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胆坡玉米》周末大王

9、陈元和小梅

　　陈荣田把桉树卖给了政府。每棵树多了100元，也算是一点安慰。砍伐队举着油锯，像蝗虫过境，砍光了整个狗胆坡。兵荒马乱的半天，狗胆坡只剩下枝叶满地。
　　陈荣田的心也空了一块，眯着眼适应头顶的光亮。坐到夜幕降临，陈荣田拖鞋满身夜霜回了家。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按着计划走了，陈荣田收了钱，就开始打听红砖、水泥的价格，他想再加盖一层，做为陈海富的新房。
　　这天一早，陈荣田早早起了床收拾院子房间。陈海富烦躁得很，一把掀被子盖头——昨晚他老爸竟然告诉他今天他大姑妈要带人来家里，给他相亲。
　　陈荣田又当爹又当妈，干活利索，收拾起来也很快，就是儿子不肯起床让他头痛。
　　他站在门口，幽幽说道，“我老了，照顾不了你一辈子的，你想一想吧。”
　　陈海富依旧躲在被子里不出来。陈荣田叹气走开，他心里琢磨了又琢磨，前两天他去给老婆坟前上了香，说了好久的话，可这两天也没得一个梦，心里一直打鼓。
　　大概9点多，陈荣兰就带着人上门了。
　　陈荣田家住在村尾，进村来一路都人来人往，或挑着水粪，或坐在家门口摘菜喂娃，大家都热情对着陈荣兰打招呼。陈荣兰是外嫁女，平常回娘家也少，大家都挺稀奇的，更何况这次身后还带着一大一小。那妇人很腼腆，低着头也能看到半张脸上红色的胎记，牵着的小女孩倒是眉清目秀的。
　　明眼人就知道是带来相看的，但到底是给老子还是给儿子相看，谁也不敢开口直问，只是眼里眉稍都带了着八卦就是了。
　　陈荣兰领人进门的时候，陈荣田正在洗菜。大厅里的饭桌也搬出来在院子了，摆着糖果之类的。
　　“弟弟，我们来了。”
　　“哦，来了。快进来。”陈荣田起身，放下手头东西。那妇人低着头拉着孩子，拘谨的坐在凳子上。此时陈荣田看两人手脚齐全，身上穿的也还算干净，没有歪鼻子斜眼，心下已经满意了大半。就算有脸上的胎记，也不算大问题。
　　“坐下吧，吃点糖果。”陈荣田擦干净手，拉出几张椅子来。陈荣兰也对两人道，“别站着了，快坐吧。大哥，海富那孩子呢？”
　　“海富……海富在楼上忙点事……你们先坐着聊，我去做饭。”
　　妇人这时候才抬起头来打量四周。陈荣兰拿了几颗糖果塞给眼巴巴流口水的小女孩小梅，说道，“啊元，我之前说过的，我弟媳早早过世了，就我弟拉扯着孩子，你要是满意，过来了也省了婆媳的麻烦。家里破了些，但家里还计划着要加盖一层楼，有一亩水田，种着粮食辣椒。这样看来，温饱是没问题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陈元喝了口水，半张红脸上浮现些笑意，继而忐忑问道，“婶子，我……海富没看过我，他能同意吗？”
　　陈荣兰拍拍她手，这也正是她为难的地方，“你先坐着，我去叫海富出来。”说完就进屋里去了。
　　那屋子原本只是黑，现在连门都锁得严严实实的。陈荣兰拍门没人理，又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她就知道陈海富的态度了。
　　陈荣兰转而去厨房，找到正在切菜的陈荣田。
　　“你觉得人怎么样？”
　　“挺好的，老实本分，能照顾人，我就不担心海富了。”
　　“最重要的是海富，他不出面那怎么办？他是上过大学的，要是看不上一个脸上有胎记还带着孩子的，那怎么办？光我们也定不下来。”
　　切菜的刀停了，陈荣田斟酌了半晌，向陈荣兰说了自己的打算。
　　陈荣兰震惊，“你想好了？！真要这样做？咱家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