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疯道 ...
-
在聂棋缘的催促下,马夫总算想了起来:“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隔壁村有个疯道士,他嘴里老念叨什么琼心门,你们不会也是疯子吧?”
马夫看着眼前穿着人模人样的人,全然不像隔壁村那个疯道士,整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但是他还是心生惧怕,决定离这些“疯子”远一些。
他们并没有在意马夫的态度,毕竟找了这段时间总算有人听说过一些线索,他们已经是惊喜了。
事不宜迟,他们立即动身前往邻村寻找疯道士。
那是个很普通的小山村,聂棋缘去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一面又向掌柜打听疯道士的事。
谁知掌柜一听疯道士三个字,吓得将准备递给她的包子又掉回了笼屉中,连连摆手道:“这包子我不卖你们了。”他理好那些包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大清早的真晦气。”
聂棋缘听见了这句抱怨,立马来了火气,一撸袖子,直指着掌柜:“你什么意思!爱卖不卖,姑奶奶还不买了呢!”
话毕,她仍不准备放过包子铺老板,招呼人过来:“乡亲们都来看看啊,黑心掌柜!态度极其恶劣,竟然当街辱骂食客,这种人还能做生意?”
顿时,包子铺就被看戏的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那掌柜一副毫不怕事的模样,气势上绝对不输给聂棋缘:“我说不卖就不卖!”
接着,他又对着围起来的村民们说道:“乡亲们,你们都评评理,是他们一大早就在我这小店提疯道士,你就说这十里八乡的哪个做生意的不忌讳这个?你们还上赶着要找他,我看你们和那疯道士就是一伙人,也是两个疯子!”
村民们一听这话,立刻倒戈了阵营,对着聂棋缘和贺今羽指指点点,说的话简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不管是聂棋缘还是贺今羽,从小到大岂受过这般折辱?尤其是聂棋缘,她就差没冲上去和那些人打一架了。
还是贺今羽拦着她,警醒她修炼之人不可与没有灵根的百姓交手,她才克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
“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们说我们?”聂棋缘极不服气,又指着那些村民说道:“我们不过是提了一句疯道士,他到底是何人,你们这么忌讳?”
其中有一个明事理的站出来劝了几句村民们:“看他们的装束定是外乡人,不知道这儿的习俗也正常。”
众人点头称是,正想着散开时,一个身穿破衫、脚踩烂履的疯癫老头挤进人群,身上还有股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气味。众人一见到他,连忙让开一条路,简直像看到来自冥界的恶鬼似的,生怕被他沾上一点晦气。
无论是聂棋缘还是贺今羽都没有见过他,可他们此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疯道士。”
是了,再没有人比他更接近他们传闻的那个疯道士的形象。
疯道士走到人群中央,毫无自己被排挤的自觉,又或者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现象,他神神叨叨地说着:“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也不怕吓死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这位——”
他走到贺今羽身边,绕着他走了一圈,才把话说完:“这位可是修仙门派中最厉害的灵霄宗的少主,更是全天下最有望修仙得道的剑侠贺今羽!”
两人见他直接说出了贺今羽的信息,不禁侧目。仅仅一眼就认出了贺今羽的身份,说明他和眼前这些平民百姓不同,也是个江湖之人。
“什么修仙、修炼的,不知所云,真是疯道士!”村民中不少人都开始嘲笑这个胡乱言语的疯癫老道。
聂棋缘不再和村民们计较,诚然,这世上除了江湖之人,平民百姓中鲜有知道修仙一事的。
她转向疯道士,得意地笑道:“贺大哥闻名天下,你认得他不是什么本事,你若说得出来我的身份,才算你厉害。”
疯道士捋捋那长时间不经打理的乱糟糟的胡子,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起来,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传闻贺少宗主独来独往,能在他身边行走的不是灵霄宗的弟子便是聂家之人,而你身上没有灵霄宗的令牌——”
他又凑到聂棋缘身旁闻了闻:“也没有灵霄宗那股子自视清高的味道,倒是一身草药香,定是医药世家聂家之女无疑了!”
“算你有些本事。可我聂家拢共四个女儿,你这说得不清不楚的,还是没说出我的身份。”
疯道士接道:“聂家四女,以琴棋书画命名,长女琴机性格温婉,似乎不符,幺女画合年岁又不符。唯有双生的次女三女倒是有些像姑娘你。”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聂棋缘不再故弄玄虚,“书巧是我的孪生妹妹,我姓聂名棋缘。”
这时,围观的村民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贺今羽问道:“你知道琼心门?”
