子里被刮出的伤口经过胃酸的侵蚀刺痛难忍，但他也顾不得这些，被黄星辉和许唯一左一右架着，买着虚浮的步伐跑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又滚成一团。
李信然把他们挨个拉起来，警惕的扫着四周，喘息着问：“怎么回事，你刚刚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王敬从鬼门关绕一圈，气都还没顺过来，只能挥挥手简短道：“别，快跑！”
四人紧张的向院门跑去，还要环顾四周，怀疑每一个阴影里都藏着想要残害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怪物。
院门外的红幡还在风中飘荡，在他们离门槛一步之遥时，那两扇质朴的木门却猛地关上，险些夹住许唯的脚尖。
“别出去。”少年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这样惊心动魄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这一定是我又在做梦。
许唯和王敬心中同时浮现了这样的想法，柯妄站在前堂，月光穿过他的身体，没留下任何投影。
“许唯，那个是不是你......哥哥？”王敬从自己伤痕累累的嗓子里勉强挤出一句话，许唯却仿佛被割了舌头，哑口无言。
柯妄静静的站在那并不靠近——面前的四人都背靠木门退无可退，一脸世界观崩塌的崩溃表情。
“别出去，唯唯，事情还没处理完。”
四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许唯的手指僵硬的拽着衣角，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开口。
你真的是柯妄吗，还是什么冒他模样的怪物？
你现在究竟是人是鬼？
这十几年真的一直都跟我一起生活在这个院子里吗？
他有太多的疑惑，争先恐后的想要跳出来，却都拥堵的挤在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咔”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不远处村民家的狗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一声鸡鸣划破长夜，不知不觉竟已到了破晓时分。
背后的门开始随着四人的依靠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柯妄对他们轻轻点点头，许唯犹豫着侧过身，微微一用力拉开了木门。
门外的红幡已经断裂，猩红的幡布被烧得只剩灰烬和一些零碎边角，清晨凉爽的风吹散了空气中的焦臭味，再回头，前堂已经没有了柯妄的身影，地上放着一颗棉花糖，许唯上前捡起来，发现还不是草莓味的。
柯爷爷匆匆赶回来时，四个精疲力尽的小伙子把桌椅搬到院子里谁的天昏地暗，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他要是再回来晚一点，怕是一个个都要晒成人干。
柯奶奶大清早接到许唯电话的时候，背景音还是劫后余生的王敬撕心裂肺的哭嚎，但她还有事在身不能回来，县局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只好让柯爷爷先赶回来。
门外早有村村在探头探脑，他们大多手臂上还缠着黑纱，见了柯爷爷下车，领头的人虚张声势的清了清嗓子，挺起自己瘦干的胸膛，扯着嗓子质问：“老爷子，你家那个扫把星又做了什么事，把胡神婆都克死了，还惊了我女儿的尸！”
“做了什么？”柯爷爷早已到古稀之年，但气势上丝毫不输，他踢一脚门口幡杖的残害，“我倒要问你们做了什么，这玩意会插在我家门口？”
“这东西是拿来镇你家煞气的！”
“那个扫把星回来就没好事，我昨天亲耳听到他带回来的胖子说撞鬼了！”
“没想到神婆都镇不住他，反而被他害死了！”
“没错，为了大家的安宁，你们必须给个说法，不能让那个扫把星再祸害大家！”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口一个扫把星，早已被吵醒的四人听得一清二楚，许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留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老刘啊，胡婆是自作孽不可活，但你也没差多少，”柯爷爷隔空点了点领头男人手臂上的黑纱，“你也用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那宝贝女儿可不会轻易离开。”
被他点到的村民本就憔悴的面色越发青白，身边人也若有若无的与他拉开距离，一时间气氛尴尬。
柯爷爷才懒得看他们菜色的脸，转身狠狠摔上门，震得闹事的人心都跟着抖三抖。
许唯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慢吞吞的挪过去喊了声爷爷，柯爷爷和蔼的摸了摸他的鸡窝头，摸了一手油......
柯爷爷：“别听他们瞎说，又来找你当替罪羊呢！”
许唯捏了捏口袋里的棉花糖，拉着王敬把昨晚发生的事都说了，柯爷爷泡了壶热茶给他们压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四人喝下去都感觉热量从胃里一路扩散到四肢，王敬手脚都不抖了。
“诶呀，是我跟你奶奶大意了，害得你们一晚没睡好，”柯爷爷吹了吹茶碗，慢悠悠道，“这世上活人有活人的去处，死人有死人的归途，我跟你奶奶啊，做的就是这迎来送往的工作。”
许唯在此之前从没想过爷爷奶奶真的跟这些灵异鬼怪的事情有关系，只是觉得老人家有些神神道道也是难免的，偶尔也会出门办事，但他们从不对许唯细说，许唯也只当他们又去“传教”，还偷偷想过万一爷爷奶奶被抓了，自己要怎么去派出所领人。
“你们呀，也别怪唯唯，他也不知道的，小同学你遇到这事啊，也是飞来横祸，好在这人生啊，过了一劫就少了一劫，今后就大吉大利一帆风顺啦！”柯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给王敬，其他三人一人一个小的，说是压惊红包，众人也就不推辞了。
柯爷爷今天也赶时髦定了一回外卖——打电话给桥头许唯舅舅，让他送饭来——这会儿就能喝着茶跟他们将前因后果慢慢道来。
原来那领头闹事的老刘是村里的一个小工头，不少同村的青壮在他手下的工程队做事，家里有些小钱，只有一个女儿，自小宠得不行，小小丫头飞扬跋扈，养的胖嘟嘟的，一个小姑娘从小跟恶霸似的没少“欺女霸男”。
这个女儿好不容易拉扯到大，却因为熬夜打游戏猝死在了网吧，老刘把人接回来哭天喊地的办了丧事，但没想到当晚就出事了，女儿的眼睛合不上，棺材盖了会半夜自己翻开。
这明显就是心愿未了，老刘立刻请来胡神婆，神婆撒米撒朱砂跳了半天大神，在口袋里塞了五万后终于开口，那声音跟老刘女儿如出一辙：“老爸啊，我真的好惨，死了在下面孤身一人，你们来陪我吧。”
老刘吓得当场就跪下磕头了，也不管什么父跪女的了，又给胡神婆塞了十万，神婆才眯着眼告诉他，只要给女儿办场冥婚就行了，找个手艺人给她捏个纸新郎，再加一个送亲队伍，风风光光的送到地府去，她就不是孤身一人了，排场越大，再地府就不会受欺负，自然不会想带走父母了。
老刘又去请手艺人，新郎捏好了，送亲的队伍足足捏了一条街，女儿的眼总算是合上了。
但只一晚，第二天，也就是王敬来乡下的第一夜过后，老刘发现女儿的棺材不但又翻开了，人还坐了起来，嘴巴大张，翻着白眼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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