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凝露·天意》孤轩

5、第三节——奇怪少年

　　他有着和朝阳一般明媚的笑脸，但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他却有着如同雾蔼的忧伤，他虽然俏皮，却有着别人所无法理解的苦闷。遇见他，是命运开的玩笑吧……我总是在繁华的尽头，在夕阳映照的漫天红云下，想起他，那个第一个说我是“傻瓜”的男孩……　　　　——凌月

　　过了很久，凌月才转醒过来，幽霜等人已不知去向。她环视四周，只见一间陈设简单的屋子，放着一盆玉莲——这是一种奇异的花，花色纯白，在蜀中地区生长，耐热怕寒，离水即死，不知为何在这北方寒冷之地仍能开得如此绚丽，凌月看着看着，却觉得那花朵有些诡异，雪白的花色中竟然可以略微发现红色，这种异样相，凌月还是头一回见到，在她看来，那花朵的红色好似暗中蕴涵着血液，好像不过多时就会撑破花瓣，喷涌出来似的。
　　莲花放在一个雕刻的很粗糙的木桌上，桌上还放着一柄宝剑——那是寂寻雨的乱樱剑。由于她的剑在拼杀时折断，幽霜便拿了这柄剑作顶替。那是一把上品剑，但是凌月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柄剑对她来说似乎太过熟悉了，不，不光是这剑，包括那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甚至还有那个人的招数，甚至于寂寻雨这个看似普通的名字。
　　这时，一个浑厚但清亮的声音自屋外传来，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他说：“你醒了。”“了”字一出口，一个少年就走了进来。他剑眉星目，一身如雪的白衣，俊俏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如同撕裂的朝阳一般，略带邪气却倾国倾城。脚步轻盈，似乎他的身体并没有重量。幽霜和微霞跟在他身后。
　　“你是……”凌月还没说完，那少年就插话道：“我是君若离，今年18岁，这里是我家，你看，不错吧，这个……。”凌月对这人的自我推崇十分不满，不过仍保持一脸冷傲的望着他说：“我叫凌月，16岁。”又问幽霜，“我怎么在这里？”幽霜未答，反而微霞插话。“你晕倒了，来不及去下一个村子，我们出了森林，就看到这儿有人居住，便来借宿，让你休养。”“哦……”这时，她想起了桌上的莲花，“那莲花怎么会？”
　　“那是血月圣莲。”“血月？”凌月不解，问“不是……”“不是玉莲。”君若离说，“那莲花，是很像，这花虽然是白色，但是只要一到月食之夜，就会变做血红色，并发着诡异的红光，所以也叫地狱花，见过的人都说，它那血红的颜色，就如同永不止息的仇恨一样……”“哦……我们走吧。”凌月说完，起身就要走，不料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经幽霜和微霞的再三劝阻，凌月只好留下。其实，凌月一点也不想留下，可她现在这副模样，根本连剑都拿不稳，所以只好勉强先留了下来。
　　当晚，凌月由于“水土不服”，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起身，来到那莲花旁边，却见那莲花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白色，变得如同血液般鲜红，那种颜色，炽热、不可动摇，果真就如同不可止息的仇恨一样。“今天……是满月吗……”凌月喃喃地说。
　　忽然，她听到一阵忧郁的吟声伴着琴声响起：
　　残叶枯
　　雨过云舒
　　觅红无处
　　群岚微触
　　暗星消苦

　　夜雾浓
　　凭栏
　　难忆前路
　　奈何风烟已驻
　　情难如初

　　长剑深驻浅湖
　　无人问
　　剑峰已木
　　愿此生
　　与君共度
　　不再孤独
　　永相随相守
　　怎奈人事难如
　　任你身影尽散
　　心已孤
　　……
　　曲终，凌月一阵惆怅，不由的走出了屋子，来到门外。
　　屋外，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正在对着月亮抚琴……
　　“这曲子……不是你作的吧。”凌月问他，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确信的说。“恩……我的一个姐姐。”那白衣少年扭过头来，说：“我救的一个姐姐。”凌月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很是孤独，又好像他根本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一样。“白天的你，不是这样的。”凌月说，她似乎感觉到他有一种别人所不了解的悲哀，和自己很像的悲哀。“难道要我愁眉苦脸的面对我周围的人？”他忽然笑了，说，“像你一样？……傻瓜……”
　　“……为什么，伪装？”凌月没有正面回答他。“没有为什么……我只不过采取了和你不同的方式。”他收起了笑容，“我不像你，我无法用冷漠来伪装，因为这样我身边的人会难过的。”“你……你不根本不了解，连一个会为自己担心的人都没有的悲哀！”不知为什么，她忽然生了很大的气，然后，扭头就走。
　　君若离还坐在原地，远去的凌月并没有听到他后来的话：“姐姐……我同情你的悲哀，但是，真的没有为你悲伤的人吗？”他低下头，再一次弹奏起乐曲，泪，静静地划落……

　　“大人，红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时候进行？”
　　“十日后。”
　　“你知道失败的后果吧。”
　　“恩……属下明白。”
　　寂静的树林中，一段简短的对话昭示了危险的临近，几只飞鸟在天上徘徊着，久久不离去，满月，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五日后，凌月身体渐渐恢复了。一行三人准备离去，可君若离再三挽留，行期一拖再拖。
　　又过了五日……
　　“不行，我们必须走！”凌月已经无法再呆下去了。“再等等，离开会有危险的。”“哪有什么危险，我们在此处呆了数日，怎不见有危险呢？难道危险会专门等我们吗？”凌月已有一丝怒意，她似乎从未这样过，与其说是生气，倒更像是斗嘴，幽霜与微霞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她大步跨出了门，毫不理会君若离的劝告，固执而又有点赌气的感觉。君若离见无法留住她，也只好追出，其余二人则不知所措，茫然万分，呆呆地站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