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从新撰组到尸魂界》颜十欢

56、[番外]回忆之初，信任与背叛

　　加藤在壬生寺的门外徘徊了一整天，但是没有人理睬他。虽然时值盛夏，但夜晚的气温仍然很低。他蜷缩在壬生寺的门口，裹紧了单薄的外衣。
　　“呐，你在外面一整天了？”
　　柔和的声线响起，加藤抬起了头。一个美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纯净如初生的婴儿。那双紫琉璃般的眼眸里流转着层层叠叠的光华，一身素白的浴衣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摆着。
　　“嗯。”加藤垂下头，心想这美少年不会是男妓吧。可是他笑得那么漂亮，真令人难以想象他做男妓的样子。
　　“你要加入新撰组？”少年歪了歪头，“年龄不够吧？”
　　“我成年了！”加藤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起来，脸涨得通红，“我只是长得小而已！况且你又不是新撰组的人，问这个有什么用！”
　　少年咯咯笑得一副得逞的模样，加藤气得就要跳起来。这时，从壬生寺里走出了另外一个穿着轻便和服的男人，他皱着眉叫了一声“总司”然后半是严厉半是无奈地看着那少年。
　　“啊，土方先生。”少年背着双手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这里有个要入队的队士哦。”
　　土方瞥了一眼加藤，加藤正满脸吃惊地盯着总司。他没有想到，那个号称“人斩”的鬼之子，居然是这样一个美貌少年，而且他的身上没有半分杀戮之气，反而如赤子般纯净。
　　“进来吧。”土方淡淡地说，“总司，你去披件衣服。要入队的报上姓名。”
　　“加藤明。”男孩站起身，“我是二刀流。”
　　“哎？”总司的脚步顿了顿，紫眸一亮，“二刀流吗？啊啦，很有趣呢。我也要看你的入队测试，呐，土方先生，等等我哦。”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掉了。加藤再次吃惊地看到幕府第一武士像个孩子似的，飞快地跑进了屋子。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加藤通过了入队测试，但并没有被允许进入番队。那个名叫土方岁三的男人将他安排在了小姓的位置。
　　“二刀流的小姓，土方先生的癖好真是奇怪。”
　　加藤听见土方的屋子里传来总司开玩笑的声音。他的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
　　冲田总司的身体似乎特别不好，他总能听到总司在和土方说话时突然就是一阵咳嗽，新撰组里请医生次数最多的人就是总司。
　　但是他从未见过总司出手，入队测试也一样。有时未免好奇，总司总是笑笑避开这个话题。
　　“咦，加藤君站在外面做什么？”总司好听的声音突然响起，“进来吧。”
　　土方瞥了加藤一眼，加藤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总司笑着拉他进屋，转头和土方说道：“刚才说到哪里？嗯，土方先生明天有事，对吧。”
　　“是。”土方皱眉，“总司，明天一定要出去吗？”
　　“是要去开药的日子，和医生说好了的，土方先生忘记了吗？”总司微笑，“没有关系，加藤君如果没有事情，可以陪我一起去。”
　　加藤微微一怔：“去哪里？”
　　“郊外的一个老房子里，去见一位医生。”总司淡淡地微笑，“怎么样？”
　　土方盯着加藤，加藤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当然可以，冲田大人。”
　　总司笑了起来，加藤微微垂下头。
　　冲田总司看病的位置，是在……

　　次日总司依然穿着那身纯白的浴衣，束起发尾，没有带刀，穿着一双木屐和加藤悠哉悠哉地向那所在郊外的诊所走去。加藤一路沉默，目光时不时掠过总司的侧脸。
　　他们看过病出来，加藤的手上多了一包药。总司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却不离开，而是闪身将加藤挡在了身后。随后，数十把明晃晃的武士刀突然指向了他们，埋伏在屋子周围的人走了出来。
　　“冲田总司，受死吧！”
　　一个人大喊一声，挥刀向总司攻去。总司的微笑忽然消失，他侧身挥手，仅一下就扭过那人的手腕，轻巧地夺下了他手中的刀，随即刀光一闪，鲜血四溅。
　　“加藤君，你要躲好了。”
　　总司甩了甩刀上的血，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几近冷酷，刀尖直指着那群袭击者，冷气和杀气凝成一线。随后脚步一错，他突然动了！
　　加藤站在门口，惊诧地看着总司的身影。那纷繁的刀光犹如飞舞的杨花，那素衣的少年宛若一个堕落的天使。
　　一刀。总司的刀尖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在阳光下流淌过血色的锋芒。他的姿态优美如舞蹈，于血与火中踏步献祭。
　　幕府第一武士。
　　人斩。
　　鬼之子。
　　天才剑客。
　　冲田总司。
　　加藤倚在门上，就那么静默地看着这一场献给死亡的舞蹈。
　　好美，他想。

