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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毒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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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禹王还要时而去邵禾宫中,他一定会向邵禾询问雾儿的近况,我让邵禾略提起姊对雾儿的态度,只不过把姊的避嫌说成了她对雾儿的冷待。邵禾实际并非宫妃,完全没有后宫女人争风吃醋之闲,她说的话权禹王想必不会怀疑。
在表面上,我一如既往地厚待着姊,也没有曾在权禹王面前说姊的半点不是。后宫的人之前以为我待姊那么好多有为形势所迫的意思,现在反而有些迷惑了,对于我日后会支持哪位皇子当太子更是各执一词。
皇后此时站在了中立的角度,因为之前姊拥有的各种特权使她心中生了许多芥蒂,何况若论谦顺大方,邵禾所作也丝毫不逊于姊。
姊一直不受权禹王的喜爱,以前那么风光全是因为她有儿子,而现在多了一位备受宠爱的皇子,她的优势如高屋般即刻坍塌,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更加尽心地讨好皇后。
从雾儿出生后,权禹王当真将心思全部投入到这个儿子身上,过问细致 ,十分宝贝,对戈敏则不及以往重视了。难怪自古有母爱子抱之说,这让我想起了唐朝寿王李瑁,当时他母亲武惠妃受宠时他也是唐玄宗的掌上明珠,甚至有望继承大统,等到武惠妃去世他与皇位的缘分也随之而去了。这样一想,连我都觉得男人未免太过薄幸,爱易移逝,唐玄宗如此,权禹王亦是如此。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雾儿都开始渐渐长出乳牙,奶娘时常说他将她的□□咬得生疼了。而打压姊的计划也在我脑中盘桓,越来越清晰。我不会容忍她的存在对雾儿造成任何的威胁,何况我生下雾儿又有多大的原因就是为了将姊弄垮。
姊平日的行为实在过于谨慎,与雾儿更是避免有任何接触,所以想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很难,我只有将心思放在戈敏身上,虽然对这个孩子颇有些残忍,但是在这场斗争中谁能说自己是无辜的呢。
戈敏下学后通常会去姊的宫里看她,途上会经过御花园,那时正是秋高气爽时节,我穿着汉唐衣裳在殇秋媛看似随意赏花实则在等待戈敏。果然过了一会儿见到戈敏往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他的伴读,怀里捧着厚厚的书本。
戈敏看见我,似乎有些意外,然后慌忙向我请安。我叫他起来,待他站定我发现他的成长似乎比雾儿还要迅速,他的个子快到了我的脖子那了,像他的父亲以后会是个伟岸的男子吧 。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问道:“三皇子这是刚下了学吧,这是要赶去哪里呢,哀家记得清蝉宫不是往这个方向。”
戈敏回道:“孩臣去看看母妃,她近日身体不太康健。”
“噢,那真是糟糕,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多孝敬你的母亲。后宫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哀家的身体也时好时坏的,待精神爽了也过去看看她。”
“多谢太后的关心。”
我盯着戈敏看了一会儿,说:“敏儿,你最近似乎对哀家生疏了许多,也不似以往经常去尔玉宫亲近哀家了,能告诉哀家是什么原因吗?”
