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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她的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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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记忆都已经很遥远了,她当时有种隐约的感觉,也许杨至恒也并不是对她没有感情。
三个月以后,当她考完试,出了考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发卡将已经渐长的刘海箍起来,又穿上了几年都没碰过的裙子去找杨至恒,当时才知道,他一个月前就走了,说是到国外读硕士继续深造了。
当时她找到了之前在阶梯教室嘲笑她的毛大东,他简直没认出这身女性化装扮的女生就是三个月前大闹教室的那个假小子。当时他笑的直弯腰,像一个大人对待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小姑娘,你知道杨至恒的父亲是谁吗?他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恋爱的,你不会是他的目标的。”
蔡姚简直陷入了绝望,整个人像忽然呆滞了,她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受了欺骗,疯了一样到学校去找他,几乎每个教室,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她不相信杨至恒是个这么不守信用的人。
直到后来她碰到了程娇,那个长发飘逸的女孩。她似乎在蔡姚面前表现的很平静,只是淡淡的笑笑:“杨至恒这些年从没交过女朋友,也许他谁都不喜欢,我也曾经像你一样,时间久了就明白了。你还小,就别再犯傻了。”
蔡姚那时真的绝望了,狠狠的哭了一场,把杨至恒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想起这几个月拼命学习,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和他见面,可他却骗了她。
那个夏天,蔡姚觉得是人生中最灰暗的季节,比那几年的太妹生涯更让人绝望。
头发她一直没再剪,也自觉的和从前的狐朋狗友脱离了关系,她还在奢望着有天杨至恒还会重新出现,只是时间越长,她知道那种希望越渺茫,最后她自觉的把关于杨至恒的那段记忆尘封在心底了,她知道那只是她年少时候的一场梦而已。
一夜间似乎只有潘渔舟睡的最踏实,蔡姚听到杨至恒起的很早,接着拐的声音轻轻敲击地面,一阵洗漱的声音过后,七点一刻就出了门。
杨至恒走在街上,看着来往穿梭的行人,架着双拐站在人行横道上等着公司的车过来,他深深的喘了口气,将一夜积聚的情绪释放出来,他始终没有把想跟蔡姚说的话告诉她。
有些话,如果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说不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可既然见到了,不说总是一种缺憾。
之后的一段时间,蔡姚注意到凡是有博亚的活动时,杨海成总是带着关征出席,他的频频露脸成了媒体关注的对象,一时间各大报刊中他的事迹成了热门话题。
谢晨晨最近抱着新的IPAD玩的很是起劲,虽然宏盛和博亚是竞争对手,可就冲赠送的这台IPAD,蔡姚判定谢晨晨就有叛变的趋势。
“刚飞信通知各部门去一楼仓库领端午节的水果,咱们部门男的少,等会咱们俩也得去帮忙。”蔡姚拍了拍谢晨晨的肩膀提醒她。
“我都打算辞职去博亚工作了,要不要这箱水果有什么要紧,何况咱们公司太抠门了,端午节发水果,这么不应景,最起码也该发粽子。听说博亚的员工端午节都是发超市卡,想吃什么随便买,哪像咱们这那么老土。我还听说他们餐厅搞的特有艺术感,里面各种点心、水果随便吃,下午茶可以比得过港式茶餐厅。老总出手也阔绰,每年还组织员工出国旅游,当然最主要的是博亚帅哥特别多,上至总经理,下至送货的师傅,都特sexy。”谢晨晨神神叨叨说的博亚就像人间天堂一般。
蔡姚被逗得直乐,在茶水间冲了杯果汁差点连杯子也端不住:“咱们叶总不也很sexy吗?要真是你说的这样,那博亚的花费大了。这么好的条件,一般人肯定进不去了。我从前一个小姐儿们在博亚的基层营业厅的,过中秋就发两箱特仑苏,差点没把她憋死。”
“宏盛的基层营业厅更苦逼,动辄扣钱,业务考试没过关要扣,穿戴不整齐要扣,业务出错要扣,卫生不合格要扣,整个算下来,最后还不到一千块,连房租都交不起,下面那些小姑娘小伙子,没几个月就辞职一批。”谢晨晨跟着叫苦,言语中满是辛酸。
蔡姚无奈的点点头,一时间心情暗淡,她知道谢晨晨说的都是真的,可上层的奢靡永远无法理解下层的困苦。
出茶水间门的时候,谢晨晨还神秘的叫住她:“我这两天就打算递辞职报告了,我大表姐在博亚,把我弄过去先找你职位做着。”
蔡姚回头冲她笑笑,她说话总是这么爽朗,每次都是:“那恭喜你了,回头在博亚发达了别忘了姐儿们。”
下午坐车去各营业厅巡查的时候,蔡姚想到了谢晨晨说的话,下面人的生活状况确实值得同情,可上面压下来的工作又不能不完成,她知道这工作就是两头得罪的事,背后自己不知道已经被骂过多少回了。可她不敢像谢晨晨一样潇洒,博亚再好,也是她死也不愿意去的地方。
骑着电瓶车将中午每人分的一箱水果运上车,想趁巡查的便利路过潘渔舟的店门口,先把东西放在他那,他那边人多,时时的能帮着消耗些。她知道潘渔舟人特实在,经常自己掏钱给店里的员工买东西,有时候开销极大,自己帮他送点东西,也不失为帮他节省开支的办法。
只是骑车到店里才发现他不在,店里的伙计说他去医院看病人了。蔡姚料到一定还是杨至恒的事,忙打了他的电话询问。
潘渔舟的声音好像躲在某个角落里接听电话,听语调似乎刚刚哭过,蔡姚忙问:“怎么了老潘?出什么事了?”
