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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军训与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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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没两天就有任务下来------军训,
这么个天上掉馅饼的任务让整个一区队狼血沸腾了。当了一年多和尚的众人自从听说军训学校是以MM著称的G医大之后就陷入了无限的口水和YY中。
办公室。刑知远转着手里的钢笔,看等着习零把他手里的文件读完。
青年将几页A4纸放回办公桌上,看向刑知远:“保证完成任务。”
赵腾开会去了,办公室里就刑知远习零两个人。于是某人又开始出离教官的本分。他反问了一句:“习队长这么有信心?”
习零挑眉,然后保持了他眼观鼻鼻观心面对□□的标准表情,“有。”
刑知远轻轻笑了两声,“我以为你会拒绝。------不怕影响一区队的训练成绩?”
习零也露出了一个适度的笑容:“刑教官应该对一区队有信心。”他顿了顿,依旧是学员应有的语气,却是直接反击回去:“何况刑教官高风亮节,怎么会不随队参加呢?------正因为有刑教官,我对一区队的训练进度有信心。”
刑知远勾勾唇角,道:“如果这是一区队集体讨论的结果,我会考虑。”
习零点头,他笑道:“那谢谢刑教官了。”语气很是真诚。
刑知远倒愣了一下------敢情是有备而来?
------虽然“刑教官”轻描淡写实际上却凶狠无比的训练方式早就给学员们造成了“心理阴影”,但至少大伙能确定这位更凶残但也更年轻的教官会比赵腾区队长开明一些------比如,在某些不违背原则的“个人生活”细节方面。
G医大开学并不算早,军训的时候已经快要入秋。宿舍楼背面就是大操场,从窗户看得很是清楚。
“明辉~~~明辉~~~~”穿大裤衩的男生端着个脸盆在楼道里鬼哭狼嚎。
谭明辉从宿舍里探出头来。“有事?”
男生的声音全楼道都能听见:“今年军训的部队来啦,就在操场上呢,你要不要现在下去?”喊完了又叼着牙刷进水房了。
过一会一身休闲服的男生从宿舍里出来,走到窗口看了一眼。
操场上是人工草皮,那绿色鲜艳得都不正常,谭明辉透过二百度的镜片看着那上面整齐的方块队。
大概有三四十人,一水儿新式作训服,简单的齐步正步,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依旧看不清那些面孔,只看到队列,斜线一条一条,笔直的,一瞬间就眼花缭乱。
男生拉上拉链,转身下楼。
操场上刑知远正严肃地看着一区队的队列。“很好,大家的精神都很不错,保持下去,作为新生军训任务的承接单位,大家要认真对待军训工作,彰显我G大的优良风气!”
一边的教务处主任看过了一区队的粗略展示,已经是一脸赞同佩服地看着这位“年轻有为”、“带兵有方”的军训工作负责人,满脸堆笑。
习零站在第一列,看着刑知远同志唱做俱佳,暗暗好笑。
那个四十多岁有些谢顶的教务处主任------这几乎是“教导主任”这一生物的标准形象,又向刑知远道:“刑队长,那就麻烦你们了。”
刑知远也是一脸谦虚又和煦的笑容,:“哪里哪里,我们应该的。”
那主任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们安排了大二的学生干部进行跟训,这几个孩子都是负责学生工作的,对新生的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我已经让他们的负责人尽快和咱们部队教官联络了。”中年人一转头,眯了眼睛看了半天,然后语气很是欣喜地来了一句:“这不,说来就来啦。”
一边的几个人默默吐槽,您眼神是有多差啊,------这人都跑到几米开外了,这才认出来啊?!
