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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断绳落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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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云仙县主的故事可是广为流传,姜小鲜流落江湖听说过不少版本的故事。有说她冷血无情,与族亲绝义;说她心狠手辣,手刃族兄;还有说她豢养男宠,水性杨花,和太子的花边新闻也是轰动一时;更甚者说她蛇蝎心肠,杀害太子的未婚妻。
姜小鲜想到这些流言就觉得头疼,如果以后要担上这样坏的名声,妹妹不做这县主也罢。
因为赵北辰住在自己家里,姜小鲜生怕遇上他,哪里都不敢去。
只等廖嬷嬷把菜花带过来,姜小鲜问她,“以后留在我们姜家,可愿意?”
刘菜花怯生生道,“小人愿意的。”
姜小鲜拍板,“好,我派人去找你的家人,让他们签了卖身契。”
刘菜花目光怔愣,她没想到是签卖身契的意思,便低声回答,“可是,我祖母不会同意的……”
“愿意让你小小年纪出来做工,不愿意卖你?”姜小鲜可不信她那祖母是大善之人,真善就不会让这么小的丫头出来赚钱。
“家里也有活要做……”她回答的声音一直低低的。
姜小鲜安抚道,“放心吧,交给我。你若是肯留在姜家,出多少钱都行!”
菜花知道,若是祖母答应卖她,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的,毕竟她现在拿到的工钱都被祖母没收了。
“小人不值得。”菜花很感动,但是她不值得卖大价钱。当初她也有机会签了卖身契,但祖母嫌少,说还不如再养几年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能得到更多的彩礼。
最后还是她求着做工的机会,不管多少钱她都愿意。
“廖嬷嬷,刘家要多少钱都无所谓,直接给就行。”姜小鲜打定了主意收留菜花,自然不会计较银钱,毕竟买个丫鬟的钱对于姜家来说不算什么。
廖嬷嬷虽然不明白,但大姐儿只怕另有打算,便一口应下。
“奴婢给大姐儿磕头,多谢大姐儿收留!”菜花在家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好,她从小不是被打就是被骂,还经常吃不饱,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照顾弟弟,洗衣做饭,她每日都是最后一个睡觉。长大了她终于有机会逃离了,可祖母还是不放过她。
“以后你就叫春花吧。”
春花连连点头,“春花叩谢大姐儿赐名。”
“那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后院看到了什么?”姜小鲜怕吓到她,声音变得温和。
“我……”春花磕磕碰碰道,“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但说无妨。不要害怕。以后你就是我姜家的丫头,没有人可以随便欺负你,只要你忠心耿耿,便是你刘家的人来欺负你我们都会护着。”
这丫头一看就是被欺负大的,她只能循循善诱。
春花低着脑袋道,“我看到了是谁打的大姐儿。”
这句话说完,樱桃明显的眼神慌乱,双手不自觉紧握着。
廖嬷嬷急切的想知道是谁伤害大姐儿,问,“是谁?”她此刻才明白,大姐儿留着菜花,原来是因为菜花看到了凶手。
“就是孙家那位公子。”
“果真是他!”打她的人就是孙皓。
廖嬷嬷愤恨不已,只恨自己没打孙家人一顿。
“大姐儿早就知道?”看大姐儿了然于胸,分明是早已知情。
“也不能完全确认,但我记得他衣服的颜色,如今有人指正,我当然能确认就是他。”
“真是好狠的心!”廖嬷嬷越想越气,“他们起了杀心,我们就应该报官。”
姜小鲜安抚,“别急,这事我自有打算,因为真正想要我命的肯定另有其人。”
姜小鲜说这话的同时又瞄了一眼樱桃,“樱桃,你跟了我三年,你觉得呢?有没有其他人害我?”
樱桃有些慌乱,但忍耐力极好,她立刻道,“奴婢也不知。”
姜小鲜点头,“看来这人隐藏的极好。”她说着又把人打发了出去,“你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殿下住我们家里需要住多久?”
樱桃有点意外,大姐儿这意思像是要赶人,“大姐儿的意思是不想殿下住在姜家?”
“父亲快出殡了,我们也没时间招待,他一直留在姜家我们定会怠慢了贵人,所以让你去探个口风。”
等樱桃出去,廖嬷嬷依旧满面愁容,“大姐儿伤不到任何人,为何会有人伤害大姐儿?”大姐儿已经够可怜了,那些伤大姐儿的人不会做噩梦吗?
“嬷嬷你且宽心,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如今我能保护自己。”姜小鲜叮嘱,“这事先不要告诉妹妹。”
廖嬷嬷明白,她们姐妹能互相体谅,互相帮衬最好不过,“二姐儿心思多,我不会去说反倒让她烦心。”
姜小鲜道,“还有一件事,樱桃是家生子,她订的人家可也是咱们家里的人?”
“崔管事也是姜家老人了,老爷念及他多年为姜家操劳,许了樱桃的自由身,等出嫁后樱桃就可以离开姜家。崔管事说过要把樱桃多留两年,至于樱桃现在有没有订人家,我也不知。”
“你平时留意一下她,再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查一查她爹崔管事,看看他们家平时都跟谁往来,跟哪些人走得近?”