　　两个人返回壬生寺，在总司的屋子门前停了下来。总司转向加藤，满脸恳切地合掌。
　　“呐，加藤君，拜托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土方先生，好不好？”总司像个孩子似的满脸期待，“他要是知道了，就不会允许我外出了。”
　　加藤的神色有些复杂，良久，他回答了一声“是，冲田大人。”
　　“呐，不要这么生疏啊。”总司笑着拉开了门，“加藤君可以进来参观哦，我这里可有一把很珍贵的古刀呢。加藤君听说过吗？古刀具有神奇的力量，据说可以斩破结界。”
　　加藤跟着总司走进了屋子，看到靠墙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刀架，刀架上拖着一把武士刀。加藤注视了很久。
　　“是菊一文字则宗吗？”
　　“是啊。”总司走过去，嚓的一声拔出刀来。刀锋凛冽的寒气顿时四溢出来，“怎么样，是一把好刀吧？可惜刃太薄，不能使用呢。”
　　主人显然很爱护菊一文字则宗，刀身光亮得可以当镜子用。加藤有些出神，总司轻轻咳嗽起来，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加藤目光一动，正要走过去，总司却已经把手放下来了。
　　没有血迹。
　　原来……是真的。
　　冲田总司，命不久矣了。
　　加藤的目光黯了一下。

　　“咳咳……”
　　“总司！”
　　灯光有些昏暗，把两个人的人影摇曳在墙上。土方岁三有点慌乱地递过茶水，总司摇了摇头。
　　“已经没事了，土方先生，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土方拧起了眉毛，“你今天出去，遇袭了吧。不用那么看着我，你以为你满身是血的走进来，大家都看不到吗？”
　　土方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去：“加藤明，我怀疑他是奸细。他也感觉到了吧，他根本不像是二刀流。”
　　总司眨了眨眼：“土方先生从一开始就怀疑他了吧，我想相信他呢。”
　　“就算他更像忍者？”土方挑眉，“总司，你怎么能这么任性？这样会很危险的！”
　　“土方先生。”总司竖起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土方的双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他只是个孩子，我们应该理解他。就让我任性一次好不好，如果他真是奸细，我会亲手解决。”
　　土方凝视他许久，缓慢地叹了口气。
　　“总司，你也是个孩子。”
　　单纯的、善良的，在这种年代，仍想给予他人信任的孩子。

　　每一天，加藤都会在总司的房门前安静地站一会儿，回想那天他们遇袭的时候，总司第一个动作就是闪身将他挡在了身后，毫无保留地信任了他。
　　总司……是第一个保护他的人。
　　总司这几天不在屯所，听说他出去执行一项任务。此刻，他的房间是空的。然而当加藤在这天夜晚路过总司房间的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加藤一惊，想起了总司那纤弱的身体。他疾走几步，猛地拉开门，却发现是一个男人躺在总司的房间里，上半身几乎全部赤/裸，双手抱着总司的被子纠缠在一起。看到加藤进来，他猛地一跃而起，将加藤压倒了身下，双手在他的全身游走，撕扯着他的衣服。
　　是三番队的一个普通队员，长野武。加藤有些恼怒地奋力挣扎，他知道这个男人在肖像总司，见他进来，就把他当成了替代品。该死！所有的武器都没有带！
　　长野撕扯着他的衣服，呲啦一声，一张小小的纸条掉了下来。长野拿起纸条一看，不由得狞笑起来。
　　“原来你是奸细啊，加藤。”
　　“混蛋！”
　　加藤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一个肘击撞了过去。长野被撞到一边，加藤冲上去抢夺纸条。长野却不躲不闪，扬扬手中的纸条。
　　“不想我叫来人告发你，就乖乖听话。”
　　加藤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他咬紧了下唇。长野再次抚上他的身体，低声唤他。
　　“总司……总司……”
　　那张小小的纸条被他握在手中，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冲田总司，肺痨属实。

　　加藤在厨房里熬药的时候，长野突然走了进来。总司已经归来，长野几乎不再来找加藤了。这一次出现在厨房，大概是他们自总司回来以后第一次见面。
　　长野一走进来，加藤就扬手一甩，一把短刀闪电般射出，刺穿了长野的咽喉，让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就倒了下来。
　　只要除掉了长野，就没有关系了。
　　加藤在他身上摸索了一圈，没有找到那张纸条。他皱了皱眉，端起汤药向总司的房间走去。总司的房间空无一人，他把药放在桌子上，这时房门一响，总司出现在门口。
　　“冲田大人……”
　　加藤转过身，瞳孔骤然一缩，话说不下去了。总司的脸色很平静，只是眼底深沉的墨色仿佛凝固住的黑色的血，带着令人心惊的杀气。
　　“维新派的人吧。”
　　总司一步步走了过来，加藤不由得一步步后退。刘海遮住了总司的脸，一张纸条从他的指尖飘落下来，正是加藤寻找的那张。
　　“土方先生说长野君把这个给了他，我还不相信。可是杀死长野的人，我是不会认错的。”
　　那时总司和土方就站在窗外，总司无法相信，这个孩子居然真的是倒幕派的奸细。
　　加藤张开了嘴，脸上第一次布满了惊恐。他已经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刷的一声，总司突然拔出旁边案几上的菊一文字则宗，刀光一闪而过，深深插入加藤的胸膛。他熟练地翻转刀刃，血喷溅了一身。他的神色就如同那天加藤见过的一样，平静却带着静默的悲戚。
　　这是最后一眼的美丽了吧。
　　再见。
　　加藤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