习零也跟着抽了抽嘴角,倒不是因为主任同志的近视眼。而是他隔着八丈远就瞧见了来人。------谭明辉同学。
习少校其实颇想仰天长啸------这碰见“熟人”的霉运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戴眼镜的男生看起来也长了不少个,倒是没有几年前的瘦弱,看上去文质彬彬。他向教务处主任礼貌地笑笑:“主任,在宿舍看到部队来了我就下来了。”
主任看起来很是满意,他拍了拍谭明辉的肩膀,道:“小谭,今年大一军训的宣传工作就交给你们几个了,好好和部队的教官配合。”主任同志语重心长。
谭明辉点了点头,“诶,主任您放心吧。”
教务处主任转向刑知远,“刑队长,这是校学生会的谭明辉同学,学校就是想让他们也跟进一下军训,做一下新生军训的宣传工作。”
刑知远一脸理解地点头。
主任把谭明辉往前推了推。
“您好。”谭明辉向着刑知远微笑,不卑不亢,倒也足够尊敬。
刑知远淡淡地向他点了点头,“小谭同学。”
教务处主任又嘱咐了谭明辉几句,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
刑知远似乎也没有再说话的的意思,朝队伍下了个口令就要带走。谭明辉小幅度地往前跨了一步:“刑教官?”
刑知远扭头看他:“有事吗?”
谭明辉面带微笑,语气诚恳:“我和同学可能会在教官们训练的时候拍一些照片,可以吗?”
刑知远依旧是淡淡语气:“可以。”他扭头冲队列前头的习零挥了下手。青年出列下了口令。“右后转弯,跑步------走!”
谭明辉看着整齐的队伍在“走”字出口的一刻由静到动,笔挺如松的兵们踩出整齐的步点。旁边男人道:“不要拍摄臂章和教官正脸、个人信息。保密原则。”
谭明辉连忙点头。然后看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军官转身走开,大步流星。
晚上九点五十。
教官们住的是临时腾出来的学生宿舍,没水没电。学员们接完水列队离开,七八个二十岁的军人迷彩军装军帽作战靴捂得严实,一人胳膊底下夹一盛满水的粉色塑料脸盆,------据刑教官说是去买的时候别的颜色数都不够,迫不得已。习少校肯定这是某人的恶趣味。
一队人就这么诡异又不伦不类地往回走,一路上吸引无数眼球。难为兵们顶着这么些眼神儿------包括很多来自G医大的MM,还无比镇定时刻保持了军人风范,动作一致步伐平稳,目不斜视,表情严肃。
谭明辉提着两个铁皮暖壶站在俩女孩子后边儿,听着女生“嘻嘻”地笑。这群教官其实也只是和他们一边岁数的大男孩,可一身阳刚之气却着实吸引女孩子。他们很年轻,他们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们经历多数人不曾经历的事情,英挺的制服,“捍卫者”的身份标签
水房里很热,水汽蒸腾,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湿粘。谭明辉把水壶挪到开水龙头底下,拧开。
角落里“咣啷”一声。
男生没戴眼镜,眯起眼睛往声音处看去。
蹲在角落里开水箱处的人站起身来,一身迷彩。习零冲谭明辉尴尬地笑笑:“谭明辉?”他有点不确定自己该怎么打招呼。
谭明辉这才看清弄出动静的是谁。他沉默了两秒,礼貌地点点头:“习零。”
水还没接完,习少校一边在心里诅咒某个把整栋宿舍楼里翻出来的四个暖壶全都塞给他声称学员队长就要为大众服务的甩手教官,一边保持淡定的微笑:“挺久没见你了啊。”------他不确定谭明辉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
一时间气氛微妙。
谭明辉有些怔楞。他看着水汽氤氲里对方有些模糊的影子,军装的颜色和样子也是模糊的,剩下一个依旧挺拔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很多事情忽然就翻腾上来。
可奇怪的是,他竟已记不清楚。
相隔似乎太过遥远,而他们都变了太多。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什么:“哦,今天早上在操场上看见你了。”
习零也愣了一下,然后笑笑:“是么。”