“原来两位找老道是为了琼心门?”疯道士恍然大悟,“你们想知道琼心门的下落容易,这天下除了琼心门之人,只有老道我最了解琼心门的位置。”
他见这疯道士大言不惭,总觉得疑点重重。
“要什么条件?”
“老道什么也不要,只求两位平安归来即可。琼心门门徒心肠歹毒,你们怕是有去无回啊。”
“老道士,这就不劳你费心,我们有胆子去,自然有的是法子回。”
听完聂棋缘这番话,老道士神神秘秘地一笑,并不多言。
他替二人指了路,原来这琼心门不在别处,正在这村子附近的朝阳谷内。
朝阳谷被几座险峻的大山包围,山并不算极高,但却十分陡峭,难以行走,马车是绝对上不去的。
而祝来月如今昏迷不醒,自然也不可能带着她御剑飞上去。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背着她徒步爬上去。
聂棋缘一边爬,一边问背着个人还爬得飞快的贺今羽:“贺大哥,我们就这么信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我总觉得他心怀鬼胎。”
连她都无法信任这个莫名其妙、神秘兮兮的人,何况是警惕无比的贺今羽呢?
“总要试试。”
贺今羽认为比起怀疑,抓住一切机会才是眼下最重要的。哪怕只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去尝试。
“可是……”聂棋缘像是想说些什么,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你若是惧怕,现在就可以下山,我不强求。”
聂棋缘一听就毛起来了,赌气似的爬到他前边去,表示自己的决心。
此山虽然陡峭,但两人毕竟都是修炼之人,这点困难不算什么,天黑之前,两人就爬到了山顶。
但此时还不能入谷。据疯道士所说,这朝阳谷之所以被称为朝阳谷,是因为它是整个人界朝阳之气最足的地方,而琼心门选址在此地更是有特别的意义。
琼心门不知第几代门主创造了一种独属于她们阵法,覆盖了整个朝阳谷,距今已不知多少个一百年了,不论是门中之徒又或者外来之人,都只能在朝阳升起那一刻才能进入谷内。
其余时刻不管用飞行或者步行都无法进入山谷,而是进入大阵制造的幻境之中,绕几圈就会不自觉地出了山谷。
此阵也就得名朝阳阵。
疯道士还提醒了他们,在朝阳阵面前,任何法力都会失效,所以他们不必想着御剑进去了。
进入谷内的唯一方法就是:朝阳初升时自山顶纵身跃入谷内。
两人在原地休整,明天一早再进入山谷。聂棋缘捶着发酸的胳膊和双腿,不禁问道:“世界上有这么玄乎的阵法吗?”
尽管灵霄宗有一脉是专门修习阵法的,但贺今羽基本毫无了解,也就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将祝来月轻轻放在地上,上面铺了一层垫子,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甚至不用试探就能知道她的呼吸也是越来越微弱。
时间不多了,他只能希望那疯道士不是在耍他们。
“答疑解惑是她的长处。”贺今羽不能回答聂棋缘的疑问,只这样说道。
天渐渐的黑了,那轮火红的太阳往西边沉了下去,带走了那种炽热的温度,在它完全没入群山之前,天边染成了由天蓝、暮山紫再到橙红的渐变。
照在他们身上的光不再灼人,而是变得像抚平情绪后的野兽,温顺亲呢。
他们发现围绕朝阳谷的这些山上不仅适合看太阳升起,看太阳落下也是美妙的享受。
尽管他们无心享受,管不了天的颜色究竟是蓝色还是橙色。太阳就这么落下去了,天空漆黑一片。
为了避免妖物和野兽的打扰,贺今羽决定守夜。恰巧他也实在没有睡意。
在聂棋缘入睡之前,他做了每日都在重复的练剑和运转灵力。在她睡着之后,他便不再练剑,只是抱着那柄伴他多年的白羽剑,靠着一棵大树席地而坐,一动不动。
林子里不时会远远地传来各类鸟鸣兽叫的声音,不算嘈杂,反倒别有一番惬意滋味。聂棋缘睡得沉了。
贺今羽仍旧一动不动。
这样静谧的夜晚,一点小小的声响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突然,矮矮的灌木丛里有一阵子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声音很近,贺今羽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臭兔子,给我出来。”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贺今羽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