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肖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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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这个魔法盛行的时代，机械文明没落到几乎绝迹。魔法道具的普及让机械道具逐渐退出人们的生活，曾经因掌控机械技术而风光无限的侏儒族也在二十年前的大战中几近灭族。
肖时钦大概是这片大陆上仅存的最后一个机械师了。
不过这个唯一并不会使他变得珍贵起来。
肖时钦很穷，穷到温饱都常常靠去山里捕猎或是采摘野菜为生。机械制作本来就是一件很烧钱的事，制作出来的成品价格自然也不会低廉到哪里去。用不起魔法道具的穷苦人家买不起，有消费能力的家庭自然会优先选择魔法道具，在这样的状况下，肖时钦摸着自己常年只装着几个银币的钱袋，只能无奈苦笑。
倒也不是没有贵族图新鲜买个机械道具来用着玩，不过因此赚来的钱迅速消耗在下一个作品上，肖时钦依旧是那个执着于机械的穷光蛋。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放弃比较好。
但是，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么机械文明，就真的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上了。肖时钦身上有一半的侏儒血统，侏儒老爹临死前千叮万嘱，作为世界上最后半个侏儒族人，一定要将他们侏儒千万年来的心血传承下去。
但是现在肖时钦连养活自己都很辛苦，更别提谁会愿意来继承衣钵了。
或许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像隔壁微草城的城主，捡来一堆小孩，进行洗脑式教育？
肖时钦躲在灌木丛里，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陷阱，思绪却早就不知飘到了哪个外太空。二十年前的大战后，人族占据这片大陆，其他的族群早就分散隐世于大陆各个角落，也不知道微草城主是怎么做到一捡一个准的，听说他喜欢在丛林里练习烹饪，所以才能捡到那么多避世族群遗落的孩子。
他要不要也试一试呢……手中的陷阱警报器震动了两下，肖时钦收回心神，开始期待今天的晚餐。
最好个头大一点，这样还能多吃两顿……嗯？
一个个头不小的圆滚滚的灰不溜秋的玩意正在陷阱里蹦蹦跳跳。
这是什么？！
肖时钦蹲在陷阱坑前，一把捞出了一颗灰溜溜的人脑袋那么大一颗的——
蛋？！！！
这颗蛋真的是太丑了……全身灰溜溜地不说，还黏着各种泥土草屑，肖时钦打了两桶水才算把它洗干净，擦得自己一身灰，最终拾取亮晶晶小金蛋一枚。
真的是金的啊……肖时钦咽口口水，这能卖多少钱了？！
但是诡异的是，这颗蛋却似乎是个活的……在肖时钦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挣扎着要不要卖了它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了从蛋壳光滑表面上射出了鄙视的目光……幻觉吧，肖时钦猛摇头，啃了两口昨日剩下的黑面包。
勉强填饱了肚子，肖时钦捧着金蛋来回看着，在机械灯下蛋壳隐隐泛着亮光，仔细观察才能看出那上面隐秘的繁复花纹。
到最后肖时钦也没舍得卖了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觉得自己和这颗蛋很有缘，就当养了个小宠物了，反正也不用管它吃喝，每天洗洗澡就可以了——听起来很搞笑，但是这颗蛋真的好像有自己的思想一般，会在肖时钦脚边圆滚滚地跟着他走，时不时还能蹦两下，肖时钦老怕他把自己蹦碎了。
不过蛋壳碎了的话，这里面的小生命是不是就可以出生了？肖时钦很期待这个自己养了这么多天的蛋里面会孵出一个什么来——说不定也可以像微草城主那样，捡到一个稀有种族的小孩子。
这两天肖时钦隐隐觉得蛋壳上有些裂缝了。他捧着蛋壳，耳朵贴在上面细细听里面的动静，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这让他整颗心都柔软成了一片。
他想他一定会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好照顾它，宠爱它——如果可以的话，能将机械技术传承给这个孩子就更好了。
完全没有考虑过万一就是一颗普通的魔兽蛋会怎么样——毕竟这么金光闪闪的蛋，一看就不是凡品。