潘渔舟沙哑的嗓子叹了口气:“杨至恒那天晚上在咱们家门口跌倒了,骨缝没愈合,现在有些错位,这几天又急着去公司,耽误了治疗,有些严重了。我真后悔那天不该喝多了,他腿脚不好,你一个女人也无法照顾我们两个,哎……”
蔡姚已经大概明白了情况,没料到那天晚上摔了一跤竟这么严重:“那天我以为没那么严重呢……”
“他曾经两条腿都断了,他说那时候以为这辈子都要残疾了,后来治好了,前些日子又受了伤,才愈合又摔了一跤,所以情况有点复杂,现在医生正在治疗,他不想让他的父母知道。”潘渔舟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放低。
蔡姚已经完全明白了状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沉默代替语言。
“老蔡,杨至恒现在挺需要帮助的,听说杨总已经准备让杨至恒休假,让关征代替他的位子了……”
“为什么”
“听说杨夫人替他隐瞒没瞒住,杨总知道至恒……他觉得丢脸,所以……”
“老潘,你应该觉得是一件好事,对你们来说,他的名声越显赫,你们就越不可能,他淡出商界渐渐没人注意了,或者你们是有机会在一起的。”蔡姚说的实在,从心里她是羡慕潘渔舟的。
“其实我知道和他以后没结果的,哪怕一个普通人,在这个社会上也要受到种种舆论压力。何况他根本不……哎,我仔细想过了,我不打算耽误他的前程,只要以后偶尔还能见见他,我什么都不要……”潘渔舟明显在另一头哭,声音也颤抖着让人心疼。
“老潘,你别这样,别想太多,事情都会解决的……”
“不,已经很多次了,解决不了……”
蔡姚还想说什么,那头潘渔舟已经将电话挂了。
一箱水果,蔡姚只拿回了两只梨,其他的都放在婚纱店了。骑着电动车,满腹心事的回到家,今天蔡姚亲自下厨炒菜了,她知道潘渔舟心情不好。和自己当年一样。她没办法安慰他,所以只能想尽办法帮他多做一些事,希望减轻他的心理负担。
从六点钟等到快九点,潘渔舟始终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蔡姚白天搬水果消耗了不少体力,晚上已经困倦不已,加上等的时间过长,终于在10点钟过后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门铃响了,连忙惊醒了去接可视电话,图像里出现了穿着制服的物业大叔的脸:“潘渔舟是你们家人吧?他在楼下发酒疯呢,你们下来一个人接他上去吧。”
蔡姚意识到情况以后,连忙答应了,换了双平底鞋就下楼去。
小区里的路灯下,一个拿着酒瓶大唱走调情歌的男人歪歪斜斜的坐在地上,旁边两名物业站着,潘渔舟的脸再灯光的照射下红通通的,一边扬着头唱歌,一边将酒瓶举的很高。
“老潘!”蔡姚赶忙上去扶他,要拉他起来。
可潘渔舟却完全不理会,浑身酒气的高唱着,平时的小心翼翼,文文弱弱完全不存在。蔡姚知道他心里难受,可这个时候,尤其当着物业人员的面,她没办法开口安慰他,只能不停的拉他的胳膊:“走吧老潘,咱们上楼说。”
“你别理我……我得和至恒唱完这一首……”潘渔舟舌头明显不利索,声音却出奇的大。
“他在楼上呢,在楼上等你,咱们一起上去,上去找他。”蔡姚搀着他往楼上走,回头用眼神给物业大叔一个谢意。
虽然潘渔舟瘦弱,可到底是个男人,将他拖上楼把蔡姚累了一身汗。今天潘渔舟彻底喝多了,连吐了几回,捂着胃部疼的直不起腰。
“老潘,老潘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没事吧?”蔡姚感觉到潘渔舟身体不适,赶忙要扶他去医院。
“至恒……”潘渔舟紧紧的抓住蔡姚的胳膊不肯松开,脸上红红的带着油光,眼睛里全是血丝,“我知道你又见到她了……她一定是出现了……所以你才这样……”
“老潘你说什么呢?”蔡姚轻拍潘渔舟瘦瘦的脸颊,“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我哪都不去!”潘渔舟疼的紧紧掩住胃部,瘦弱的身材掩不住额上凸出的青筋,“……我知道我身体不好……但我一定陪你到我死的那天……至恒……”
蔡姚知道潘渔舟已经醉的认不清人了,边安抚他边腾出手来拿手机拨了救护车的电话……
一整夜蔡姚都在医院的长椅上度过,晚风吹过,还有些凉意。医生说潘渔舟没什么大事,只是长期患有糖尿病,并且因为工作性质常常不能按时吃饭,导致有慢性胃炎,还叮嘱他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蔡姚都一一记下了,这些都是潘渔舟的老毛病了,他自己平时注意的很,今天却完全不顾了。她听出他今天很伤心,他说杨至恒今天又见到他(她)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应该是个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