戈敏出现了一丝惊慌,低头有些结巴地讲道:“绝,绝没有的事情,只是孩臣最近学业繁重,加上母妃又身体不适,所以其他事情有些怠慢了……”
我微微一笑,不再追究什么,转身折了两枝粉俏色的蝴蝶兰花,交给戈敏说:“你是哀家姊的儿子,四皇子算起来是哀家侄女的儿子,都与哀家血脉相连,都是哀家的心头肉。正巧这蝴蝶兰花开得灿烂,见了就不免叫人心神愉快,哀家特意摘下来赏赐给你们,一只是送给你和你母妃的,一只你帮哀家带给安修仪,这是哀家对你们的祝福。”
戈敏自然不敢拒绝,小心翼翼接过花儿,向我道谢,之后我又嘱咐了些琐碎的事情,便叫他离去了。
我望着戈敏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缓缓举起我的右手,那保养精致的小手指甲里还残留着一些粉末,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便随着那秋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过了几日,一向活泼的雾儿显得有些恹恹的,邵禾丝毫不敢怠慢,慌忙宣太医来诊,太医把脉把了很长时间,权禹王站在一旁,有些焦急,连声催问结果。待太医拿开手,退至一旁,权禹王马上问:“皇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医有些踌躇,后躬身回道:“四皇子似乎中了毒……”又生怕权禹王怒中责问,接着说道:“不过幸好修仪娘娘细心,提早发现,服用清肠的药物后应该就无大碍了。”
权禹王一听中毒,变了脸色,沉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太医写好方子交给助手,回道:“四皇子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夹竹桃的毒,中了这种毒刚开始会感觉食欲不振,四皇子近日不吃奶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后期可能会有呕吐、腹泻的症状,最严重的最后刺激心脏和麻痹神经,导致死亡也大有人在。所以老臣说这多亏了修仪娘娘细心,四皇子也福大命大及时发现。”
听太医讲解这种毒性,不仅权禹王的脸色越发难看,连皇后等众妃嫔都一脸慌张,议论纷纷,大家都心知此事不会善结,生怕与自己有什么牵连。
权禹王将雾儿小心地抱了起来,将雾儿包裹在他那威严的龙袍之中,他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神中自然满是担忧和焦急,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妃嫔们,厉声说:“查。”
最先对雾儿的饮食进行了调查,但雾儿的饮食一如既往,并无什么纰漏,太医们急作一团,生怕交不了差,后又进入雾儿的房中仔细搜索,赫然发现了那朵插在水瓶里的蝴蝶花儿。
太医举双手将那束蝴蝶花小心呈给权禹王,解释道:“下臣在这花上发现了些许夹竹桃的粉末,这想必就是导致四皇子病症的罪魁祸首了。”
“蝴蝶兰上面怎么会有夹竹桃的粉末。此时也正是殇秋媛夹竹桃盛开之时,会不会是风将花毒吹到蝴蝶兰花上?”权禹王仔细端详那束蝴蝶兰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粉末应该是人力所为,是将夹竹桃茎内的汁液烧干提炼出来的,有时医师们也用此种粉末治疗跌打损伤。此花上虽然沾染的毒粉不多,对成人危害不大,但四皇子身体弱小敏感,因此反应明显。”
权禹王脸上生寒,拿着花指向邵禾怒道:“这花哪来的?”
邵禾一下子跪在地上,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吓得脸色发白,等到权禹王问时她回头看了一下姊,带着一丝哭腔回道 :“是,是前两天淑妃娘娘和三皇子来送给臣妾的……”
还未等权禹王再问,姊也一下子跪在地上,惊慌地说:“臣妾只是奉太后之命将花儿转交给修仪,根本不知道这毒粉是从何而来……”
这时候屋里的众人都看向我,事情终究绕到了我的头上。我作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平静地解释道:“此花确实是哀家所折,当时在御花园遇见了三皇子,见花儿开得正好,便随手折了两枝送给三皇子与四皇子。没想到今日出了这样的乱子,而淑妃刚才急着表明说此事与你无关,那么即是说是哀家做的手脚吗?”
妃嫔们哗然一片,顿时议论纷纷,一时间她们也判断不出该信谁的话。
“不可能是太后。”权禹王不假思索地说,挥手阻止了众人的议论。
他知道雾儿是我的儿子,我没有理由会去害他。
“太后没有理由这么做。”权禹王简短干脆地解释完,将严厉的目光投向了跪着发抖的姊。
姊意识到自己被陷害了,脸上挂满恐惧和委屈,她对着权禹王连连摇头,一遍遍地解释说:“皇上,不是臣妾,不是臣妾,臣妾只是帮着转递而已……根本不知道那毒粉是从哪来的……”
权禹王眼中透出一股怒火,他看着姊的眼神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般。
但是他没有我想象的大手一挥,直接将姊拉下去正法或者将她打入冷宫,他用了一会儿逐渐平息了他的怒火,他看向邵禾问道:“这花由淑妃拿给你后就不再有其他人动过,你确定吗?”
