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第三个十年》一元橡胶木

6、第一个男人来了

　　今天许念情遇到了一个难缠的顾客，是一个陪着女儿来选初中毕业礼物的父亲。小姑娘看上去对她父亲的吐槽拆台感到很难堪。
　　“那它这个是个什么材质嘛？卖这么贵。”
　　“嗯…是合金材料，表面镀的是18k金。”
　　“那这个白色是什么材料的？”
　　“这个是白贝母，可以看见这个的光泽是很莹润细…”
　　“贝母也不值几个钱啊，怎么不值钱的东西凑在一起就能卖三万多？”男人不耐烦的打断道。许念情无奈地想，把人拆开来的所有东西那倒是值钱，组合到一起不也就三千一个月吗。小姑娘实在听不下去了，羞恼地和她爸拌起嘴来。
　　许念情趁机松了口气，其实她也能理解这位父亲，华而不实的东西，便宜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的确也没必要。许念情确实有着超前消费的习惯，她会为美丽买单，但也会考虑到质量和价格，前者是出于本能，后者是因为没钱。这边她忙着观看战况激烈的父女大战，完全没注意到一对男女走进来后Blair她们那边的暗流涌动。
　　还没客人，Mia闲着无事整理着丝巾，Vera发着呆想着中午吃什么。突然Blair走了过来打断了她们，只见她神情紧张严肃的说道：“别闲着了，大老板陈决来了！”Mia听见后，惊诧的往许念情的方向看了一眼，陈决可从来不会陪女友逛街，但他的女友们却总是来这里扫货，他会给每一任女友送一张这个商场的商卡，至于额度她们也不知道，因为每一张卡都没被刷爆过。Mia恨恨的想，该死的豪横资本家。
　　Blair冷静的安排到：“Vera你先给店长发个消息告诉她老板来了，待会儿客人少的话也过来，Mia你跟我来。”三人利落的行动起来。
　　“阿决，你觉得这两双鞋哪双适合我一点？”一个身着西装连衣裙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脚上是两只不一样高跟鞋，语气是藏不住的欢喜。
　　陈决站在一旁，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身形挺拔，宽肩窄腰，给人压迫感十足，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更显其气质伟岸矜贵。他闻言微回头，极浓墨重彩的长相，五官脸型如同刀刻一般精致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浓密的头发梳在脑后，只有额前的几缕碎发自然的垂落着，薄唇轻启冷淡的说道：“都买下来就是了。”
　　女人闻言神情失落，默默的脱鞋，又叫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叶秋拿些其他的来看看。Blair和Mia走来，先是对着陈决齐声问好。陈决淡淡扫了眼她们的胸牌，皱眉道：“去服务那位女士吧。”她们默契的微鞠躬应下，走向了沙发上优雅坐着的女人。Mia偷看着女人，五官明艳大方，波浪卷的黑发和她鲜艳的红唇呈现出浓郁的风情。许念晴啊许念晴，这大老板到底是为了这个女人来的，还是为了你来的呀？Mia好奇的想。
　　都不是，那就只有那个了，陈决想着，向正在看戏的许念晴看去。半个多月前，陈决的姐姐陈佳丽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给一个女孩安排在协元商城里的工作。自从半年前她和傅瑾闹离婚开始，就没怎么给他打过电话，看见屏幕上的名字是她时，陈决还有一瞬间的惊讶。据他所知就在半个月前陈佳丽才输了争傅祈安抚养权的案子，他了解陈佳丽，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没走出被迫和孩子分离的阴影，怎么有闲心管别人的工作问题？他们圈子的人，名字多多少少会让陈决觉得有些耳熟，许念晴这个名字还真是第一次听。但这样的事也不足以太让他注意，安排了他的助理后，几乎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陈佳丽又打电话给他，问起了许念晴的近况。直到今天，他的办公室前台兼情人姜晚正好准备来这逛逛，今天的工作也不算多，于是他主动开口道要陪她一起。在他看来，许念晴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寻求一些更好的工作帮助，但是她却选择了柜姐。不就又是一个爱慕虚荣，投机取巧的蠢女人吗？他到要看看，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还能让陈佳丽挂念着。
　　许念晴这边，父女之间进入了冷战时期，她见缝插针道：“先生小姐，如果觉得手链不合适的话，我们也有很多其他的商品可…”
