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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东风破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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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破】
“娘,能告诉我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吗?”我扯着娘的长袖,抬起小小的头仰望她,好奇地问。
娘爱怜的抚着我的头,将怀里的小男婴抱给刚睡醒的母后。
孩子气的揉着惺忪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母后嘀咕道:“好困哟——都怪那记恨的傲寒,我只不过是跑出去玩,不小心迷路,阴错阳差的被骗进迎春阁,差点儿成了那儿的姑娘,他就把人家的屁屁打得好疼,还害人家差点爽约放你鸽子。好可恶喔!”
望着母后,我很同情父皇,有这么个迷糊又很会惹是生非的路痴皇后,也难怪他越来越“人性”——对她,也越来越“危险”——对其他人。
“娘,母后,爹和父皇回来了,快点走啦。难得今日能大伙一齐出去玩。”娘的大女儿、大我一岁的姐姐涵玉用力推开门,嚷道。
小男婴——母后的儿子玮玉被吵醒,睁大眼,随即哇哇大哭。
母后不像哄小孩、反倒像逗小孩的哄着他,又蹦又跳的。
我一边帮她们拿东西,一边暗叹,又问不到了。究竟要到何时我才能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情呢?我知道的仅仅是父亲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娘亲是尚书府的八小姐;娘亲是代七姨嫁给父亲的,知道事实的父亲依然对娘亲很好。母后等人都肯定的告诉我,父亲为了娘亲,得罪了很多很多人,也放弃了一切;父亲对娘亲的好是无可厚非、无法比拟的,是我该引以为傲的。
母亲抚着我的头,说:“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等你生辰那晚。”
八月十五,在我的房间里面,我端坐在木椅上,紧张期待的望着母亲,等她告诉我想知道的我的父母的事情。
“帆儿,你也已经六岁,是该让你知道事情的时候了。或许你理解,但是你要知道,世间的事是难以两全其美的,所以有些事是怨不了谁,也恨不了谁的。”
“嗯,帆儿明白。”我正襟危坐的身子因为激动紧张而微颤。
“这要从七年前说起:那时你娘亲代嫁给你父亲后,养了个把月的病,调了三四个月的身体,原本不适合生育的羸弱的身子终于可以有了为人母的条件,但她知道你父亲不想也不愿更不必有孩子,所以她独自伤心了很久——你娘一直很渴望能生个孩子……”
打断娘的话,我不高兴、伤心的问:“父亲为什么不需要我、不需要小孩?娘亲既然渴望小孩又为何要抛下我?”
娘望着我,说:“帆儿,你认真听下去,等我说完后你再把你心中的疑惑和不满说出来。”
“……是。”
鹅毛大雪飘然而下,掩盖不住苍苍的忧愁,打不开的结上是扎人的芒刺。
宋冬儿静坐在床头,双手叠放在仍看不出来的肚子上,眉头郁闷难以舒展,在要与不要中犹豫挣扎。孩子是她一直渴望拥有的,然而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来的对象是对亦是错。
风尘仆仆的风破轻轻推开门,缓步走进来,严肃的脸上有一丝心疼,眉头不自觉的皱成一团。他不是不清楚她的彷徨无助,也不是不明白她痛苦的难以抉择。是他扰乱了她的一生,让她原本注定平淡的生活如此波折。迈步上前,右手叠放在她手上,在她盈泪的仰视下坚决的说:“生下这孩子!”
不受控的泪水悄然滑落,在苍白憔悴的脸上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她哽咽:“可是……可是这孩子要不得……将军,我、我不要这孩子了……咱们不要这孩子了……反、反正我有你就行了,可、可以不要这个孩子——我不会再任性的难为你。我、我们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心疼她的语无伦次,他紧紧抱住她,许诺道:“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们母子两。放心的生下孩子,一切都会顺利的。”若六仙子站在他这边、冥王也站在他这边,一切就会有转机——但愿如此,毕竟现在不是当年的混战。
风雪大了,沉沉的压抑,复杂的灰黑,深蓝的心情。
风雪中,隐约迎立一黑衣人,狂飙的衣袂劈啪响,孤冷单薄的身影仿若欲随风远去,她一动不动,连半张的眼也未睁开或眨过或合上,甚至连眼珠子也没有转过——如同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般静止。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也许更久,她消失了,带走空气中瑟瑟颤抖的喜怒哀乐。
夜过三更,风破猛然睁开眼,小心翼翼、确定不惊动近日来浅眠的枕边人,施个坚固的防护罩后无声无息的闪身到屋外。
“区区一个人类值得你这么做吗?”火裂恼火的质问道,“先王的结局不是个深刻的教训?风破,我搞不懂现在的你。”
风破环视他们三个,说:“我没有变,我只不过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一人凡人,不想让她伤心难过罢了。”
“什么?!你爱上她了?!一个短命没用的人类?!”火裂难以置信的嚷道,不敢接受自己耳闻。
“你爱她,我们没意见,但是为什么要子嗣?”水痕不赞同的说,“且不说你的身份地位,就说那未成型的小孩,他能活过三天吗?你这不是爱她的表现,你这是在伤害她,也是在害你自己,也是在害你们的孩子。”
“水痕说的极是。风破,在那孩子还没有成型,打掉他吧。”断土诚恳的劝说道。
风破沉默了许久,无奈的问道:“为什么其他同类和人类在一起都没这么麻烦?堂堂一个风魔君竟然不如下等妖魔。”
“这还不简单,因为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根本不配和你相提并论。”火裂高傲张狂的回道,“更何况凡人根本不配和我们四魔君在一起,连提鞋都不配。和她们生那种丑不拉叽、恶心巴拉的丑东西。不就是从女人身上割下的一块肉,在乎个屁。”
水痕虽然不太赞同他的言辞语调,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嘲的蔑笑道:“因为我们是四魔君,是先王器重的左右手,而我们五个都与仙界结下粱子,他们定会借题发挥、处处阻挠,甚至会引发战争。在说王,他喜怒无常,谁会知道他的下一步举动是什么。”
“是啊,风破,你海相经历一场那种惊心动魄、浑天沌地的战争吗?”断土也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看,当年先王的事连百变她们几位仙子也莫可奈何……”
“不要说了!”风破喝道,说,“你们不要再说了。今夕非彼昔,若低头了,岂不意味着我魔界惧怕屈服于仙界?这孩子我是要定了。你们若还当我是兄弟,就不要插手此事,我不想我们刀刃相向。”
“你冥顽不灵!!”火裂气愤的吼道,拂袖离开。
水痕与断土面面相觑,相续叹气。水痕无奈的说:“随你。如果没有命令,我们定不会插手此事,甚至会出售相助。”
“兄弟我感激不尽,铭记于心。”风破抱拳说道。
“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下次相见时不是对峙。”断土感慨的说,“感情这东西比什么都可怕,也比什么都毒。倘若能回到从前那段时光那该多好——咱们五个天地任我行、逍遥自在。”
“……”风破无言,亦是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