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兰》银衣香青

46、小熊软糖

　　兰游春刚出机场，林京与就迎了上来。
　　“真是你回来了！我每天都来机场等，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来带你……”
　　兰游春并不给他眼色，径直往前走。
　　林京与脸上的笑僵住，他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不依不饶：“你听我解释兰游春，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我可以解释给你听的！”
　　“我最讨厌不诚实的人了。”兰游春站住脚，扭头看了林京与一眼，“我不需要你了，我的好朋友还活着，我只需要一个好朋友。”
　　真无情啊。
　　林京与看着兰游春决绝的背影，他的心仿佛被割成几片。他只是跟宋悯庭从小认识，他家要巴结宋悯庭家，所以让他从小要跟宋悯庭打好关系，宋悯庭打他不能还手，骂也不能骂回去，他喜欢的东西和人，只要宋悯庭喜欢，他也不能要。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宋悯庭没死，为什么还要活着恶心他！
　　没关系没关系……他慢慢松开咬紧的牙齿，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搞垮宋悯庭第一次，也能搞垮第二次。动脑子的事，宋悯庭永远都别想赢。
　　他掏出另一部手机，给卧底在青港的人打去电话：“资料还没收齐？”
　　“没有，我没法靠近机密文件。”
　　“月底还传不回来有用消息，你就去死吧，蠢货。”林京与啐了一口说。
　　与此同时宋悯庭也得知了兰游春的动向以及见到的人，听到兰游春跟林京与绝交的消息后，宋悯庭因为兰游春离开的阴郁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能想象兰游春怎么冷着他那张美脸绝情地说让林京与滚的场景，光是想想，他都爽得不行。
　　赵吉安咳了一声，示意宋悯庭安静，认真听情感专家讲课。
　　宋悯庭喝了一口咖啡，把遮挡眼睛的头发捋上去，露出锋利深邃的眉眼，拄着下巴说：“老师您继续，我在做笔记呢。”
　　“好，我们先不继续讲，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情感专家微笑着看着宋悯庭问，“如果兰游春哭了，但你不知道原因，请问此时你要怎么安慰兰游春？”
　　“哭了……”
　　宋悯庭脑海里闪过的片段只有兰游春哭得眼眶泛红，意乱情迷的样。他舔了舔嘴唇说，“再/干/七天七夜。”
　　被欲望淹没，就会忘记伤心事。
　　“宋悯庭你！”赵吉安气得话都没法说全。
　　情感专家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但宋悯庭这种粗暴又毫不遮掩的，还是第一次。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摸了摸脸上并不存在的汗说：“哭有原因，不理人也有原因，拒绝你，讨厌你，也都是有原因的。你十年如一日的爱兰游春，你对兰游春的爱毋庸置疑，但你不问他要不要，不管他愿不愿意，强塞给他，他会觉得是垃圾是下贱是无足轻重的，爱要珍贵起来，只有把爱真正放到他的胸口中去，这一秒便无上珍贵。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克制自己想要占有他的欲望，收敛爱，慢慢进入他的生活，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在做什么事前，都问问他可不可以，承认兰游春也有拒绝的权力，爱要有尊重，一定要记得。”
　　宋悯庭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好有难度，好难记，好想死，好想兰游春，好想抱他亲他，好想被他冷眼瞪。
　　兰游春连打了三个喷嚏，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看着站在身边的经理，再次发出疑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也是听上头的人说的……”经理说，“Eric名下的资产全部都是你的，他自己一分都没留。”
　　“白痴才会这么做。”兰游春并不信。
　　两个相爱的人的财产都是共同拥有的，或者各有各的小金库，在不确定对方爱不爱的情况下，一股脑全给了，断自己的后路，蠢极了。
　　“如果是真的呢？我觉得真。”
　　兰游春不屑地笑了一声：“是真的话，那这些钱会流向山村，流向一切需要帮助的人手中，他真的愿意再一无所有一次吗？他怕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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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游春知道自己仍身处宋悯庭的监视范围中，但只要不见宋悯庭，就已经舒服很多了。如果真如经理所说，宋悯庭的钱都在他名下，那宋悯庭就真的要一夜破产，变成穷光蛋了。
　　不用宋悯庭说，他也知道宋悯庭当年为什么在听到自家没落的时候愿意放他走，宋悯庭自己也知道，除了钱和权，他会觉得配不上他。
　　兰游春知道这样想很荒谬，堂堂宋家少爷会觉得配不上谁，但除了这点，任何解释都无法解释。