邵禾慌忙点了点头,“臣妾待小皇子一向小心,小皇子的房间是不准人随便出入的,这两日并无可疑人靠近。这花还是因为淑妃娘娘说是太后赏赐的,所以才没有检查过……”
权禹王冷冷地看了一眼姊,然后命令道:“将淑妃带回宫仔细看守起来,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不许任何人接近她。将三皇子带过来问话。还有淑妃宫中的另一束蝴蝶兰花也要仔细检查,将结果及早地告诉朕。”
戈敏将事情的先后仔细对权禹王交待出来,这束花就经过了我、戈敏、姊和邵禾四个人的手而已,戈敏说那日去他母妃的宫中后,将我赐花的事情说给姊听,姊怕他做事不妥就带着他一同去邵禾宫中,花也是亲手交给邵禾见她插起来的。
“事情就是这些吗?”权禹王沉声问。
“就是这些了……啊,不……”戈敏突然有些迟疑起来。
“还发生了什么事?”
戈敏偷偷地瞄了我一眼,然后抿了抿嘴唇,回道:“还有,母妃似乎对太后娘娘很顾忌的样子……她事先将两朵花对调了一下……”
权禹王变了脸色,戈敏毕竟还是孩子,他的母妃被关押起来,又被这样拷问,遭遇这般变故受了很大的惊吓,他说完跪着爬到权禹王面前拉着他的龙袍角,流着泪说道:“父皇,母妃真的是无辜的……儿臣可以作证,母妃什么都没有做,母妃做人一向是那样好……”
权禹王看着脚下泣不成声的戈敏稍有动容,他拉起戈敏,语气柔和了许多,“你年纪小,这里许多事情你并不理解,她是你的母亲却并不是四皇子的。这件事朕会好好调查,你先退下吧。”
待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权禹王,我一副无力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喃喃说:“真想不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尽心对姊,她却依旧这样防着我……”
权禹王突然转头看我,一字一字地说:“奴,这件事你真的没有做手脚?”
我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是说我会害自己的儿子吗?或者我本在姊的花上下了毒,调换后到了雾儿那?那样的计量对戈敏都不起作用!我更没有了不起到对姊的心思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有之前的蠢事!权禹,你好啊,宁愿相信背后做手脚的姊,却怀疑我这个生母害自己的儿子!”
“朕相信你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但是奴你是精明人,而你的姊显然没有你聪明。”我听明白了他的隐意,他是说我并不是让我的孩子真正中毒,只是想借此来打压姊。
“所以她就不会伤害雾儿吗?戈敏刚才那番话有可能是真实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戈敏也被她骗了呢?她利用了戈敏来当她的人证,制造了我的嫌疑,也许最聪明的才是她,我们都被她温顺的外表欺骗了……”
正巧此时太医进来禀告另一只蝴蝶兰的检查结果,太医呈上说:“经下臣们鉴定,这枝蝴蝶兰也有些许的夹竹桃毒粉……”
权禹王浑身一震,脸难看得不能再难看,怒道:“将淑妃关入大牢!”