蛋壳破碎的那天再平常不过了。肖时钦如往常一般出去打了桶水回来准备给金蛋蛋洗澡，然后就看见了趴在他床上，浑身黏糊糊的小金龙。
小金龙看见他进来，似乎还想打招呼，结果嘴一张开便呛了满口蛋液，细嫩的小声音咳了好几声后，自己哼哧哼哧钻进蛋壳把蛋液都舔了个光，然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瘫在床上一副大爷样地冲着肖时钦勾尾巴。
肖时钦站在门口已经木了。
他是幻想过很多这个孩子可能会有的形态，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孵出一条龙来——说起来肖时钦其实也没见过龙，但是那软趴趴的尾巴，那颤巍巍的小翅膀，额角指头那么大点的小角——这是龙？真的龙？活生生的幼年期的小龙崽？！！
自从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后，龙族便再也消失不见，有传言说，龙这种优雅又强大的生物，已经在人族贪婪的逼迫下彻底灭绝了。
就如同侏儒族一般。
那短暂的空白以后，因为相同的命运油然而生的认同感席卷了肖时钦的思绪，这条小金龙才刚出生，还如此柔弱，轻轻一个攻击便能摧毁稚嫩的小龙，在他成长到足够强大之前——这个瞬间，肖时钦便决定承担下照顾这条小龙的责任。
等真的养起来，肖时钦才欲哭无泪地发现这个任务是多么艰巨。首先这条小龙很懒，真的非常懒，一般的幼龙大多比较活泼，好奇心重，又因为正在发育喜欢活动，大多都会学着自己捕猎，然而这条变异龙，整天就是没精打采地窝在床上睡觉，要么就是一本正经地盘腿坐着仿佛在修炼——那两条小短腿压根盘不起来，肖时钦是从他的坐姿上推测他的意图。
肖时钦试图将他带出去和自己一起参与捕猎活动，然而这条小龙一旦出门晒到阳光就倒地装死，一副马上就融化在阳光下的悲惨样，比血族还像血族。
肖时钦简直要给他跪了，没见过这么会耍赖的龙！（虽然他也没见过别的龙……）但是至少在他心目中，龙这种生物，优雅，高贵，华丽，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至少他们是绝对不会为了吃白食而撒泼打滚的……然而这条颠覆他世界观的赖皮龙，不仅懒得自己捕食，食量还不小，肖时钦本来就穷，每天都挣扎在温饱线上，现在还要养这么一个发育期的小崽崽，明明自己都还不到二十岁，现在感觉简直就像为熊孩子操碎了心的苦逼爸爸。
他又忍不住羡慕微草城主了，微草的孩子个个都好听话，带着多省心啊……
不过还好，小龙至少还不挑食，没吃饱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偶尔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肚子里传来咕咕咕的叫声，仿佛在说不给我吃饭你不会有罪恶感吗？
肖时钦心好累。
小龙开口说话那天，肖时钦刚靠着新研究出的陷阱工具成功捕捉到一头巨大的野猪，在他庆幸接下来的几天都不用饿肚子也不会有负罪感的时候，突然听见小龙开口喊了一声：“小肖，我饿了！”
肖时钦：“……小肖？”
小龙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你不是叫肖时钦吗？”
肖时钦：“是这样没错……”但是……
小龙微笑：“小肖，我好饿，快开饭吧！”
肖时钦：“……”
肖时钦决定放弃纠正称呼问题。一边啃烤猪蹄他一边问小龙：“你有名字吗？”内心有点期待，因为他早就给小龙在心底取了一个名字，不过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龙从出生就能听懂人话，他不好意思忽悠人家……而且这条龙一点都不好忽悠。
小龙吧唧吧唧嚼着略硬的烤猪肉：“有啊，我叫叶修……小肖下次别弄这玩意了，肉有点膈牙……哎！”小龙叫了一声，张嘴，噗嗤吐出了一颗洁白的小乳牙。
“唉唉别扔，第一颗牙要留着纪念的。”肖时钦条件反射地抢过了小乳牙，然而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叶siu啊！”小龙捂着有点漏风的嘴说。
“叶什么？”
“siu——s——修！”
“叶……修？”
小龙点头，决定牙长齐之前都不要说话了。
“原来你叫叶修……”肖时钦有些恍惚地说着，然后慢慢地表情变得震惊，“你不会——是那个——叶修吧？！”
那个龙族的族长，屹立于整个世界的顶端的男人——叶修。
二十年前，在混战中以一己之力保住了龙族的栖息地，以血肉为媒介设下结界后消散于天地间的龙族斗神叶修？！
