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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牛马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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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大雪封山,白尘撞门求师父出手,狐妻就站廊下,瞧着一苑檐雪夕花,过眼烟云,忧光晃荡。
青鸾宫的门隙再次打开时,
洛清月蹲在雪阶上,喂下财财一条鱼干。
天机圣女缓复过身。
风卷着霜雪扑压向白尘,道尽一身轻。
“怎样?”
咫尺仙颜关切,狐妻阻雪身前,一切顿作苍白的背景。
他看她。
默了又默。
忽地,白尘大笑三声,“哼!师父位高权重,爱惜羽毛……”顿了顿,白尘偏过眸,“不过,既师父不拦我下山,当由我为破局之子,
使祖秩不覆!”
撂下此话。
白尘孤身踏入风雪中。
那年。
他下山。
苍茫一片。
唯有腰间凛凛剑光照路。
山道,一步一铮响,意志在回应:南域的疆土,终要靠刀剑来丈量!
突行至杂役峰,白尘召三千弟子,上御兽峰。
“啪!”
鞭响,皮裂猩痕。积雪之上,白尘站着。积雪之下,栅栏的根基已被冻土崩倾。那歪斜的、如墓碑一般的栅栏在雪地中一里又一里延伸着……
这里是御兽峰的万兽园,能被豢养在这的荒兽血脉高贵。
“这是什么?”
白尘黑袍鼓荡,执着鞭,指向一头屈肢鬃红大角马。
“牛马?”
“不对,不对,这是万兽园最难驯骑的八尺一丈红……”
“大师兄,你可轻点抽,此马血脉不凡,可日行万里……”
……
三千杂役弟子挤凑栏前,议论纷纷。
牛马,弟子们分得清。
白尘因笑道:“困兽难驯,非野非囚也,御兽峰设栅驯兽,役困兽操行驮物,庸碌不休。过,则鞭惩,功赏槽草。久而久之,牛马们便只晓,顺有槽草,而无暇多思这栅外草料何来。”
“等等……”
有弟子打断,“师兄说这话是何意?不是让我们来挑战马,到拒北城前线打仗吗?”
白尘的“牛马论”让部分杂役弟子不适。
他们何尝又不是牛马?
被打断。
白尘顺换口气。
“打仗?当然,不过不是去拒北城!”
白尘提高嗓门。
扫了一眼插话的男弟子,白尘冷冷说道:“就急不可耐想出苦力?”
“那好,即命你为前锋骠骑大将军,如何?”白尘看向打断他话的弟子,目光凛凛生威。
“前锋?!”
听了这话,杂役弟子脸色顿时大变。
这官九死一生,
不如不要。
在场弟子刹时噤声。
“槽枥之间,草料多少,令小牛马观学大牛马再饲,迫栅中顺良折膝,使下跪,使撅其臀……学之,则赏槽料。反之,则断牛马口草。没气力,这些牛马便蹦哒不起来。”
“御兽一道在于多御育多。牛马终其一生,不过为宗门拉车、驮货、犁地,干种种杂役难为苦差。”
“哼!连牛马都辨不清,就妄想为大将军?”
白尘忍不住讥讽。
“贵族奴役牛马并非易事。剥削享乐,役牛马为仙贵尚不能事苦差。此事,本身便要牛马的力量超过贵族!”
“故,恩威并施,也难尽役天下牛马。让牛马栅中内斗 ,且不为牛马所察,方为不败阳谋。”
话音落下。
在场杂役弟子一阵骚动。
“唉……”
“吾命生当如此……”
……
杂役弟子居修青丘圣地,多少受听至道,自是听出白尘话中有话。
“这些年……”
白尘顿了顿,换上一种沉重的语气,“老祖拆栅外扩,圈占草场的同时,引狼入室,以为靠此举可使困兽卷进。然,老祖低估了野狼贪心,一场始发贪狼之心的天灾,让南域栅栏被撕开一个巨大缺口,修补栅栏,不仅让野狼趁虚而入,还耗费大量买草南钱,草料不足,那些稍显迟钝的困兽也开始窥探那栅栏以外的世界。”
“早在危机始发,圣人就已作防布局。”
“贵族欲多占草场,养牛马。”
“圣人妥从。”
“此举,非畏其中因果,而是老祖深谙强役牛马,他日必遭反噬!”
“天下草场各有其主,贪索无节,必起刀兵。”
“当槽枥草料不足裹腹,栅中强兽便会奋起践栅,反役牧主,牧主或外抢草场,或内榨牛马草料,如此,这天下动荡在所难免。”
“……在这样的斗争中,曾高高在上的权贵会被他们奴役的牛马关进栅栏里,再难作威作福,那些能领困兽出笼者会推为新牧主。”
“这便是未央史。”
“或许会有后人去美化这部历史,但依我之见,二千余年的未央史就是一部血腥而残酷的牛马史!”
“诸位。”
白尘威凛的目光扫过栅外弟子,放声高呼:“逐牧天下。”
“还是留当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