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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否【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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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着一屋子的人,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宫里有两个公主,三公主盛华昭自小稳重娴静,一心想要入朝做官,平时不怎么与后宫中的人往来;
四公主盛灵知正好相反,她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喜欢琴棋书画之类的雅事,自小爱扎到人群堆里去,因着她性子活脱,受到的宠爱也多些,算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
也正因此,她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公主的身份和所受的恩宠逐渐嚣张跋扈起来。
平时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本以为七皇子那件事能让盛灵知收敛一些,谁知她连一点大局意识都没有,敢在这个节骨点上闹出这般的事,且事情都到如此地步了还是一脸不知悔改的样子,若是这次再让她躲了过去,下次肯定肯定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是该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皇后娘娘,柔儿也是好心要教自家妹妹礼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真罚了她,就是让有心做事的人寒心了。”
良贵妃人未到声先到,匆匆赶来制止准备上前行罚的嬷嬷。
盛灵知感觉到束缚在身上的手劲松了些,趁机挣脱出来,红着眼躲到了母妃身后。
她觉得皇后也太小题大做了,她确实是不小心烫伤了盛京墨,但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她手板,若是这事传扬出去,日后她在上京城还有何颜面面对那些个公子小姐!而且就算打了她,盛京墨的手也不能立即恢复啊。
知道良贵妃又要来和稀泥,皇后这次并不打算轻易地放过她们,她沉着脸下令让那两个嬷嬷将盛灵知压过去跪着,忽视掉她的喊叫挣扎。
“本宫已经听说了,拿水壶之前禧平就跟她们提醒过哪个是热水哪个是温水。就这样还能拿错开水烫伤人,是真好心还是早有预谋四公主应该比良贵妃清楚!”
正心疼望着女儿的良贵妃没有注意到皇后与以往不同的神色,又开始用起常用的伎俩,“都是那个胆大包天的贱婢去拿的热水壶,这黑心的奴才竟想用此挑拨两个公主间的关系,四公主也是被她给蒙骗了,要罚也该罚她。”
良贵妃身后跟着的两个粗使嬷嬷将被她们架着的丫鬟扔在地上。
冷硬的地板撞上没有多少皮肉包裹着的骨头,疼意马上从碰触地方发散,席卷全身,趴在地上的小翠不敢喊叫出声,只能紧绷着全身的肌肉来缓解痛意,脸上也因疼痛皱成一团。
“你说,那水壶是不是你拿给四公主的。”良贵妃身边的嬷嬷走到小翠跟前,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头皮上刺痛太过去强烈,小翠闷哼出声,下意识顺着力道将头抬起,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同时入眼的还有脸上红色的手指印。
小翠哆哆嗦嗦地出声,“那,那壶,是,是奴婢拿的,但那是……”
话没说完她看了桃红一眼,对方狠厉的眼神让她住了嘴。
又是这个法子,皇后已经数不清良贵妃用了多少次了。
盛灵知能有如今的性子,跟她这个母妃脱不了关系!就是因她每次如此,让盛灵知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有人替她善后,给她背锅,做事便不顾后果,变得自私娇纵起来。
“既然四公主是去教禧平礼仪的,让自己的侍女去拿水壶干什么?是禧平身边的侍女提不动吗?”
跪在一旁的辛夷终于有机会说话,开始一五一十地陈述当时的场景,“回皇后娘娘,四公主当时绊了我家公主一脚,幸亏奴婢会些功夫才及时扶住,却也因此把禧平公主的衣衫弄乱了,四公主命奴婢留在原地整理,派她的婢女去拿东西。”
以为辛夷要拿女儿绊人来说事,良贵妃开始辩护,“学习过程中有些磕绊实属正常,这么说灵儿也是体贴自家妹妹才让自己的婢女去拿水壶,就是这个贱婢捣的鬼才让两个公主闹得如此不愉快。”
说完像是要解气一般,伸手扇了小翠一巴掌。
不理会良贵妃的虚张声势,辛夷继续说着:“四公主来时带了三个婢女,她们一个在厉嬷嬷离开后便不知去向,小翠中途被打发走了,桃红手里被书和茶盏占着,只有奴婢两只手是空的,可四公主却将水壶藏在身后不愿给奴婢。”
“而且,四公主准备倒水时,桃红拦住了奴婢的去路不让奴婢跟着,奴婢实在想不清楚这是为何。”
“你这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乱说话,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被两个嬷嬷压着的盛灵知尖叫着站起来准备去打辛夷,无奈力气不够只能在原地扭动。
皇后对着盛灵知严声呵斥,“你的事情还没有明了,谁准许你起身了!她是禧平的侍女,当时又在场,为何不能说话?”
