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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四•从此浮萍(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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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霖闻得夏老夫人过世,少不得隔几日就来走一遭,祭奠祭奠。夏珍初始并不理他,后来渐渐脸色缓和,有时也会和他说两句家常。到了三七的时候,夏珍却叫人传出话来,请夏毓内堂叙话。
夏毓喜滋滋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靠窗的玫瑰椅上坐了下来,慈霭地道:“大侄女,这两天可好些了没有?家下人没闹什么乱子罢?”
夏珍病恹恹地斜倚在榻上,流着眼泪:“二堂叔,这几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没想到持家竟如此不易,看来以前你说的,竟是对的。我和奶奶,都错怪你了。”夏毓得意地一笑,忙又端正脸色:“就是呢,二叔不都是为了你好?可叹婶娘却误会我一片苦心,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倒是大侄女,该好好的为自个儿的将来打算打算,才是正经。”
听了这话,夏珍脸上微微一红,却拿帕子掩了嘴,低低地道:“女孩子的将来,还能有什么呢?”
夏毓微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子的将来,不就是找一个好婆家么?”夏珍低头不语。
夏毓偷眼瞄她,知她已经心动,赶忙趁热打铁:“其实大侄女才貌双全,又是我夏氏的长房长女,哪怕没有好人家求?其实前两天,城东的李三爷还和我说来,想为他的儿子求亲。我想着,他那孩子我也见过的,真是不错,只是不知侄女的意思,没敢贸贸然答应。”夏珍沉吟道:“哪个李三爷?是开绸缎铺子的那个么?”夏毓点头称是。
夏珍却微微摇头:“我夏珍虽不才,好歹也是宦门之女,怎能去配一个商贾之流?”夏毓鉴貌辨色,心里猜测道:莫不成绕了半天,她还是中意秦霖。却又不敢直问,生怕惹怒了她,错过这大好时机,他想了想,道:“那么严家何如?严家也是世代都有做官的,这一辈里,还有一个偏房儿子尚未娶妻,倒是二十岁,和你同年。”夏珍又摇头道:“岂有此理,我长房长女,竟去嫁一个庶出之子,那一大家子人我可伺候不起。”
夏毓没了办法,只得故作轻松道:“其实眼前是有一个见成的人,年貌相当,又是衣冠子弟。只不过,不知道大侄女肯不肯顾念旧情?”
夏珍脸上却越发红起来,只管绞着帕子不说话。夏毓心里大喜,哈哈大笑:“秦家侄儿我是一向中意的,大侄女不必担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
“可是。。。”夏珍的声音低如蚊呐,“去年。。。”夏毓一摆手,竟有那么几分江湖侠客的豪爽之气:“大侄女,秦世侄心胸宽广,他也知道那一回是他错啦,你生气也是情有可原。回头我叫他好好给你认个错,你们俩从此可就一团和气了罢。”说着得意地摇头晃脑,眼睛却紧紧瞄着夏珍。
夏珍似是又喜又忧,半晌都不吭声。夏毓心里着急,又不好催得,只得咳了几咳。夏珍回过神来,忙道:“二叔,那此事就仰仗你多费心。这些小玩意请二叔收下,就当是侄女的心意,事成之后,还要另外重谢。”她一打眼色,冬韵端了个红漆盘上来,里面霞光灿烂,把夏毓的眼都看花了。他定了定神,见是一套四件鎏金玛瑙兽首钗,一方芙蓉顶鸡血石的印章,一个福字黑玉扳指,还有一块八宝嵌金丝的绿玉佩,件件都是名贵之物。
他欢喜地不得了,虚推辞了几句便全数收下,心里不由想到,正房里还不知有多少好东西呢,一时间心上好像有几千几万条小虫子在爬来爬去,痒到了极点。夏珍瞧着他微微一笑:“二叔,七七那日奶奶出殡,族里的叔公伯伯们,都是要来的,二叔何不就多留他们一日,也好让侄女把身上的重担卸了。”
夏毓等了这么几年,磨了这么几年,为的就是听到这么一句话。他连连点头,又看夏珍微有倦怠之色,便预备告辞。夏珍却又唤住他道:“二叔,好久没见到璃妹妹了,几时得了空让她来我这儿玩,也好陪我解解闷。”夏璃是夏毓的么女,尚未出阁,和夏珍原不亲近,现在夏珍既要托他办事,又要让他放心,因此才开口相邀。夏毓一发满意,笑应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