崔管事有没有二心,姜小鲜并不知道,但以她混迹江湖多年的直觉樱桃的问题不小。
姜小鲜并未等到赵北辰离开招信县的消息,索性他去了当地的三清观,并未继续住在姜家。
姜父出殡当日,县令苏百里亲自扶棺,还有濠州知府也特地赶来扶棺,最难得的是招信县的百姓来了不少前来送葬,看来姜父在时就做了不少善事,如此才能赢得百姓敬重。
姜小鲜看着长长的送葬队伍,心里也很难受,这些天她已经融入了姜媛姐姐的角色,她能感受到妹妹的伤痛,只是她表现的格外坚强,面对前来扶棺的官员姜媛能做到敬而不媚,不卑不亢,又能有礼有节,游刃有余的处理任何事。
寅时已过大半,天空还是黑漆漆的,不见一点星光,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长长的队伍里传出低低的哭声。
在一阵吆喝声中棺木还未落地,便听“嘭”一声棺木落地的声音,绳索竟然先行断裂。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人群中一声惊叫:“姑丈饶命啊!”
众人灯笼聚拢,周围一阵明亮,却见是孙家的公子孙皓惊慌失措的跑过来,一下跪在棺木前磕头认罪。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孙皓把打过姜家大姐儿的话说了出来,并说这不是他的本意,是他家的丫头樱桃所指使。
樱桃在孙皓突然哭喊着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惊慌失措,听他直指自己是凶手,她如遭雷劈,连连哭诉说自己冤枉。
孙皓因被鬼追了一路,早已吓得惶恐难安,如今什么话都敢丢出来,连忙就说,樱桃给他绣了荷包和手绢,这就是证据。姜老爷的棺木掉落,分明是不肯下葬,他实在怕姜老爷的鬼魂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他,自然不敢撒谎。
樱桃苦苦挣扎,拒不承认,“二姐儿明察,是孙公子自己的主意,与奴婢无关啊!孙公子有心让奴婢做眼线,是他故意勾引的奴婢。”
她自知无法辩解送出去的东西,只能倒打一耙。她一直有心摆脱自己的命运,不再为奴为婢,她的目标很大,做个官夫人,而孙皓有前景,他是个举人,以后若是高中,她就能做个官夫人。
她便想拒不承认,高声喊冤,“二姐儿明察,是孙公子自己的主意,与奴婢无关啊!孙公子有心让奴婢做眼线,是他故意勾引的奴婢。”
孙皓哪能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责,且听她摆脱责任,立刻辩驳,“樱桃,到底是谁勾引谁你心里清楚!害大姐儿这件事原就是你唆使我的,你不能不承认啊!是你说大姐儿虽然是个傻的,但以后也要继承一部分家产,若是她没了,姜家就是二姐儿一个人的,要是我再娶了二姐儿,等二姐儿没了,姜家就是我们的!”
樱桃声音尖锐的回应,“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说过这话。”
“是你!根本就是你害的大姐儿。”孙皓一看她不承认,也不再留情面,当即什么话都说了,“是你找贺婶子让她到孙家传的话,说大姐儿死了,让我们上门奔丧!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我那一棍子根本没把人打死,大姐儿是被你捂死的!根本不是我打死的!”
“啪!”廖嬷嬷伸手就是一巴掌,“贱婢!”
“好啊,樱桃,我们一直待你不薄!”姜媛也是咬牙切齿。
孙皓补刀,“你还告诉我,说二姐儿打算跟孙家订亲,还说我是孙家唯一的举子,订我的可能性最大!”
樱桃不服气,“二姐儿,订亲那话不是您自己让传给孙家的吗?”
“贱婢,如果不是因为这话,我们怕是还不知道家里养了条毒蛇!”廖嬷嬷愤怒道,“竟然是你害的大姐儿!”她就说当时大姐儿明明还有气息,为何大夫到了就说大姐儿没气了,原来是被樱桃这个黑心的丫鬟捂死的,谁能想到身边亲近的人竟然是个凶手!
樱桃脸色惨白,连连退后,她没设想过今日的结局,大姐儿总归是醒了,没有死,她以为那件事就此结束,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但她终究是忘了会被人反咬一口,男人终究是靠不住!
“二姐儿饶命啊!奴婢也是看大姐儿是个拖累,她样样不会做,还不会说,就是个痴子,如今老爷也没了,樱桃也是想替主子分忧!”樱桃连连辩解。
“你存了心害人,却还编排这些谎话来辩解!”姜媛对樱桃的背叛深恶痛绝,“樱桃,你莫忘了,如今你的卖身契还在我们家里,你如今还是我姜家的奴。”家奴的生死完全是可以被主人家掌控的。
“二姐儿不要杀我!”樱桃以为自己死定了,跪爬着上前求情,“老爷答应了我爹的,他会放我自由!”
“我不杀你!”姜媛冷冷看着她,威严道,“但你想要自由,白日做梦!”
她当机立断,“从今日起卸了崔放的掌事之职,立刻派人去西郊农庄,清点他们家的所有房产及家财,均没收充当公用,且崔放一家全被送去雾隐山采石,终生不得出来。”送去采石场一般是逃奴的下场,往后余生暗无天日,如此也是叛主最严厉的惩罚。
“不要啊!”樱桃声嘶力竭,“二姐儿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处理家奴,姜媛比姜小鲜有经验,且姜媛肯定心中有气,让她发作出来也好,所以姜小鲜并未插话。
“秦大人,这孙皓虽是举人,但心术不正,伤我姐姐,意图谋害他人性命,还请大人替我们姜家做主。”姜媛寻求知府帮助。
如今姜家女的身份水涨船高,不管是谁,伤她们的性命那总归是不会有好结果。
“姐儿请放心,我等必上书朝堂,削去其功名,如此歹毒之人,再不能受朝堂录用。”濠州知府插手管了,孙皓此人以后算是再也抬不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