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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忧 ...

  •   “您可算来了!”中年妇人接到锦衣男子,就往殿里走:“太后闹了一天脾气,到现在一点东西不肯吃,这都什么时辰了?”

      两人脚步不停,那男子皱了皱好看的眉:“皇祖母见过谁吗?”

      妇人重重叹气,忿忿地说:“还不是木贵人!”

      近来宫中并无新闻,除却三殿下要与北国长宁公主和亲之事。清和宫内,个个都在想法子瞒着太后,那木贵人倒好,不消半刻钟就捅出来,急死个人!

      “无事。”这锦衣男子听说缘由,倒清朗地笑了出来:“我来规劝祖母吧。”

      临进门,妇人又忍不住叮嘱道,“三殿下,待会可与太后好好地说,她这身子骨,可是再也急不得了……”

      这锦衣男子,便是南国三皇子,秦无忧。他点点头,推门而入。
      妇人守在门外,审视着眼前近乎荒凉的院落。

      太后一病数年,这清和宫着实少有人来。起初,众人还装装样子,不时来给太后请安,院里还算热闹。但很快,“时常”变成“偶尔”,“偶尔”变成了“不再”,都嫌弃这里药味太苦,谁也不来了。
      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病弱的太后威仪不再,怎么讨好也捞不到好处了。
      现如今也只有三皇子一如既往,一得空就来看望年迈的祖母。

      望着秦无忧的背影,妇人叹一口气,“三殿下是好孩子,委实不该着他去娶‘蛮国’的公主!”

      也难为妇人这样想,南北两国,以千秋河为界,泾渭分明。南国人向来叮嘱孩子,要小心凶蛮的北国人;如同在北国,人们津津乐道,奸滑的南国人如何诱人家财。

      太后坐在桌前,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七道菜,一个嬷嬷正准备收拾碗筷。见秦无忧推门进来,那嬷嬷也露出一抹喜色,“三殿下,您来了。”

      太后虽未回头,光听脚步也知悉了来人的身份,努起嘴,又别过脸:“宋嬷嬷又叫你来对付哀家。”

      秦无忧拉开椅子,轻车熟路地在太后身边坐下:“怎么能说对付呢,孙儿还能让祖母怎么着不成?” 哄小孩的口气。

      太后瞅瞅他,又瞅瞅桌上的饭菜。

      秦无忧立即会意,为表诚心,爽快地挥挥手,“既然皇祖母没胃口,那就收了吧!”

      孙嬷嬷本想劝住,见到秦无忧的眼色,又放下心中的石头。招呼四名宫女收走碗筷,就退了出去。

      太后觑他一眼。

      直到这时,秦无忧才从袖中拿出一包什么东西,献宝似的,边拆边说:“排了两个时辰才买到,秋池阁的招牌芙蓉糕,瞧这一块块的酥黄……”

      太后的表情有所松动。

      “您闻着芙蓉花香了吗?”他夸张地深吸一口气,装作陶醉的表情,“如此美味,要是再来一盏顶级的昆仑雪菊……”

      太后咽了咽口水,但想到什么,终是转过脸去。

      秦无忧趁胜追击,把芙蓉糕递到太后嘴边:“奶奶,吃一块?”

      太后不为所动,扭回头时,已经肃穆了神情:“无忧。”
      “孙儿在。”

      “你老实告诵皇祖母,木贵人说的议亲,可确有其事?”
      秦无忧把芙蓉糕放到桌上,解释道:“父皇年初就已经差王大人、商大人去北国未都,商议婚期。”

      “你父皇却也荒唐!大哥还没定亲,二哥也才有了侧妃,怎么就该你议亲了,还是那蛮国的公主?”太后也没想到,这事是真的,她拍拍秦无忧的手:“无忧,你有什么委屈,就与皇祖母说。好道你皇祖母还未入土,能为你……”

      “我知道有奶奶给我撑着腰呢。”秦无忧没让太后把话说完,孝顺如他,第一回“打断”太后的话。他呲牙咧嘴的,露出一个真真切切的笑容,“但是奶奶,这次和亲,是我自己向父皇求来的。”

      “你是说……”

      “缠着父皇跪了一天一夜,才破格得到圣旨。”

      太后不能理解:“可你不是有……?”

      秦无忧的眼里仍噙着笑,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太后虽老了,可心思透亮着呢:

      “难不成长宁公主,就是你等了这些年的心上人?”
      ·
      翌日一大早,相里媞就整肃妆容,前往昭显宫。

      此时太阳将将升起,温暖的光芒雕刻在昭显宫外轩昂的玉柱之上,将昭显宫映衬得更为金碧辉煌。远远的就听到殿内传来说话的声音,想来公卿们早就到了殿内,他们争着朝事,挥斥方遒。

      她极少过来,小时候随着娘亲云游,自由惯了,对朝堂的事情极少过问。但这情形,她还是记得的。
      待到进去,目光扫过一个个大臣,面对那一身金紫色袍服的男人,相里媞大大方方地行礼,微笑道:“长宁公主见过摄政王。”

      当初父皇与母后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书信,立司马郡贤为摄政王,代理朝政。彼时司马老贼在朝中,其实没有什么分量。但自从司马郡贤上台,朝中大臣一茬接一茬地换,到现在,司马一族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不可同日而语。

      司马郡贤的野心,亦不可同日而语。
      他并不满足于“摄政王”,“代理”朝政——他要称帝。

      送她去和亲,不仅能够得到南国的支持,又能使阿战从此孤立无援,彻底沦为傀儡。对司马郡贤来说,百益而无一害。
      前一世,自己之所以那么抗拒和亲,很大程度上,也是在抗拒被司马郡贤支配。却没想到,去南国才是自己唯一做对的事情。

      她移步入殿,自然引起所有人的注目。原本朝中列臣对她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见她过来,都以为要大闹朝堂,却没想到他们的公主是这般举止有度、容仪生辉。

      相里媞把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司马郡贤没让她起来,她就不起来。

      她已经学会,想要获得胜利,第一件要做到的事,就是沉得住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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