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恢复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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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安全会议第一天上午只有主会场活动。几个大会主题报告的间隙，众人走到自助餐区拿取饮品和点心，并讨论交流意见。
会场外面随处可见的全息屏幕上，有着不计其数的大会相关报道以及主办方提供的会议资料，可供与会人员随时查阅并获取。
苏染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刚好看到两名还算眼熟的议员走到自己附近，并选中了一个新闻报道放大观看。
“今天上午，四年一度的帝国安全大会在新城星际会议中心开幕。据悉本次会议为期三天，主要讨论议题包括帝国安全总体工作汇报、星际航空港的安全体系建设、帝国机甲安全论坛等。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在第二天上午的一个主题为帝国军务建设与安全防务结构调整的主题讨论。在此前，有多方专家分析认为，这一讨论有可能为建立一个独立于目前军队体系之外的武装机构奠定框架基础。”
其中一人听到这里，笑了笑：“大皇子这么做也未免太明显了。二皇子唯一牢牢握在手的军队也要横插一脚。建立不起威信来就干脆另起炉灶。什么独立的武装机构，不就是也想握把枪吗？”
另外那人应道：“有什么明显不明显的。反正早就撕破脸了。况且二皇子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纯良吧？”
“也是。不然怎么能这么多年牢牢把持这军队，让大皇子几次盘算都落了空？”最开始挑起话题的人忽然想到，“你说这次大皇子能成功吗？”
“不好说。”
苏染看他们渐渐走远，目光又移到了继续播放着新闻的屏幕框上。
画面中，意气风发志在必得的大皇子和目光沉稳温和的二皇子格雷并肩而立。互相似有低语。
紧接着，新闻又继续开始分析两方目前的势力和支持者。大皇子一边站着他的大哥苏嵘和几个重要的帝国政治世家，贵族世家，而另一边的二皇子则多与军方、商界新贵关系密切。
她微微皱眉，对这早已看到厌烦的争储话题失去了兴趣。
而待她目光移开，那画面又缩小成了和其他画面相同大小的模样，成为了整个信息区域的一部分背景。
晚餐同样是自助形式。不过按照与会人员的级别分为两个餐厅进行。苏染负责的是VVIP厅的安保工作，不得不站在门口处，监督所有人的进出。
在时间快接近七点的时候，大皇子和皇子妃、二皇子以及随行官员出现在了苏染的视线里。
大皇子德里克看到苏染，眼睛一亮：“苏博士！”他快步上前，向她伸出手来。
苏染略微意外，连忙按照规矩礼貌回应。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苏染感觉到对方的用力，也看到他眼神的真诚，可心底却很清楚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演戏，绝无半点真诚可言。
她按耐着心头的反感握完手，忽然感觉到有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正是格雷和麦克斯所在方向。
前者目光深邃，表情冷峻，看上去端庄大气，令人好感倍生。而后者目光灼灼，正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博士，能有您这样的机甲天才来负责会议安保，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啊！哈哈哈。”德里克笑着扫视一圈，“所有人都觉得放心多了，是不是？”
众人纷纷或点头或称是地应和。
苏染：“大皇子殿下，您严重了。其实我的安保经验并不多，主要还是会议安保小组的工作做得周到。我也只是进行统筹，在机甲方面提出些建议罢了。”
“太谦虚了，太谦虚了！”德里克挺腰仰头，笑容满面，一副油滑的政客模样，“苏博士啊，当时劫持事件发生，我第一时间发现被劫持的人里有您在，就立刻跟助理说了一句话，您知道是什么吗？”
苏染摇摇头。
“我说不用担心了，这次事件绝对能完美解决！”德里克斩钉截铁地说着，一边看向助理。后者立刻上前一步印证道：“苏博士，大皇子殿下确实是这么说的。”
德里克点点头，不顾周围人的脸色和想法，继续道：“接下来我就有点疑惑。您这么优秀的技术人才，为什么没有能参与到实际工作中，让恐怖分子有空可钻呢？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让您当什么花瓶女伴，而是能更好地发挥您的才能。所以这次有机会，我就立刻请您参与了。”
虽然他所说的话苏染一个字都不信，可是她仍然微笑着点头示意。
德里克这番话虽然是对她说的，但是有一大半其实针对的都是格雷。
苏染夹在中间，有心辩驳，却也知道在这时候说过分认真的话只会显得愚蠢。她看了格雷一眼，想了想，当即只道：“我的荣幸。”
格雷听了，冷哼一声大步走进餐厅。顾成轩、麦克斯、罗兰等跟在他的后面。而大皇子心情大好，又与苏染多说了几句，还召苏嵘过来一同寒暄两句之后，才欣然离开。
苏染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跟德里克这样的人说话，每一句都能让她短命几年。也不知道大哥是如何适应这种环境，还乐在其中的。
精神一放松，也没有注意到麦克斯在经过她几步之后突然回头看向她。
眼神带着几分疑惑，更有几分惊喜和了然。
苏染换班后快速用过晚餐，又按照工作安排去机甲库巡查。“苏博士，您一个人吗？”机甲库的管理员看到她有些意外。
“嗯，只是例行巡查，不用太多人。”苏染说着拿出个人终端，与管理系统对接。看到机甲库中所有机甲的登记名称、驾驶员、所属单位以及数据后，才与管理员点头示意，“可以了。”
管理员：“那您先看着，我就在监控室，有什么事您就叫我。”