盛灵知不情愿地再次跪下,只能向母妃投去求救的目光。
良贵妃虽然心疼,却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把大事化小,避免女儿被真的责罚,“皇后娘娘,她虽是禧平的侍女,但也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啊!”
“良贵妃的意思是这侍女在撒谎?那本宫倒是想问问四公主,你到底有没有将这水壶给出去,若是给了,那为何最后又到了你的手中;如果没有,为何一直提着水壶不放手。”
盛灵知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话,她不能说自己是故意去烫盛京墨的,也不能说自己没拿那壶,毕竟最后厉嬷嬷也看到她把水浇到了盛京墨手上。
桃红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两句的话,良贵妃迟早要把气撒到她身上。顶着上面的威压,她替没有反应过来的盛灵知答话:“四公主提壶是为了亲自控制倒入茶盏中的水量,因为四公主觉得禧平公主走路的姿态还需要调整,别人倒她也不放心。”
盛灵知立马应和着桃红的话:“对对,就是这样,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对方人多嘴多,狡辩得也快,她只能小心谨慎些,避免跟着她们的思路走,稳住心神后,她道:“我家公主各方面都学得很好,厉嬷嬷也没少夸奖她,哪里还需要四公主帮忙调整?而且提壶时的热气四公主就感受不到吗?”
得到皇后的示意,厉嬷嬷站出来作证,“确实像辛夷说的那般,禧平公主勤奋肯学,其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至于走路仪态,那更是不可能出错的,通过日复一日的练习,禧平公主已经将老奴教的东西融合到自己的习惯里了。”
听到厉嬷嬷替盛京墨说话,盛灵知忽然想到自己去那个地方的原因,“厉嬷嬷,纵使你现在是盛京墨的教养嬷嬷,也不能偏袒她啊。”
“住口,灵儿。”良贵妃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厉嬷嬷曾是皇上的乳母,后来又尽职尽责地在宫中执事数十载,熟知后宫大小事物,礼仪宫规更是不在话下,已经是宫中的德高望重的老嬷嬷了,即便是皇后在平时也会给她几分薄面。
盛灵知的话无疑是在诋毁厉嬷嬷多年积攒的声誉,是要将人给得罪了。
果然,厉嬷嬷面色明显沉了下来,直接在辛夷旁边跪下,“老奴在宫中侍奉多年,素以公正自持,不敢有半分差池。既然四公主这般说了,老奴敢在此用性命起誓,今日绝无偏坦之行,更不会因为所谓的私心谋害他人,为自证清白,老奴定会竭力配合将此事查清楚。”
“本宫只是手受伤了,腿脚还好着呢。厉嬷嬷有没有偏袒,要不要本宫证明给你们看啊?”
皇后还没说话,屋外倒是有人开口了,众人转身望去,就看到脸色微沉的皇帝和手上绑着绷带的禧平公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处。
一屋子人纷纷跪下行礼。
皇帝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盛灵知继续跪着,其他人起来。”
父皇很少叫她全名,盛灵知瞬间慌了,委屈地喊了一声,“父皇~”
皇上不理会她,也不再给其他人狡辩的机会,直接下令,“京墨不用证明了,厉嬷嬷的为人朕也是相信的。四公主今日有失公主之仪,着笞二十,跪于祠堂前三日,反醒己过,以示惩戒,若再有过失,朕决不轻恕。良贵妃教女无方,与四公主共同禁足十日,非昭不得出。其他涉事之人,各依其罪,量刑惩处。”
“父皇,不是我,呜~”盛灵知还想继续狡辩,一旁的嬷嬷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能坐上贵妃的位置,察言观色良贵妃还是会的,皇上这意思明显是想要将此事就这么了解,再开口求饶只怕是会惹来更重的惩处。
她跪身领罚,“臣妾领旨,谨遵圣命。”
脸上心甘情愿的良贵妃在心里却记恨上了,记恨盛京墨将皇上叫来,记恨皇后一直咬着这件事不松口,硬生生地将事情给拖到现在……
刑法过后,众人散去。
屋中只剩皇帝,皇后,盛京墨及一些下人。
“若不是朕无意撞见,还不知道你在这宫里受了这么多委屈。京墨,今后若是有人再敢欺负你,就来找皇舅舅,朕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