　　“我不想要其他的，我本来就喜欢这条手链才来的。”小姑娘委屈的打断道，转而对她爸说：“你不是说让我自己挑我喜欢的吗？现在是干什么嘛！”看着女儿委屈巴巴的眼神，父亲突然底气不足的说道：“我就是觉得这太不划算了嘛，你要是挑个金手镯什么的，这个价钱我马上就付钱了，这个嘛…”小姑娘并不搭理他，委屈的低着头，眼泪将落不落的。看着他们又沉默了，许念晴深吸一口气，心想这次希望没人打断我，开口说道：“小姐你先别难过。先生，您的想法我理解，确实，如果单论这条手链材料的价值的话，它的确比不上黄金玉石之类的材料珍贵。但是我们也都知道一个道理——千金难买我高兴。如果花钱就能让您的女儿快乐，我相信您肯定是更愿意看见她的笑脸的。”说着将纸巾递给了小女孩，她擦了擦眼泪，又埋怨的看了眼她爸。
　　“这是当然，可是她一个小孩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等她长大了看见手上大金手镯，那才是真开心呢！”小女孩听见她爸这样说，又忍不住掉眼泪。
　　“您说得当然对，但是我们是没办法预支快乐的。而且人生一些特别的日子，是需要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来纪念的，它可以承载我们的记忆和情感。您想想，每当您女儿看见它的时候都会想起这是爱她的爸爸为了激励她好好学习买给她的。一条手链的价格，与宝贵的父女之情相比能算得了什么呢？”
　　男人看着巧舌如簧的许念晴，又看了眼委屈落泪的女儿，无计可施的妥协了。在有爱的亲子大战中，父母总是先低头的一方。
　　最后，许念晴正准备将手链包装起来，小姑娘不好意思的对她说想现在就戴着。她看向小姑娘，脸上眼泪还没擦干净，嘴角就已经压不住的朝着一边歪起来，哪还有刚才一点委屈的样子。许念晴好笑的看了眼她爸，发现男人正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就好像早有预料一般。他们对视时，男人眼神表示你看看她这个样子，许念晴赶紧心虚的移开目光。
　　他们并未察觉有人将他们交流的全过程尽收眼底，姜晚却发现陈决一直在看向别处。她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柜姐，只是格外的年轻漂亮。她心里生出不满和嫉妒，指向许念晴的方向，对身边的Blair说：“麻烦那个柜姐来给我穿下鞋子呢。”闻言，Blair她们看向许念晴又看向陈决，陈决不置可否。于是Vera开口说道：“姜小姐我来帮你吧。”
　　“不需要！怎么，听不懂客户需求吗？”姜晚不耐烦地开口说道。她被一种诡异的感觉支配着。Blair又看向陈决，发现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许念晴送客的背影。于是她拍了拍Vera的背，朝着许念晴走去。
　　许念晴被悄无声息出现在身边的Blair吓了一跳，“怎么了？”
　　Blair跟许念晴咬着耳朵说道：“陈决来了，无论怎样，能忍就忍一下，寄人篱下也没办法。听话哈。”说完也不管一脸问号的许念晴作何回应，就拉着她来了陈决和姜晚的面前。
　　在路过陈决的时候，她很难不被这个出挑英俊的男人吸引目光，她心里炸开了花，这简直是童话故事里王子的具象话，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光是看着许念晴就能脑补出一个又一个故事，只是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呢？陈决同时也打量着许念晴，身材纤细，线条优美，对看过各类型美女的陈决来说，许念晴的长相真不算差，特别的是许念晴莫名的给他一种亲切可爱的感觉，但是看见她穿的鞋，陈决又加深了自己的猜测，一个贫困到要打寒假工的学生还穿jimmy Choo的高跟鞋？呵呵，至少脸不错，陈决轻蔑的想。
　　看着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Mia和Vera即惊讶又激动，看来他们的猜测是真的！许念晴真的是大老板的人！老板也太不是东西了！叶秋看着妒火中烧的姜晚不经担忧起许念晴来。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把这样的场景当作修罗场，只有许念晴还是一脸问号。她看着姜晚，觉得怎么她也有点眼熟。
　　所以人都紧张的看着风暴中心的两个女人，等待着她们的反应。许念晴感觉气氛有点奇怪，看着眼前眼神凶巴巴的女人，吞了下口水紧张的说道：“女士您好，请问…”
　　“你好，我叫姜晚。”姜晚打断她，坐着伸出了手。许念晴已经没心思去想这是今天第几次被人打断说话了，她不解的想，这是个什么流程？但想归想，反应过来后她立马握住了姜晚的手，“姜女士啊，你好你好，您叫我Ollie就好啦。”
　　许念晴亲切大方的回应，打得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姜晚看着微躬着背，热情的用双手回握着自己右手的许念晴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直到她放开手，问道：“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姜晚一时有些开不了口，Blair见状，对许念晴说道：“姜晚小姐需要你帮她穿一下鞋。”