苏染对照着资料单上的机甲一台一台看过去，仔细检查是否外形细节符合，登记资料无误。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认为这种检查只是例行公事，那么在劫持事件的经历之后她已经完全改变了看法。她几乎可以断定，那神秘的X01绝对与劫持事件有关。
走到机甲库的中间时，苏染又翻到资料单下一页，看到了一台令她意外的机甲——CONCERTO初号？这不是玄天陈那台事故机甲吗？
苏染愕然抬头，果然在下一个机甲位看到了这台明显比其他机甲要大上一截，几乎超过机甲库限高，把机架位占得满满的庞然大物。她一点点靠近机甲，下意识伸出手去触摸那冰冷而光滑的金属表面。
“很漂亮，是吧？”麦克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仿古合金建造，空气性能绝佳，表面灵敏度极高，能探测出一个擦身而过的宇宙空间中的氢原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漂亮得好像一件艺术品。你知道吗，这是百世千会的设计师设计的最后一台机甲。”
苏染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弹了一下，转身看向他。听着他的声音，原本的戒备眼神消失不见，神情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麦克斯道：“别害怕，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忘了点东西，过来拿罢了。”他眉眼弯弯，又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你在做例行检查吗？请继续吧。”
苏染本来正听他说得着迷，见他翻身爬上机甲，进入了驾驶舱，不由低声吐槽：“忘了东西？看你是一辈子就没记住过什么吧！”
她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刚好错过麦克斯略带戏谑的眼神。
很快，苏染便检查到了最后几台机甲，走到机甲库的角落里。
她一边在检查记录上签字，一边看到那个人影又出现在眼前。苏染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就算再怎么忘记，他倒总是一见到自己就凑上来。
“苏博士，我们是不是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麦克斯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零件，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苏染摸了摸个人终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麦克斯皱皱眉：“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他抓耳挠腮，急得一直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上。
他确实着急。很急很急。
从来没有过的急切。
就好像明明只是刚才第一次见面，一面之缘，他却不知怎么从看到她的脸那一刻开始心神不宁。
紧接着，如中了邪一般地，从会场中跑出来。
他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和脸庞。
她当然长得很出众。
莹白的皮肤，高挑挺拔的身姿，一双神采熠熠的眼眸。即便穿着最普通的制服，也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十分惹眼。
明明有几分可爱的五官，使她显得有几分年轻稚嫩，却因为认真而坚定的表情，让人顿生信赖。
可美丽能干的女子并不少见。
麦克斯从未对她们有任何特殊感觉，可偏偏今天，当他看到苏染的时候，脑子里轰的一声。
无可名状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几乎将他湮没，让他窒息。
直觉告诉他，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老顾和罗兰都这么说——可如果只是初次见面，为什么他的心会跳的这么剧烈。
为什么在她转身之后，他心里怅然若失的感觉，会如此强烈。
为什么……
“苏博士！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看您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麦克斯沮丧地挠着头，“我记性不好，总是忘东西。除了驾驶机甲之外，其他很多事都要老顾，就是顾上校反复告诉我，可麻烦了。”
苏染看向他，并不说话。
麦克斯无奈，只能自说自话：“老顾说我这病是心病，安排了治疗。可是至今也没效果。”麦克斯道，“倒是精神强度越来越高了。”
精神强度越来越高？
苏染皱眉，似有所思地偏着头。
麦克斯见她仍然不说话，不由眼神中多了几分焦急。
他上前一步，再次追问：“苏博士，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是。”苏染忽然道。
麦克斯一喜，刚要说话，却听她又开口：“那又如何呢？”
“？”
苏染抬头看向他，神色带着冰冷和疏离，仿佛并不愿与他多说：“反正就算知道了，也还是会忘掉，又何必问？何必要知道？”
“苏博士……我……”
苏染没有看他。
她抱着资料板，靠在机甲库略微冰凉的墙壁上：“尾火星历法8月23日，我参与了玄天陈基地的重大机甲事故救援活动。驾驶员被困在驾驶舱内。机甲已被生物锁定，失控。最终，驾驶员被以入侵生物锁定系统的方式救出。”
麦克斯忽然眼睛一亮，看向苏染：“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原来那天你也在现场！”