　　只要让宋悯庭一无所有，他就会自愿放手。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绝不相信宋悯庭会把资产转在他名下。好不容易翻身，又把切断他们关系的闸刀开关放他手上，这简直太蠢了。
　　兰游春一路上思绪火花纷飞，每过一家银行他都不受控制地看一眼，在转弯就要不见银行时，他掉头往回走，车驶进了银行旁的地下车库。
　　再从银行出来，兰游春神情十分奇怪，像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不远处又是房产局，他在外面伫立良久，才慢慢进去。
　　在听到十几处不属于他的房产时，兰游春没有再听下去，工作人员的眼睛从看到资料显示的那一秒，就一直没有恢复正常大小睁着。听到兰游春说不用了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下面翻不完的资料，嘴巴也张开了。
　　烈日灼心，兰游春的心也被烧得难受。他坐回车里，拿出手机去搜如何去给慈善机构捐款，按照步骤他一步步在手机上操作，在要支付的时候，他的手迟迟没点下去。
　　点下去，宋悯庭就会和那天一样，灰溜溜的收起他的爱，滚得远远的，不会再靠近他了。他的生活以后再也不会被困住，被人左右，被人糟蹋。
　　兰游春闭起眼睛，手往下一摁，支付成功的信息并没有弹出来，手机那头传来宋悯庭的声音：“……啊？接这么快？兰兰……”宋悯庭的开心几乎要通过屏幕溢出来。
　　兰游春猛地睁开眼，他接通了宋悯庭的视频电话。
　　“……”
　　兰游春静静看着屏幕看了几秒，伸手果断挂断。
　　支付界面已经退出，兰游春清了后台，把开始不停振动的手机扔到后座，他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地下车库，长久的，没有焦点望着。
　　明天再弄吧。他想。
　　把车停好，兰游春坐电梯往十七楼去。
　　电梯到一楼的时候打开，门外赫然站着几个星期没见，穿着一身西装十分正式的宋悯庭。
　　赵吉安没跟来，兰游春伸手就去摁关门键，宋悯庭已经先他一步，挤进了电梯。
　　兰游春自暴自弃地缩到角落，宋悯庭跟着他靠过去，跟兰游春肩膀紧紧挨着，他看着电梯门上贴在一起的身影，嘴角弯弯：“你说的不要见面的期限到期了，现在是该见面的时候了。”
　　兰游春把手插进兜里，宋悯庭要牵手的手落了个空，他低头看了一眼，瘪了瘪嘴，靠兰游春靠得更紧了，兰游春的右肩都被挤得生疼。
　　电梯门在十楼打开，牵狗的人进入电梯，兰游春眼疾手快，一把把宋悯庭推出将要关门的电梯，告诉他：“见面的期限到了，滚吧。”
　　到十七楼，爬楼梯的宋悯庭早就等在兰游春家门口，他笑着看兰游春：“七楼而已，你家住七十楼也不在话下。”
　　兰游春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要是宋悯庭没有出现在这，似乎才更奇怪。
　　见兰游春迟迟不开门，宋悯庭催促道：“开门啊。在外面干什么？”
　　兰游春瞥了他一眼，说：“赵吉安跟你来，我就请你们进去。”
　　“他有事不能陪我来，我告诉他跟我来的。”宋悯庭胡诌道，“他说要检验我的学习成果，我得自己来才有效。”
　　兰游春并不听，站在走廊的尽头看向窗外，就不进去。
　　“好好好……”
　　宋悯庭拿出手机给正在泡澡的赵吉安打去视频，等赵吉安接通，宋悯庭拿着手机给兰游春看，“让他这样看着我可以吗？我保证我今天什么都不做，我只是来见见你。”
　　赵吉安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把脑袋上的毛巾拿下来，憨憨地笑着说：“兰游春你放心，我在这边盯着他，视频不挂，他敢发疯我就立刻来把他带走。”
　　兰游春嗯了一声，转身打开了门。他也不想赵吉安为难，反正赵吉安在，宋悯庭也会收敛点。
　　兰游春丢了双新拖鞋给宋悯庭换上，宋悯庭左脚踩右脚，皮鞋脱得歪七扭八，穿着拖鞋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兰游春到客厅，把手机放茶几上，挨着人坐下。
　　“你有什么要说的，说完赶紧走。”兰游春拉开跟宋悯庭的距离，拿来苹果边削皮边说。
　　宋悯庭突然想到什么，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小熊软糖放到兰游春手里说：“我来的时候看到别人卖十块一盒，我很爱吃，所以也想带点你也尝尝。我买了一盒，但半路遇到一个迷路的小孩在找妈妈，他哭得太厉害，我把糖给他了，只抓了一把带来，你尝尝，你要是喜欢，我就多买点存着，过来就给你带。”
　　小熊软糖装太久，有些融化，黏黏地粘在兰游春手心上。兰游春削苹果的手一顿，在最外边的小熊软糖要掉落时，他把手放平，装不经意地说：“现在不是大老板吗？怎么只舍得买一盒，越有钱越抠吗？”
　　宋悯庭接过兰游春手里刀和苹果，毫不在意地说：“我没钱。我每个月只有两百块，两百块都用来买小熊软糖吃，也只够吃二十次，一个月三十天，有十天都不能吃呢。”
　　兰游春冷哼一声说：“骗谁呢？”
　　“你问赵吉安。”宋悯庭拿来手机，挨紧兰游春，让赵吉安看见他俩，“我说得对不对赵吉安？”
　　“这是真的。”赵吉安点头。
　　“就这点钱，怎么开公司？别糊弄我了。”
　　兰游春别过脸，伸手接过宋悯庭递到他嘴边的苹果自己吃。
　　宋悯庭把手机又丢到桌上去，凑到兰游春耳边轻轻说：“我的钱都存着当彩礼，不能动。你嫌彩礼少吗？难道你连两百块也要拿走吗？好吧好吧……”
　　宋悯庭被兰游春身上的香味迷得脑袋发胀，他情不自禁在兰游春脸上亲了一口，委屈地说，“我只要一百块买糖吃好了，好兰兰，给我留一百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