　　所有人观察着许念晴的反应，陈决更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样啊，请问是哪一双呢？”许念晴轻松的开口问道。叶秋将一双高跟鞋递给许念晴，她接过来端详起来。黑金配色的T字带高跟鞋，老花的金属配饰很是独特，看上去高贵神秘。
　　“真是好漂亮，和您的气质很搭。”许念晴真诚的说道。接着就半蹲下去准备给姜晚穿上。正要摸到她的脚时，许念晴突然一顿。姜晚赶紧调整好心态，冷笑道：“怎么？不愿意？”
　　“那倒不是，我手指甲太长了，等我带个手套先，避免划伤您。”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双手套，动作利落娴熟的戴好。
　　众人……
　　给姜晚穿鞋时，许念晴发现她的脚有些僵硬。她心里有些疑惑，其实她能感受到大家怪异视线，和紧张的氛围，也感受到姜晚对她的敌意。我之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许念晴头脑风暴着，突然灵光乍现。
　　“诶！姜女士您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姜云啊？”
　　姜晚闻言，即惊讶又心虚的开口道“…对啊，怎么你们认识啊？”
　　许念晴喜笑颜开，“对啊！我也是临海大学的学生，而且我们都是一个社团的，姜云还是我的学姐呀！”
　　姜晚原本就薄弱无力的敌意在这句话后被彻底击溃。她满脸羞惭，只感觉无地自容，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
　　“啊…这样啊，哇塞！妹妹你真是太努力了，放假还来打暑假工啊？”
　　“额，姐姐，现在是寒假。”
　　姜晚欲哭无泪，“是吗？那你就更努力了，哈哈哈…”
　　众人……
　　姜晚不太记得之后许念晴都说了些什么，此刻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想找地缝钻进去的感觉，立马同意了买下这双鞋子，也不管陈决还在场，在签单付钱后如逢大赦般的逃离了现场。
　　许念晴望着姜晚逃跑似的背影充满了不解，回头发现陈决深邃的眼神正看着自己。
　　许念晴害羞又不解的问：“这位先生，请问我认识您吗？”
　　闻言，剩下的五人都震惊了一下。
　　“你…不认识我？她们都知道我是谁，你不知道？”陈决不快的问。
　　许念晴赶紧看向陈决身后的四人，只见她们都用力且夸张的做着嘴型。
　　“哦！不好意思老板，我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非常抱歉！”她立马对着陈决深鞠躬道歉道。
　　陈决看着许念晴白皙的后脖颈，说道：“你，你们还真是有意思。”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四人在他走后，赶紧上前把许念晴围了起来，连珠炮似的问着各种问题。
　　“你原来真的不认识老板啊？”
　　“那你是肖特助的关系户啦？”
　　“刚才那个女人你真认识啊？”
　　“你们不是情敌吗？”
　　………
　　许念晴今天的疑惑感达到了顶峰。
　　下班后四人迫不及待的拉着许念晴去了一个清吧，许念晴看着一脸期待的四人，无奈的坦白了一切，除了初遇陈佳丽的部分。
　　四人听了又是一番连珠炮的感慨。
　　“陈佳丽是大老板的亲戚吗？”
　　“你是不是傻？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
　　“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下你这辈子只有一次开口的机会。”
　　“结果你就要求来当柜姐啦？”
　　“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犯傻呢？”
　　……
　　七嘴八舌的吐槽一次又一次的扎进了许念晴的内心。小嘴一张尽说些让人不想活的话。
　　许念晴当时确实没有想那么多的事情，但那时她是真的向往柜姐这个工作，事实证明她确实适合也喜欢这个工作，所以即便从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这个选择。她不寄希望于一次偶然的帮助能改变她的人生，也不好意思开口去要再多的东西，对于现在的工作，她感到十分满足。几天前她想了想，还是编辑了一段短信发给了陈佳丽，告诉了她自己学到了很多知识，也认识了很好的朋友，感谢了陈佳丽的帮助。短信内容并不长，她也怕太打扰陈佳丽。短信并没有被回复，但她想会不会也许陈决今天的突然来访就是因为那段短信呢？许念晴被自己的想法逗乐，笑出了声，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但今天看见陈决，她的恋爱脑袋又控制不住的幻想起来，但在看见姜晚的时候，她的心情突然灰暗下来。不由得难过的感叹，世界上的帅气男人，要不就是英年早婚，名草有主，要不就是喜欢男人。她悲伤的想，什么时候属于她的那份坚定不移的爱情才会到来呢？四人看着又笑又哭的许念晴，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致表示孩子疯了。