“救援方式是我提出的。”苏染继续道。
麦克斯愣了一下：“不……不会吧……？我明明记得那是……”
“是罗兰？”
苏染忽然抬头，径直看向对方，眼神冷静而疏离。
麦克斯心头一紧，久违的失落和沮丧占据了脑海。
他很清楚自己记忆中的图景，也一直很确定是罗兰救了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当眼前这个明明不算熟悉的女孩说出那名字时，他竟然下意识想要否认。
“不……”
麦克斯后退了一步。仿佛是苏染的眼神让他瞬间晕眩。
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如火山喷发一般，大量的光影流转涌现，令他不得不抱住头，低声哀叫起来。
他试图回忆当时的情景，细想顾成轩告诉他的救援过程。
“麦克斯？！你怎么了？”苏染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附身去看，低声叫他的名字。
破碎的图像浮现眼前，麦克斯脑海中一阵刺痛，如有针插入搅动一般疼得可怕。
“唔——”麦克斯闷哼一声，捂着头弯下腰去。
又来了……
头疼，失忆，回忆，再头疼，再失忆……
一次次地循环，一次次的痛苦。
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令人不安和焦躁。让他开始对自己的一切，乃至存在产生怀疑。
一个个熟悉却又模糊的画面，一声声模糊的呼喊。它们纷沓而来，令他目不暇接头晕目眩。
“麦克斯！”
是……苏染！
她在叫他！
在叫他的名字！
是现在吗？是……
但是又好像不仅仅是现在。
痛苦和怀疑让麦克斯越发痛苦，仿佛直坠入地狱，永无超脱的苦难将他包围，令他沉沦。
却也正是这种痛苦的折磨，似乎渐渐击碎了笼罩在他脑海中的迷雾。
如搅碎机一般疯狂席卷过他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静了。
麦克斯靠坐在地上，紧闭着眼，被黑暗和寂静笼罩。
“麦克斯？”
苏染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在他脑海中悠悠回荡。
“我……”他伸出手，颤抖着，很快感觉被一阵温暖握住。“我……”
“你怎么了？”
他试着睁开眼，光芒刺穿黑暗的一瞬间，破碎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
画面渐渐清晰，每个场景，每个人，甚至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果然看到了苏染的身影。
看到她站在高高的控制室内，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向自己。
他还听到了她的声音，在最痛苦最关键的时刻，坚定如山石，温暖如光芒，柔和如轻风……
是她，真的是她！
他居然真的……
忘了。
机甲库的角落里。苏染握着麦克斯冰凉的手，单膝跪地，眼神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对方终于稳定下来，神情逐渐缓和。
苏染低头去看麦克斯的个人终端，上面红色的警示标闪烁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
麦克斯的脸色仍然苍白，可显然，最痛苦的时刻已经过去。
苏染皱着眉，见他睁眼看向自己，便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麦克斯轻轻摇头，又是一阵晕眩。
然而这一次，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意识。
这样说有些怪异，但他是真真正正这么觉得。
他放松身体，想着这之前的种种，曾经的困惑和迷茫，曾经的雾里看花，曾经的模糊和隔阂感果然都消失不见。
苏染看着麦克斯的表情逐渐变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了迷茫闪烁，反而多了几分炙热和渴望。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道：“你都想起来了？”
麦克斯点头：“想起来了。小染，对不起，我不该忘记的。”
苏染深深看着他，半晌才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她松开手，转了个身，和他并排坐下。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检查过吗？是身体的原因还是精神疾病？”
麦克斯摇摇头：“不知道。我现在大脑一团乱。”
他虽然恢复了部分关于苏染的记忆，也基本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很多具体细节仍然模糊不清。
反复的失忆和错误记忆的填充也许已经让他的大脑记忆模块受损，过去已破碎不堪，无法自行修补。
更何况，新的困惑和疑团浮上心头，笼罩着他。
顾成轩和罗兰究竟在他反复失忆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他们不断地让罗兰取代苏染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为什么，他们要让他忘了苏染？
麦克斯微微侧头，看着苏染白里透红圆润的侧脸。“小染？”
“嗯？”
“对不起。”
苏染看向他，被他眼神盯得心头错跳一拍，又赶忙转头看向别处：“都说了，算了。我还能跟一个病人计较？”
苏染一转头，细长而白嫩的颈子刚好从制服和碎发中流出来，完美展现在麦克斯的眼前。
麦克斯只觉得刚清醒了没多久的大脑，又一片混沌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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