谭明辉觉得自己有点失言,“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在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这样淡定,但又觉得这似乎是理所当然。
明明上一回碰见,自己对这人似乎还那么深刻的情绪,厌恶,或者更复杂。
是时间模糊的东西太多,还是很多东西都变成了旧事故人,不再牵扯不休。
然后又是沉默,剩下热水灌进暖瓶的“嗡嗡”声。过了几秒,习零扭回身去关上水龙头。
习少校没话找话地来了一句:“医大不错。”
谭明辉符合地笑笑:“还好,上面重视,经费足条件就好。”
说着话谭明辉的两壶水也灌满了。他看着习零拎起他的四壶水从自己身边朝门口走过去。年轻的军人提了四个铁皮壶依旧步伐稳健,手上有重物坠着,腰上使劲,到愈发让他肩背挺拔。
男生也提着开水,走在他右后侧。一路上也零零碎碎地讲了几句鸡毛蒜皮的琐碎。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谭明辉想。前面的习零步子很大,频率不变,那是他很难跟上的节奏。他看见昏黄路灯底下青年有点模糊的侧脸。
远处超市门口的霓虹灯在眼瞳里散成模糊的彩色光晕,看起来有点遥远。
习零在大四刚刚搬走的那栋宿舍楼前停下来,向他道:“我们要熄灯了,我先上去了。”
其实整栋楼都是黑的。学校掐电还没有回复。谭明辉知道“熄灯”只是他们铁一样的条条框框里的一项。
只是不知道,要多少这样细微却不容违反的铁律,才能造就这样的人。
这栋楼的范围内几乎已经没有穿军装的在活动,倒是学生们依旧来来往往,------所有大学校园晚上十点时的那种平凡琐碎的热闹。
光线很暗,谭明辉看见习零肩膀上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莫名地沿着这一瞬的映像思考下去,然后想到那是习零的军帽,为了方便被塞在学员肩章下面。
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他道别。
谭明辉很自然地笑笑,他紧了紧手上的暖壶,为下面回宿舍的路程做准备,然后向习零道:“嗯,再见。”
正转身,旁边一个大男孩莽莽撞撞地冲上台阶,差点撞上谭明辉。------背心儿大裤衩加拖鞋,又看了两秒才发现又是统一制式的“八一”出品。是个兵。
“队长同志,刑教官有旨,让你给他那儿送壶热水,剩下的才轮到咱。”说着做出一脸的哀怨------他们早习惯了刑知远的压榨,已经过了“敢怒不敢言”的时候。
习零笑起来:“成,刑教官特殊情况嘛,”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后几个字,“热水当然先紧着刑教官,你可别跟个怨妇似的。”
李磊喷笑。
全队数习零不爱开玩笑,但全队也就习零敢拿刑知远来开玩笑。难得啊,他可得笑个够本。
谭明辉眨了眨眼睛,他想起来------李磊。他似乎和习零关系很好吧?
习零觉得不介绍一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李磊,我俩后来都考G大了,战友。”他笑笑,扯过李磊,做凶恶状道:“站着这么半天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李磊这才看见刚刚差点被他撞上的“障碍物”,他愣了一下,似乎是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然后猛然记起:“谭明辉?!”
李磊同学看了看俨然大变的谭明辉,又看了看习零,似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那股子尴尬又冒了出来。
好在李磊同学这回的反应并不算慢,他看了看俩人像是前嫌尽弃的样子,于是笑着补充道 :“好长时间没见你,变化挺大的,吓我一跳。”客气的热情。
谭明辉也是一笑,一如遇见不再相干的故人,“你也是。”他顿了顿,向两人点点头:“走了。”
俩人客气地道别。
从水房往宿舍的路坑坑洼洼,谭明辉小心着脚下,耳朵边上隐隐约约传来身后的笑闹。
“穿成这样出来不嫌给G大丢人,滚回去!”
“得了吧我这是不拘小节!”后面的声音明显弱下来:“得得得,别让刑教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