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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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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幽,”目光滑向对方手中的物什,一旁腰带上的盘扣已经解开,那是系紫玉葫芦的位置,视线微微停顿了几秒,“你们一直在给我吃什么药?”
屏幽手上一滑,紫玉葫芦滚落在桌面,“宫主…”
看对方表情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了,姜媚引并没有被人欺瞒的感觉,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解脱。
“镜非台已经知道了,他说他有办法恢复我的内力,”说到这里好像想通了什么,姜媚引皱紧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
屏幽好似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缓缓出声,“宫主,属下本无欺瞒之心,夜长老吩咐这事儿先不要告诉你…夜长老只能用内力暂时压制宫主体内乱窜的真气,其实宫主应该早有察觉,真正恢复的内力不会在体内如此混乱,你目前所能感觉到的,只是用药物控制的假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药物控制又是怎么回事?她疑惑的不是他们从头到尾欺瞒她这事儿,而是她这身子到底怎么了?
“宫主体内有股强大的内力,极不稳定,若控制的不好随时有性命之忧。”屏幽说完,抬头看她。
见姜媚引陷入沉默,张了张嘴继续说道,“其实镜公子那边试探宫主这事儿,我和莫寒早就知情,只是天武道有一种内功心法能够解决宫主身上的难题,是以,我们才没插手。”
这就说得通了,在姜媚引失去记忆,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屏幽他们的做法简直是失职,说难听点就是根本没做到一个下属的本分。可若是有意为之,那意义又不一样了。
“所以,你们也认同这个提议?”姜媚引挑眉。
屏幽缓缓点头,“…嗯。”
“可你们清楚镜非台这人吗?不怕与虎谋皮?最后我们什么都没捞到,还折了老本?”姜媚引叹了口气,捡起桌上的紫玉葫芦把玩起来,“你先前不是还警告过不要招惹这人吗?现在这样不是等同于送上门?”
姜媚引当然知道屏幽他们也是没办法,可是一想到那人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战。
“关于镜公子的传闻确实不多,除了武功独步天下,他几乎是个迷,只是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事关宫主性命,属下们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能。”
听屏幽语气,想来解决内力这事儿已经刻不容缓。罢了,罢了,就算再强的人也有弱点,镜非台千万不要给她抓住把柄,不然有他好看!
“对了,我还有个疑问,平时也不见你们让我吃药啥的,那药究竟是怎么进入我体内的?”
屏幽勾了勾嘴角,目光滑向姜媚引手中的小葫芦。
姜媚引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们真是太坏了!”
自头一次出宫后,姜媚引就养成了个习惯,没事儿把清心丸当开胃点心吃。清心丸是由中草药制成,口味酸甜,没有任何副作用,屏幽也就由她去了,甚至也细心地每天晚上为她装上一瓶。想来那药就是这么被混入其中的。
眼前的烛光晃得人越发困顿,姜媚引伸了伸懒腰,下一秒,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糟了!”
屏幽见她一惊一乍,关心道:“宫主怎么了?”
“回头说!”丢下这句,姜媚引一个闪身,人就蹿出了门外。
“嗨,木青!”飞快寻过来,见木青从屋里出来,姜媚引立刻上前打招呼。
“姜宫主这么晚还不睡?”木青一身蓝色长袍,却偏偏给人一树青松的感觉,模样温润,笑容无害,不由让人好感倍增。
“呃,这个…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
“应该刚过子时。”木青不确定道。
“什么?!”没再犹豫,一把推开面前的门冲进去。
木青见眼前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消失,本想跟上前去,但想起师叔之前的吩咐,摇了摇头,带上门转身离去。
“镜非台,我来了!”姜媚引冲进里屋,扫了一周却没看到人。
咦?人去哪儿了?真笨,应该直接问木青的。
耳边传来轻缓的水流声,姜媚引立刻顿住脚,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视线扫过面前一人高的屏风,缓缓踱着步子,来到桌旁不紧不慢地坐下。
“我说,镜非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直说你想要什么?”
