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那么远》陈立青

8、第八章

　　姚远一向浅眠，加上最近天气不怎么好，晚上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差不多凌晨的时候她就醒了，外面下着雨，好像很大，在屋子里都能听到雨点击打窗户的声音。身边的人不在，此时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屋子里没开灯，姚远看不清印恺宸的表情，总感觉他是在瞧着自己。
　　因为屋子里没有光线，姚远胆子也大了起来，盯着印恺宸的方向楞神了好一会儿，长久之后意外听见印恺宸问了句：“醒了吗？”其实她本可以忽视他的问题，装作睡觉的样子，但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回答：“嗯。”
　　深夜，雨夜，是人的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刚好印恺宸在身边，所以她去依赖了，就这一次。印恺宸过来将她拥入怀中，姚远有点受宠若惊，这样温柔的印恺宸，她看不懂，靠在他怀里的身子一直僵硬着，那人却低头笑笑地问了句：“就这么怕我？”
　　低沉的声音就这么传入她的耳膜中，姚远第一次觉得，其实印恺宸的声音也挺好听的，这样的话姚远头一次听他说，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开开玩笑，姚远有种错觉，原来他们之间也是可以开玩笑的。
　　印恺宸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原来是他爷爷病了，所以最近才没见着人，说到病情的时候似乎心情很沉重，叹了好几声气，连带着就说了些他小时候的事情，姚远听着想笑，看不出来现在这么稳重的人，小时候也调皮过，不过想想也是，男孩子小的时候有几个是不调皮的。
　　公司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搞的印恺宸有些心烦意乱，姚远在新闻上也看到了有关他公司的报道，不过只是一带而过，也没怎么细看，现在想来，对于印恺宸自己真的了解不多。听他说着这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姚远头一次觉得，其实印恺宸也很普通，其实他也没那么可怕。
　　感叹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往他胸口靠了靠，那人安静了会儿然后他说：“姚远，说点安慰的话来听听吧。”
　　听到这句话她还真去想了该怎么去安慰一下印恺宸，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思索之间才惊觉自己干嘛要这么听印恺宸的，看来这样的夜晚真的让人的感情脆弱了，有些情不自禁，她是，印恺宸也是。
　　他们之间的关系姚远一直维持的很好，用金钱维系的关系，她不想有太大的变化，今天已经做了太多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她不想再去越矩。
　　“明天我还有课，先睡了。”
　　怀里突然空空如也，印恺宸有些不习惯了，这次回S市他想了很多，姚远，是他唯一把握不住的，他不想吓到她，今天这样已经不错了，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帮她掖了掖被角，最后说了句：“睡吧。”
　　姚远早上起来的时候印恺宸已经不在了，和往常一样，她在床上眯了会儿，只是这次的心情不同于以往，虽然姚远不会天真到以为一场交心的聊天能改变些什么，不过想来昨晚自己真的是不太正常，甚至会去想，如果昨晚在印恺宸身边的不是她，是不是他也会和其他人说着同样的话，看来自己真是疯了。