不不不，等等，叶修是斗神没错，但那只是他的封号，并不是说他真的就成神了，叶修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现在突然蹦出来一条小龙，说他叫叶修……这是巧合吧？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封号斗神的叶修，不好意思，就是我。”小龙笑得很欠揍，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肖时钦头脑很混乱：“可是你不是20年前就死了吗？！”这不科学呀！
叶修捂嘴：“等我牙长齐了再慢慢跟你说。”
龙族生而与天同寿，不死不灭，只要还有一滴精血存在，便可死而复生，重新孵化。然而这样如同开挂一般永无尽头的生命给来的后果便是不知从哪一刻起，龙族本就薄弱的繁衍能力彻底退化消失。
也就是说，每一条龙，其实都可以重生无数次，关键在于他们会不会开启记忆的传承而已。
显然，叶修一早就开启了记忆。
“那你要是现在出了什么意外，也会重生？”肖时钦问。
“是这样没错。不过孵化期会长很多。”叶修想了想又补充，“大概几百年。”
……比起二十年的确长了好多。
“那如果被吃了呢？”肖时钦又提出一个问题，“要怎么重生？”
叶修很鄙视：“你听说过有人吃到龙肉了？”
“没有。”肖时钦老实回答。
“龙可是很强的。”叶修很骄傲。
肖时钦怀疑地看着只有他巴掌那么大点的小龙崽。
“想打架？”叶修冷笑。
即使平时很冷静的肖时钦也被叶修这声冷笑刺激得想揍他，不过想到这家伙上辈子的壮举……他觉得走斯文路线的的自己可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那龙族灭亡的传说……”
“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年的那些龙都死了。”叶修扑扇了两下翅膀，努力想跷二郎腿，“得亏哥力挽狂澜，保住了我们最后的那点地盘，现在那群家伙应该都还安安静静呆在里面孵蛋吧。”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肖时钦很不解，他遇到叶修的时候，这家伙还蹦蹦跳跳的可灵活了。
“呃，操作失误，重生的地点没选好。”叶修一脸不堪回首，“小肖，你捡了我，我可就归你管了，龙是珍稀动物，你不能不管我饭。”
肖时钦内心崩塌，原来斗神是这么不要脸的生物吗？！
“哦对，还有，你也知道的。”叶修眨眨眼，“我们龙都是收集癖，尤其是宝石啊水晶什么的，我也不要求要一张水晶床了，但是好歹给我几块玛瑙当枕头吧。”
肖时钦抽抽嘴角：“对不起哦，我的钱还不够买块肉吃。”
肖时钦带着叶修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好几年，待到叶修在环境的逼迫下迅速脱离幼年期迈入成长期后，两人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成长期的龙虽然比起成年期弱了不少，但是大部分生物都难以对他们造成伤害了，肖时钦这才敢带着叶修踏入人类社会。
此时化身成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叶修正兴致勃勃地跟在肖时钦屁股后面逛集市。
“哎，小肖，你怎么不来摆个摊？”叶修问，“我发现这里都没人卖机械道具了，你要是来了那不就是独一份了嘛。”
肖时钦苦笑：“叶神，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机械已经被魔法完全取代了。”
叶修一脸震惊：“怎么可能？那群小矮人不得发疯？！”
“侏儒已经灭族了。”叶修死的时候侏儒族刚和人类开战，这之后的事叶修没问，肖时钦也没有多讲，难怪他还压根不知道现在人类已经称霸大陆了。
“我是最后一个，”肖时钦顿了顿，改口，“半个侏儒族。”
“哦，这样。”叶修点点头，看肖时钦因为提到这件事心情有点不太好的样子，转移了话题，“小肖你这个子真不像侏儒族。”
“我母亲是巨人族。”肖时钦解释。只是他身上的侏儒血统远大巨人族，所以他在机械上还算有天赋。
巨人血统给他留下唯一的特征大概就是出类拔萃的身高吧……嗯，只是相对于其他种族来说。
叶修目瞪口呆：“你家真重口……”
肖时钦无奈地推推眼镜：“你还要不要逛了？”
“逛逛逛，哎小肖那边的烟草帮我买点呗！”
“龙还要抽烟？”
“呵呵，特殊爱好。”
“但是不好意思啊叶神，我没钱：(”
未来复兴了机械艺术的机械大师肖时钦与掀起腥风血雨的龙族斗神叶修，此时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肖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