我在两枝蝴蝶兰上都沾了夹竹桃粉末。
在经过太医调查两枝蝴蝶兰都沾有毒粉后,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因为姊如果真的是想借我之手来毒害雾儿的话,是没有必要在自己的蝴蝶兰上也沾粉的。
可正如权禹王所说,他相信我是精明人,而精明人是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将自己推上浪尖的。那么唯一的解释是,姊用了苦肉计,在自己的花上也沾上粉末来陷害我,甚至戈敏所说的调换花朵的反常举动都被认为是掩人耳目。
权禹王本来就相信我不会害自己的儿子,这件事姊的害人动机是最大的,只是他了解我,敏感地怀疑这是我为陷害姊而做的戏。而我利用了他的了解,将自己至之死地而后生,用明显的错误打消了他的疑虑。
我斜靠在小榻上,摇着扇微微而笑,感到了一丝痛快与惬意。姊之于我就像是手尖上的一根刺,我从来不认为这根刺能奈何得了我,但之前我动她不得的时候这根刺切实给我带来了痛苦与烦躁,后来我生了儿子,必定是欲拔之而后快。或者没有姊,我也许不会生下雾儿?那么我也算是付出了血肉的代价吧。
此时善善不在宫中,善善最近的身体不好,我让她出宫与自己的家人小聚,也少得操现在这份心。
“哎,淑妃现在被关入大牢,不知皇上以后会如何处置呢?”此时邵禾喃喃轻叹道,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面宫廷斗争,也许也第一次发现了它的残酷。
“你这当娘的还真够轻描淡写的,她害得可是你儿子呢!按照规矩,这种人当然是处以死刑,家人流放啦!”南宫椒好说道。颛福死后,椒好以太妃的身份留在了宫里,日子过得无聊,经常会到尔玉宫陪我说话。
我看了一眼椒好,椒好自知刚才说话太冲,赶紧低下头默默喝茶。
“罪罚肯定是不轻的”,我回答邵禾,那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不过……”
还未等我说完,年欢这时一脸慌张从屋外进来禀告说:“太后娘娘,贞蓄尼师来看您了呢。”
贞蓄尼师?年欢的一脸慌张和邵禾椒好的面面相觑证明了这个名字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多么陌生。
可是我却从未忘记过这个人,权禹王那曾经性格刚烈的姐姐。只是我也无论如何想不到她会离开竹青庵过来找我,也无法一时猜到此时她来找我意欲何为。
我使自己冷静下来,“快请她进来。”
邵禾椒好等后宫人识趣地退下,贞蓄尼师进来时正与她们迎面相对,互相施礼过后,她们仍忍不住回头偷偷打量她。
此时我早已坐正了身子,一脸的庄重神情,四周也早让宫人拾点了一下,只是不想对这个情趣高雅气质端庄的出家人有所亵渎。
“尼师快快请坐。”我伸出手道。
贞蓄尼师双掌合十表示感谢,待她坐定,一股侍佛的熏香便淡淡地传了过来。
虽然她如同皇后一样已经上了年纪,但是我觉得她的面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的脸依旧是青白的颜色,身材瘦削,一身素净的青色尼衫。她是权禹王在宫中唯一的亲人,权禹王登基以后,对这个姐姐丝毫不敢怠慢,只不过出家人心性淡薄,倒也没什么可特殊照顾的。我与她志向不同,所以很少去叨扰她,但用度上却从未亏待过。
长年的修行使她显得慈眉善目,但是她那仿佛洞悉一切的超然神情使我不禁心生敬畏,于是我展开扇子微遮住了脸,率先问道:“尼师这次来找哀家有什么事吗?”
贞蓄尼师见我遮扇先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语气平静地回道:“贫尼这次来是求太后饶淑妃一命的。”
我心中一惊,贞蓄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但继而不动声色地说:“尼师这么说好生奇怪。虽然这件事是淑妃来陷害哀家,但怎么处置淑妃自然由皇帝定夺。若说求情,应该找皇帝或者皇后不是吗?”
贞蓄尼师似乎略有不屑地笑了一下,“贫尼虽然是出家人深居简出,却也耳闻这后宫真正的女主人恐怕是太后而不是皇后。连贫尼庵中的吃穿用度都一向是尔玉宫的管事来拨,就是朝堂上,南宫氏的官员说话也很有分量不是吗。”
我见贞蓄尼师说得如此明白,也不再纠缠什么,开门见山地问:“那么尼师想让哀家做什么呢?”
“刚才贫尼已经为淑妃剪了尘缘,就饶过这个出家人吧,让她以身侍佛来弥补自己的罪过。”
什么?我再也难掩自己的吃惊,姊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