　　印恺宸接到陆纤媛的电话时他正在和卓阳谈事情，看到来电显示就给掐了，一副泰然的样子继续谈着事情，倒是卓阳忍不住说了他几句，也是觉得印恺宸这么做对陆纤媛太过绝情了。
　　“你起码接下纤媛电话，怎么说，她也不容易。”印恺宸和陆纤媛解除婚约之后，两家的亲戚朋友包括身边的其他人，都对他们的事情议论纷纷，陆纤媛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还是照常和印恺宸见面，只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一个女人做到这种份上，确实不易。
　　“我们现在在谈工作。”话语中无奈的成分颇多。
　　“陆纤媛，你打算怎么办？”
　　无奈将面前的文件合上，印恺宸很认真地回着卓阳的问题：“我一直以朋友的名义对待她，我想纤媛会懂的。”
　　“女人的心思很难猜的，就算你觉得对不起她才一直这么照顾着，想补偿一些，不过你到底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你的。”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陆纤媛对待印恺宸绝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印恺宸也知道这么拖下去对他，对陆纤媛都没什么好处，说不定对她的伤害还会更大。当初他单方面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陆纤媛也答应了，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那场婚约对于他们两个并没什么意义，后来继续见面之后才发觉，原来是自己想简单了。
　　“那你说呢，该怎么办？”
　　摆了摆手：“你的事了，我不知道。”确实，感情的话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一个外人也只有在一旁发发牢骚的份。
　　印恺宸也想早点解决好他和陆纤媛之间的关系，所以晚上约了她，虽然没期盼一顿饭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不过确实他们之间不应该再有过多的接触。晚上见面的时候，印恺宸看得出来，陆纤媛很开心，穿着打扮方面也下了心思，他有些迟疑，那些话该不该说出口。
　　点餐之后陆纤媛问他：“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印恺宸笑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对了，爷爷的身体好些了吗？”因为印恺宸的相约，她今天心情很好，显然没有看到印恺宸的心不在焉。
　　“好多了，我走的时候还有力气骂我几句，应该是不错了。”
　　“最近工作有点忙，都没时间去探望一下，有空了我会回S市看下爷爷的。”毕竟两家都是认识的，这点礼节还是要的。
　　记得爷爷说到结婚的时候，也问起他和陆纤媛，说如果不喜欢就不要耽误人家姑娘，女人不同于男人，青春不等人，陆纤媛已经在他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心意到了就行，没必要专程去。”
　　其实这句话如果仔细听下，就可以听出意思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陆纤媛只当做是客套话看待：“什么话，探望是一定要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普通朋友而已。”印恺宸强调。
　　他们现在确实是朋友，但是印恺宸从没像今天这样，如此强调普通朋友这个词，陆纤媛沉默了，今天这顿饭的目的她似乎会错意了，印恺宸看着她，神情那般严肃，她很害怕。
　　“我们不一直都是吗？”只有她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有多假。
　　“纤媛，我想你应该懂我说的。”
　　他叫她纤媛，但说出来的话确实那么地让人心痛：“恺宸，就不能好好和我吃顿饭吗？”语气近乎乞求那般。
　　印恺宸也觉得自己很残忍，这个时候他应该说点安慰的话才是，但却没有说出口，柏拉图曾说过，暧昧不清，伤人伤己，他不想他们之间留有暧昧这样的东西。事实上，他也确实没说些安慰的话，因为后来接到了姚远的电话，印恺宸很意外，她一般不怎么给自己打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抱歉地看了眼陆纤媛，神情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有点事，今天不能送你回去了，等会儿我让伟楠送你。”着急的样子，陆纤媛是第一次见到，原来也有人能让他成了这幅模样。
　　印恺宸赶到姚远家的时候，她正靠在门口，见他来了，立马站正说了句对不起。印恺宸见她那个样子想笑，以前叫他老师也就算了，现在还真把他当做老师看待了，见面竟然还向自己鞠躬。
　　“对不起，我今天是真忘带钥匙了，以后不会了。”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上没带钥匙，家里的钥匙除了她之外，只有印恺宸有，犹豫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姚远还担心他是不是在忙，会不会打扰到他，后来听到印恺宸说马上回来的话，心里才踏实了些。
　　见他气喘吁吁赶回来，姚远下意识地就想去道歉，怕他会误会自己故意没带钥匙。
　　“没事，我不介意。”进门之后，印恺宸这样和她说，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姚远被他看得有些发燥，又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随意找了句话说着：“嗯你吃过晚饭了没？”
　　“没呢，去做吧。”眼前的姚远像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一般，印恺宸看着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姚远在厨房的时候就在想，其实也可以不用打电话给印恺宸，自己找开锁的就行了，怎么当时就没想到这个，还拿着手机纠结了那么长时间想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怎么就那么笨呢，闭眼懊恼的揉着手里的生菜。
　　却感觉到身后有人拥着她，然后无害地问着：“你都是这么洗菜的吗？”
　　他的突然靠近让姚远很紧张：“哦，你先去沙发那坐着吧。”说着的时候还用手肘推了下印恺宸。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然后圈住她，在耳边轻轻吐着这几个词：“姚远，我想你了。”她转头看印恺宸，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那样的眼神是什么含义，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