水流声依旧持续,朦胧的雾气绕过屏风蔓延开来,对面却始终不见对方的回应。
姜媚引摸着赤鲛的手不耐地敲击着剑柄,等了半晌,忍不住起身走到屏风边儿。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给人一个痛快?”她本想往旁边随便一靠,奈何赤鲛绊倒屏风木架,整个人以后空翻的姿势朝身后栽去。
“我还在想,以姜宫主的能耐能坚持多久,没想到这么快…还是以如此奇特的方式出场。”镜非台衣衫完整地坐在椅子上,手上提着精巧的茶壶,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溜好看的茶杯,晶莹剔透的白玉杯在灯光下,闪烁着如同它主人一般矜贵的光芒。
姜媚引摔了个四脚朝天,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还特别淡定地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镜公子真是好雅兴!”说着,扫了一圈一旁还在冒热气的浴桶。心下忍不住吐槽,真是会装逼,洗个澡还弄这排场。
大方地在椅子上坐下,姜媚引搁下剑,小幅度地揉了揉有些摔疼的胳膊肘,面上无比镇定地开口,“想来镜公子也不是邀我一起共浴的,既如此,你还是说正事吧。”
“你可知它为何名为赤鲛?”清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笔直扫向桌上的长剑,平静的面容并未因对方言语上的便宜,而显露半分情绪。这种彻底被人无视的感觉,让才平静下来的姜媚引忍不住又要炸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不知道。”气归气,冷静下来后,她也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莫非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正在她将目光殷勤地转向对方时,谁知那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也不知。”
你妹的!你不知你说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抽出剑结果了面前这人。
镜非台丝毫没有感受到接近暴走边缘的姜媚引,而是一副东道主的姿态,将桌上沏好的茶推至姜媚引面前。
“你到底想要什么?”回过头来想想对方一系列举动,姜媚引很快冷静下来,以镜非台在天武道的身份地位,完全犯不着与一邪教魔女搅在一块儿,冒着牺牲声誉也要达成的事儿,想来绝不简单。
而且这人看似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实则心思深沉,难以捉摸,姜媚引自认不是这人的对手。加上不知对方所求,一时间更加忐忑起来。
“放心,我不要你命。”
这话说的看似给了姜媚引一颗定心丸,可仔细琢磨对方的语气,这话更隐藏着‘我随时都可以取你命’的深层含义。
姜媚引不由打了个寒战。
“把手伸过来。”镜非台语气平淡,却有一种叫人难以抗拒的强势。
姜媚引犹豫了两秒,慢吞吞地伸出手,可伸到一半又猛地缩回去。
“等等,你虽说不要我命,可我不信任你,”说着,抄起剑起身,“我们的交易是建在彼此互惠的基础上,”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姜媚引笑了笑,俯身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道:“你确实不会要我命,我若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看对方反应,姜媚引径直转身离去。可人还没走到门口,胸口突然传来的刺痛,令她猛地弯下了身子,下一秒整个人倒在地上,脸色发白。
“你..你做什么了?!”艰难地看向还端坐在椅子上的某人,眼里有震惊,更多的是恐慌。
“哦,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提前让你感受一下发病时的痛苦。”
姜媚引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可胸口的刺痛让她恨不能满地打滚。
剧烈的疼痛过后,姜媚引虚弱地躺在地上,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裳。她缓缓睁开眼,无力地看向停在眼前的双脚。
精致的白靴纤尘不染,更彰显着姜媚引此刻的难堪。
“互惠?你现在还认为我们是互惠的关系吗?”平静的眸子不见任何波动,嘴里的话近乎冰冷。
从姜媚引这个角度看去,眼前的人不仅给她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还让她有种被狠狠踩在脚下的狼狈。
足够美丽,也足够狠绝,这大概是姜媚引此刻对镜非台最深刻的认识。
见面前人受到教训,镜非台整了整衣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
“把这个吃了。”话落半晌,见姜媚引不为所动,眸子不由一眯,“如果刚才的教训不够深刻,我不介意…”
没待对方说完,姜媚引快速抓起药丸,一把塞进嘴里。没一会儿,胸间传来一股微妙的暖意,就连先前的疼痛也好似被抚慰了一般。
“很好,”镜非台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每天晚上过来报到,最好赶在我睡觉之前,记住,我不喜欢等人。”
姜媚引彻底陷入沉默,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