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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人皮鼓 章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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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局只惩办长期未结案子，普通案子麻烦请致电城北三号局。电话在门口小黑板上写着，确认案情之后会转接到相应分局。谢谢合作。”
公式化的接待语懒懒散散的从小山一样的档案堆后面钻了出来。傅威城嗳了一声，阔步走向了接待台处，一个侧身靠在了桌边儿，食指一弯，哐哐敲了桌面两下。
睡的迷迷糊糊的小警员压根没听到这两下敲桌声，整个人埋在档案堆里没动弹。傅威城又是一声嗳，伸手扯着他的耳朵，直接将他从档案堆里拽了起来。
小警员被这一扯，立刻疼的清醒了起来，嘴里含糊的喊着，“疼疼疼疼疼！”
他一边打着傅威城的手，一边借着余光看清了傅威城的脸，方才的慵懒登时化作惊慌，忙打着哈哈嚷了起来，“傅局，别别别拽了，拽掉了要！”
傅威城没说话，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拧着这警员的耳朵成了个八字，直接将他从桌后拎到了自己面前。
小警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傅局。”
“几点了还睡！”傅威城酒窝一扬，咬着牙训斥了起来，“局里请你来是睡觉的？！”
小警员：“我错了，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嘛！”
傅威城闻言松了手，但见那小警员可怜巴巴的揉着耳朵，悄默小声bb了起来，“是谁让我去总局调了一晚上的资料？这会儿倒是说我啥都没干了......”
“嗯？”傅威城瞪眼，“逼逼什么呢？”
小警员见状，忙一个跨步躲在张修祺身后，探着脑袋看向傅威城，“啥也没bb，我不睡了！”
“要睡回去睡！”傅威城道，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小警员，“开我车回去洗个澡，顺便而睡一觉。”
小警员：？？？
傅威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放你半天假还不乐意？赶紧滚蛋吧，臭死你算了。”
突然被放了假的警员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赶忙两腿一并，喜滋滋的朝着傅威城敬了个礼，“傅局牛逼！”
傅威城笑，领着张修祺朝着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嘱咐着小警员，“走的时候把门窗关上。”
“好嘞！”
小警员风一样的钻出了警局，几分钟之内便关了门窗，溜之大吉。
趴在伞底的薛斐看了眼空荡荡的七号局，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这么大个局子，合着就你们俩人？”
“最近案子多，人手都被总局调走了。”顿了顿，傅威城又指了指办公室的门，“你们先到我办公室歇会，我去倒两杯茶就过来。”
张修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握着黑伞自行进了傅威城的办公室。
“局子里没什么好茶叶，你凑合着喝吧。”
端着茶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傅威城先是让给了张修祺一杯，紧接着自己便捧着剩下的一杯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沉默了大半天的黑龙闻着茶香，从袖子口钻了出来。一看没得自己喝的，立马瘪了个嘴瞪着傅威城：我的呢？
龙尾巴翘着敲了敲茶几：三分钟，我要茶水出现在我面前。
傅威城：......得！都是祖宗，给您，都给您。
好声好气的将自己的茶水送了出去，傅威城看着那小家伙心满意足的嘬了两口后，这才万分无奈的舔了舔干巴巴的嘴，问起了张修祺，“东西呢？”
张修祺闻声不语，只低着头看了眼喝茶的黑龙，但见那小家伙跟领了命似得点着龙头埋首在肚皮上，翻腾了半天总算是翻出了个东西，尾巴一卷便扔给了傅威城。
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小家伙扔过来的东西，傅威城一脸茫然的摸着人皮鼓，眼睛看着被黑龙压在身下的肚皮，不由的嘀咕了起来，“这么大的东西，你倒是怎么藏起来的？”
黑龙得意的甩了甩头：奏是不告诉你！
傅威城：......
“傅先生......”拍了拍小家伙的头，张修祺缓缓开口，“傅先生让我带这个东西过来，是想招魂吗？”
“不错！”半靠在办公桌上，傅威城打了个响指，笑了起来，“虽说人皮鼓下的怨灵失了智，但如果当初镇压之时未能将这怨灵的三魂七魄全数镇在这里。那么通过招魂术，多少也能找来几缕还未失智的残魂。如果能成功，度灵也就容易多了。”
“什么意思？”翻身打了个滚，薛斐将芝麻大小的身子滑到了伞边儿挂着，“怎么个度法？”
傅威城嘿嘿一笑，向着张修祺挑了挑下巴：“问你家秃驴，他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嗯，”放下手中的茶杯，张修祺勾着指头将薛斐绕在指尖，“一般来说，三魂七魄之间是有所感应的，但这种感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这也就是为什么，早些年你的残魂还能找到自己，后来几年就困难许多。”他说着，抬头看向傅威城，“如果傅先生有办法加强这种感应，倒是可以通过超度残魂的方式，同时感化人皮鼓中的怨灵。”
薛斐：“招魂你也行啊，之前你怎么不用？”
“不行。”张修祺摇头，“同时进行招魂和度魂，我现在的这幅身子还做不到。”
“听见没！”傅威城笑，嘴角一弯便又见酒窝露了出来，“这事儿还就我行。”
他说着，只手在烟灰缸里捻了一撮儿烟灰，侧着身子在桌上画了个巴掌大的魂阵。这才笑着站回了办公桌后，“瞧好吧！”
话毕，傅威城阖目，手结星印而立。嘈嘈且急切的阴风顺着窗边儿钻了进来，张修祺将黑伞一拢抱在怀里，对着藏在其间的薛斐叮嘱道，“小心。”
傅威城闭着眼，双耳不闻周遭一切嘈杂。黑色的短袖因这逐渐猛烈的阴风而猎猎作响。他笑，唇角勾起一个斜斜的弧度，口中咒言乘风而出。
“彼方诸魂，听吾号令！”
咒言方出，整间办公室登时变暗了下来。而傅威城那原本正在结印的手，不知为何突然被向前拉了半寸。
他蹙眉，耳垂微微动了两下，复对着虚空斥了起来，“谁叫你来的！滚！”
桌上的一卷案宗被这句斥责惊的飞了起来。傅威城冷笑一声，推着结印的手指向那案宗道，“还不快滚！”
“走吧。”张修祺道，抬手一挥，便见那抱着案宗直哆嗦的小鬼倏然不见了。
阴风依旧不断的拍打着门窗，傅威城双目紧闭，结印的手像是在搜寻什么一般，不断的向前后左右探询着。
“能行吗？”薛斐窝在伞内质疑着，“怎么感觉总有其他的魂魄找上门？”
张修祺闻声不语，只抚着怀中黑伞，静默的看着傅威城。
但见他双目紧闭，口中咒言同阴风一起愈发的快了起来，结了印的手亦随着咒言加速搜寻着。
怒号着的阴风拼了命的堆在窗缝处挤了进来，吹的整个办公室乱七八糟。黑龙仰着头，不满的朝着窗户的方向咆哮了一声，随后又扭着身子爬上窗台，半指长的龙爪子愤怒的拍了拍窗户：嚎什么嚎，老实点待着！
正此时，原本念着咒言的傅威城突然轻笑出声，“呵，原来在这儿。”
他笑着，结印的手渐渐回到眼前。
“百鬼百魂，百生百死，诸魂归位，见吾双目！”
随着最后一字出口，傅威城原本紧闭的双目兀的睁开。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随着咒言刹时间化作琥珀色。黑色印痂亦随着他的动作，自眼角处生出，瞬间蔓延至整个眼周。
一丝绿色仿若棉线的荧光出现在他眼前。松开结印的手，傅威城抬起右手，对着荧光轻轻一抹，笑道，“辛苦了。”
虚弱的荧光闪烁着自己棉线一样的身子，漂浮在傅威城眼前，茫然且无助的渐渐显化作一个几乎透明的身子，直愣愣的看向傅威城。
办公桌上的魂阵始终未乱。傅威城侧着头，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盈着笑意，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张修祺，“下面就看你的了。”
度魂的步骤依旧同从前无二。张修祺先是咬破了自己的指尖，而后又照旧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
人皮骨中的怨灵，随着往生咒的经文一次次的冲撞着鼓面。映在鼓面上的人脸也愈发的可憎了起来。而那茫然的残魂却随着经文而逐渐清晰了起来。
“爸爸？”
虚空之中传来两字不可置信的女声。张修祺闻声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空中。
“爸爸？”
漂浮在空中的女鬼，此刻蜷缩着身子挂在吊灯后面，一脸的惊讶，“你们找到他了？”
“找到了，”傅威城看向女鬼，摇了摇头道，“他是怨灵，你最好不要离得太近。”
“那我妈呢？”女鬼急，穿过吊灯直接贴在了傅威城面前，“我妈找到了吗，她还活着吗？”
“这......”想到KTV大楼里的那个血尸，傅威城求救似的看了眼张修祺，“这...这个......”
“她死了。”不等张修祺回答，薛斐懒懒的声音从伞底传了出来，“死相虽不算好，但总算不必再经轮回，也是件好事。”
“死了吗？”女鬼楞怔的看着黑伞，“我妈......我妈她是怎么死的？”
“问这个有什么用？”薛斐道，“她死了，过往的一切也都跟着尘归尘土归土了。就算你再计较她也活不过来，况且能摆脱这糟心的轮回，也算的上好事一桩了。”
“那她...她死的痛苦吗？”
“不痛苦。”张修祺摇了摇头，“没有被仇怨所禁锢，她走的算是平静。”
“那就好.....”
“你打算怎么办？”看了看满眼泪水的女鬼，傅威城问她，“要和你爸爸一起走吗？”
“不了。”女鬼闻声摇头，“我暂时还没办法原谅他。”
人皮鼓中的怨灵仍然不断地撞击着鼓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紧贴着鼓面向外伸张着。嘶哑的喉咙不断的对着她咆哮。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魂魄，半晌问了句，“他还记得我吗？”
“现在不记得了，”顿了顿，傅威城看了眼人皮鼓的怨灵，反问她，“你想让他记起来？”
“不知道。”女鬼无助的摇了摇头，“我原先是想他受到惩罚，毕竟一切都是他嗜赌成性才导致的，可现在......”看了眼被镇压在人皮鼓下的父亲，她苦笑了一声接着道，“虽然没办法原谅他，但也不怎么恨他了。”
“你当初让我查这个案子，不是为了见他吗？”傅威城疑，想了一会儿才又问她，“还是你想找你母亲？”
“嗯，当初是想找我妈的。”抬手抹了把眼泪，女鬼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找不到了。”
“要先超度你吗？”傅威城问，“你不想和你爸一起走，那你就先走吧？”
“嗯，”看了眼傅威城，女鬼将自己飘到他的眼前，于空中对着他跪着磕了三个头，“谢谢你。”
话毕，她又转身看向张修祺，亦跪着磕了三个头，“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将我送到我母亲的地方去，多谢了。”
张修祺：“好。”
“至于我爸.....”回头看了眼站在一边儿茫然的人影，女鬼沉吟半晌后，摇了摇头，“算了，死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将自己飘在了张修祺眼前，笑道，“总算是要解脱了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